第九章 尷尬

成樂明白自己處境尷尬的原因，一方麵她把自己看作一個已婚而幸福的女人，另一方麵她的幸福又時刻被人威脅著。所以她一想起阿高對她所做的壞事來，不禁覺得今天要主動去麵對他，像是被迫去看批鬥好人的大會。對於害怕失去家庭平和的人來說，為了生活的安定，成樂親自去處理一些事情是有必要的。

成樂吃力地向豈子山的山頂走去，整整一個小時才走到。

簷子茶樓四周的風景優美，很容易讓人陶醉。成樂隻顧想自己的心事，沒有讓自己那原本對自然好奇的心，今天真正地去融合景致的細微處。隻是粗略地去收攏大概景象的輪廓：有竹茶樓，四周綠樹成蔭。

自然的風景把用竹子搭建的簷子茶樓，襯托的美倫美煥。這隻是她在心煩之餘，隨便在意識裡拾掇到“美倫美煥”這個詞，目的是表明心中的一個態度：外界的美好都與陰暗的心靈無關。在大度中，多少讚美一下什麼，是必要的，不然心會過早地老化。她再次在心裡說，這確實是一個讓人悠閒品茶的好地方！雖然這個茶樓身處山頂，但四季的生意好的讓人咋舌。

成樂從竹子樓梯爬到二樓，見她約的阿高，已經在一個角落的用竹子製成的桌子旁，無聊地品著茶，把帽子放在桌子上的一邊。那副樣子，與那迷人的風景和活躍的茶樓氣氛十分不協調，讓成樂感到一陣陣惡心！他身後的人都望著窗外，珍惜著茶樓那不同凡響的情調。

她簡直難以相信，自己的幸福會卷進阿高的欲望中。心裡發痛的成樂，在門口猶豫了片刻，酸痛的腿才邁向阿高的桌旁。成樂不願意多去看阿高一眼，心情煩亂的成樂，像突然栽倒似地坐在阿高所坐桌子的對麵，差點把一杯準備好的茶都撞倒，說：“那本古典音樂的碟片是不是你寄給我的？”

“什麼古典音樂的蝶片，我完全不明白你在說什麼？”阿高詫異地說。

“你怎麼可能不知道？”成樂冷冷地說。

“我以為你叫我出來跟你見麵，是要告訴我好消息：你抓到商洛販毒的把柄了。你卻在這裡說些莫名其妙的話！”阿高說，“我很不願意你對我如此冷漠！”

“你想立即置我於死地嗎？你真無恥！你真的要把你糟蹋過我的碟片，寄到我家裡嗎？讓我一輩子難堪，是不是？”成樂憤恨地說。

“我說過，我根本就不明白你在說什麼，你說我給你寄碟片了？我有寄嗎？“阿高納悶地說。

“你到底想怎麼樣？你告訴我啊？”成樂幾乎要哭著說。

“誰給你寄蝶片與我無關，我可以發誓！那與我無關！我要的是你幫我升官，隻要你幫我破一次案子，我有權了，少不了你的好處。我再次請求你，我也是最後一次請求你，幫我找商洛或商放飲販毒的證據。”阿高說。

成樂向阿高發火：“那是不可能的事，我絕對不可能幫你！我不會出賣我愛的商洛的。”

“我說過了，我這是最後一次請求你了，你不願意幫助我，我不會再強求你了。你是我的表妹，我要愛撫你。你愛你的丈夫，不願意傷害他，我成全你。看在你和我帶著一樣的項鏈的份上，我不為難你。”

成樂聽阿高說起項鏈，她條件反射地低下頭，看了看掛在脖子上的那古銅色的半月亮形項鏈。使勁從脖子上撤下來，隨手就從竹窗扔了出去。大聲喊道：“誰願意跟你這種無恥的人帶相同的項鏈，簡直是對我的侮辱。”

在坐客人把驚詫的目光投向阿高和成樂，屋子裡頓時靜了下來。阿高隨意地從身上的衣兜裡掏出一包煙來，抽出一根，點上，吸著，並沒有去在意周圍的人對他們的議論或猜測。

成樂也被氣憤麻木著，她雙手緊握茶杯，茶杯似乎要在她的手中破碎掉。

“我阿高說話算話，以後不會逼迫你去尋找商家犯罪的證據了。至於那光碟我也會把她毀掉，幫你保住名節。可是我的事，你知道的太多了。你要是說了出去，你表哥我還是不會放過你，明白嗎？特彆是沁荷嫁給商放飲的原因，你更要保密。你不能害了沁荷，如果沒有沁荷的出現，我是不會放過你的。好了！我的話已經說完了，你可以安心地走了，我們以後隻是單純的親戚關係。”阿高邊吸煙邊說。

成樂臉色陰沉，末了問：“你的意思是你的險惡用心還存在？”

“這個你彆問太多，你去跟著你愛的富家老板過好日子就行了。我再次聲明你可以走了。”

成樂真的不知道用語言怎麼發泄，忽地從竹凳上站起來，帶著餘怒走下茶樓，徑自向山下走去。

最後一抹陽光還吊在天邊，把一方照的相對通亮，眼前那麼大個天地，卻隻有那麼一小塊地方格外顯耀。就像她最近的心情一樣，總是隻有很少的時間是愉快的。

成樂走了大概有一刻鐘，阿高才丟了已經熄滅的煙頭。大步下了竹樓，頓了頓，然後走到成樂扔項鏈的竹窗下。在一堆草叢中搜尋著，終於找到成樂剛才扔掉的項鏈。他把手中的項鏈和脖子上的項鏈放在一起琢磨著，似乎要從比較中探詢到什麼真理。項鏈確實是一模一樣的，而且都是特製的金項鏈，傳統方法雕刻而成。

阿高歎了一口氣，把剛揀起來的項鏈捏在手裡，在原地站了片刻。在這撩撥他心緒的時刻，他沒有像往常一樣用吸煙來打發時間。似乎在認真考慮一個道理深刻的問題。在起步要走的時候，他把項鏈放進了衣兜裡。

阿高心裡火燒火燎的，他自己肯定一個女人的態度，在大多數時候都是相同的。如果長期下去，沁荷也會用這種態度來對待他。但這種情況隻是女人另有新歡，她才會向比新遇上男人差的男人翻臉。如果沁荷也這樣的話，這將給他帶來無窮無儘的麻煩。他下了一個決心，在必要的時候，給沁荷施加一些壓力，在她改變她施愛的方向之前，達到他利用的目的。

成樂回到家，見沁荷端莊地坐在客廳裡的長方形沙發上，穿著時髦，長筒靴，絨毛短裙，絨毛長上衣，於嬸讓她吃著點心。由此成樂的情緒更低落了，心神不定地走了進去。

沁荷見成樂回來了，立即站起來，用極其正式的口吻，熱情地給她打招呼。成樂不知道她走進去的下一個步驟要乾什麼，因為她一時完全不知道，自己該給這個比她還小的“婆婆”叫什麼合適，遇到這種尷尬已是無數次了。

最終，機靈的成樂在稱呼上敷衍過去了，這也是經常的事情，臉上爬滿笑容，熱情地對沁荷說：“很高興你又到我們家來玩玩！”

“我經常到你們家來打攪你，真是不好意思！”沁荷用裝飾過的甜蜜語氣說，讓成樂內心裡感到一陣厭惡，甚至是惡心。

沁荷那語氣過分的熱情，激起了成樂的反叛心理。她的第一個衝動是用四個字回敬——“見鬼去吧！”但控製住了這個衝動，作為一種折中，或出於禮貌，成樂用平和的語氣說：“隻要你方便來，我們隨時歡迎你！”

成樂見沁荷的眼珠不斷地在客廳的各個角落裡滾動著，似乎在尋找著什麼。成樂提醒著說：“你今天來，應該是有什麼事情吧？”

“沒，沒有，隨便來看看。對了，商洛今天大概什麼時候從公司回來？”沁荷不自在地說。

成樂心一驚，沁荷關心商洛這個乾什麼？心想，沁荷是不是想要做一個專橫的“新媽媽”！成樂的眼睛直直地看著沁荷，說：“商洛應該晚上九點以前會回家。”

“他可真夠忙的！”沁荷尖聲說。

“男人嘛！總是要在忙碌的事業中度過！”成樂說。

突然，從門外進來一個人，是商洛。沁荷立即站起身來，熱情地跟商洛打招呼，商洛敷衍地回應著。他並不喜歡眼前這個妖豔的女人出現，也就沒有多去看她一眼。到是沁荷的整個心眼都撲在著裝得體的商洛，高大的身軀，充滿魅力的麵龐，就連商洛的走姿，她都覺得是世界上最值得欣賞的。

第一次見商洛就這麼迷人，為什麼自己不是嫁給他的了？她在心裡已無數次這樣問過自己了。

沁荷的眼神一直跟隨著商洛的身子移動著，成樂像在做夢似的看著沁荷的舉止。但那是她眼見的事實，一個漂亮的女人正目不轉睛地注視著自己的丈夫，這是一個什麼樣的愛情概念，或對她的心靈打擊是什麼？成樂提高嗓子對沁荷說：“你好象找商洛有什麼事情？”

“沒，沒有，我問他什麼時候回來，隻是看他沒在家裡，隨便問問而已。”沁荷語無倫次地說。

不知道怎麼的，沁荷看見商洛的身影，心裡充滿無限的傷感！表情瞬時變的憂慮起來，無心跟成樂多說一句話。主動關心起商洛來，用露骨的口吻對坐在一邊的商洛說：“你那麼年輕，管理那麼大個公司，可要注意自己的身體啊！男人嘛！不能總是在事業中度過！享受生活也很重要！”

成樂把她的這句話聽在心裡。

“知道，謝謝你的關心！”商洛並不愉快地說。

接著是一陣安靜。

沁荷聽到客廳裡鐘聲的滴答聲，她一看鐘表，已經七點一刻。這個時刻，就像山林中的猛獅，令她膽寒。想到自己內心對商洛隱藏的感情，現在，她覺得有必要為了那埋藏已久的感情進行應該的反抗，是有力的反抗。她的心理想起一個聲音，背叛另外一個男人，接著讓自己的心投奔又一個男人。

原來，她知道阿高的秘密計劃馬上就要開始了。她迅速站起身來，用最專注的眼神，看了看剛拿起報紙的商洛。這種專注是一種內心裡悄然無聲的表白，真摯、含蓄。而商洛偏著身子沒有任何反應。沁荷心裡不斷對自己說：“商洛遲早會理解我的，因為我在為他犧牲。”

這使得她在下了一個決心，她再一次很嚴肅地看了一下表，已經七點二十二。她明白時間不等人，她毅然地把步子邁向客廳角落的一個花盆下，拿起一小袋白色粉末的東西，不向任何人告彆，向門外衝去。

她悄然流著眼淚，那眼淚是感情的泉水，在不斷滲透她的每一個細胞，細胞的膨脹，像在預示她對某種感情的反抗在接近瓦解。

商洛夫婦被沁荷的異常的舉止驚呆了！良久，成樂才追出門外，要去看情緒瞬間變化的沁荷。但已不見了沁荷的影子。

商洛夫婦坐在客廳的沙發上，猜測著沁荷情緒陡變的原因。他們還沒有找到頭緒，就聽見外麵有人急促地按著門鈴。

成樂去開了門。

是穿著正規製服的五個警察。還沒等成樂說話，其中一個胖的要流油的男人粗著聲音說：“我們是公安局的，這是商洛商大老板的家吧？”

成樂說：“是的，有什麼事嗎？”

“有人舉報商洛在家裡窩藏毒品，我們奉命來查詢。”胖子說，並從身上掏出證件說：“這是我的證件。”

“我們家從來不跟毒品沾邊！怎麼可能窩藏毒品呢！”成樂堅持說。

“你就那麼肯定，你敢讓我們搜查嗎？”胖子警察說。

“我已經說過沒有毒品！隨便搜查彆人的家是要犯法的。”成樂義正嚴詞地說。

“犯法！你等我搜了房間以後，看誰犯法！”胖子警察冷言道。

商洛聽到門外的爭吵聲，站起身來，要去看個究竟。胖子警察見一個男人出麵，嗓音提的老高：“你就是商洛吧？”

“是的！”

“早聞你的大名！”

“我隻是一個小小的商人，怎麼可能讓你都知道我的大名呢？”

胖子警察啞言。

“你們說我家裡窩藏毒品，你們儘管進來搜查！”商洛果敢地說。

成樂拉了拉商洛的衣服，示意不要讓他們進去搜查。她厭煩眼前幾個陌生人的作威作福，更不願意毒品真的會給商洛帶來任何麻煩！商洛小聲對成樂說：“你放心吧！沒事的！”

五個彪形大漢的警察衝進客廳，都徑自向擺有花盆的地方走去。

他們認為，毒品就藏在花盆下麵，他們在花盆下麵找的異常仔細，其中幾個人還不時叨咕著。

頓時，夫婦恍然大悟，沁荷先前拿的東西是毒品。沁荷想陷害他們，但瞬間又改變的注意。她先前的古怪舉止原來是在做最嚴酷的心裡鬥爭。成樂更明白，這完全是阿高在操縱著，沁荷是她實施陰謀的工具，但她不明白沁荷為什麼會改變注意，不陷害商洛，難道……？商洛知道是沁荷想陷害他，但最終改變了注意。但他卻不知道是誰的注意。

五個人幾乎每個角落都翻遍了，都沒有找到毒品。很是不好意思，一再向商洛道歉。連連說：“商先生，誤會！真的是一個誤會！”

“不過，你們下次要是沒有證據，就冒然闖進我們的家，我不會原諒你們的，我要讓你們吃官司！”商洛說。

“那是！那是！我們也是受害者，我們被人耍了。”胖子警察說。

“誰耍你們的，是一個女人嗎？”商洛緊追著問。

“不，是一個陌生男人告訴我們的，說你窩藏毒品。”

“好，沒你們的事了，你們可以走了！”

警察走後，成樂關上房門，她還拉了拉門把手，看看是否鎖上了。

商洛緊著眉毛，坐在圈椅上，思考著最近發生的一些事情，簡直就要把本身就混亂的思維完全複雜化了。成樂有些不耐煩地哄著正在哭泣的孩子。這真是一個讓人無法正常呼吸的氛圍。

沁荷從商洛夫婦家裡出來，徑自向阿高先前約好的賓館走去。眼睛厚腫，大踏步跑向賓館的三樓，進了一件包廂。見阿高獨自喝著悶酒，臉色極端難看，像是經受了突然來臨的嚴重打。

沁荷慢慢地來到阿高的麵前，很粗野地把嘴唇貼到阿高那滿是酒氣的兩片厚唇上，並喘著氣不斷乞求道：“阿高，原諒我，原諒我！我把毒品拿回來了，你要我去陷害商洛，我做不到。”

阿高厭惡地把沁荷推開，並用冰冷的語氣說：“莫非你也喜歡上商洛那個臭小子了？他有什麼好的，就那麼令你們女人著迷？我的表妹對她死心塌地已經就讓我很憤怒了，現在可好，我最喜歡的女人也要跟著她跑了。我傷心啊！”

沁荷哭泣著說：“我不喜歡他，我隻是不忍心陷害他，我覺得商洛沒有錯，你就不能對他強行施展那所謂法律的正義了。”

“你開始幫他數落起我來了！你彆忘了你現在的身份，你是商洛的後媽。商洛既然是一個性格魅力四射的人，他不會違背倫理道德娶你，甚至讓你做他的情人，他都不會乾的。”高嘲諷地說。

沁荷氣憤地扇了阿高一耳光，並發自肺腑地哭訴道：“你以為我願意嫁給商放飲，我全都是為了你。你缺錢花，我想辦法給你錢。你需要權勢，我違心幫你去陷害他們的商家的人，可是我把壞事做多了之後，我開始害怕了，我的靈魂都為之顫抖。我似乎沒有了肉體，就一個空皮囊隨便依附在一塊地方，沒有任何價值可言。有時還會被人唾棄。因為我愛你，愛的我都失去理智了，愛就是這麼有魔力，讓我不顧一切後果地去為你付出，不顧世俗地去為你投入。我開始覺得這種魔力不是在促使我去更加愛你，而是在把我推向犯罪、背叛的深淵。這種感覺讓我有一個期望，我多麼地想改變一種方式愛你。我們過著平凡的日子，不要太多金錢，太大的房子，不要任何權勢。”

阿高似乎沒有被扇過耳光似的，依然泰然自若。

他把傷心過餘的沁荷摟在懷裡，沁荷也像找到了安全的依靠，不再抽泣，不在過分傷感。安靜地聽著阿高輕聲訴說：“沁荷，我都是為了我們的孩子著想啊！我們可以不要太多金錢，太大房子，擁有任何權勢。可是我們的孩子要啊！我們的孩子要從小就過著與大多數孩子不一樣的日子。那樣我們才能夠心安理得啊！再說，我們現在完全有機會擁有金錢、房子、權力。我們為什麼不去爭取呢？隻要你那已經老去的丈夫一經死去，你就可以得到很大一筆財產。那樣我們就什麼都有了。還是那句話，商家倒台，那會是我的功勞，那樣我就可以名正言順地坐局長的位子了。”

沁荷沉默著。

阿高見又說服沁荷了。便輕輕地去解沁荷的衣服……，接著房子裡是一陣斷斷續續的喘息。

第二天，沁荷回到商家。商逸豫正在家裡練習著鋼琴。商逸豫停下來，抬頭看沁荷。沁荷的眼睛腫得很厲害，明顯是哭過的。商逸豫便站起身來，用手指著沁荷的眼睛，並用了一個讓沁荷容易明白的動作，意思是問她的眼睛怎麼了？沁荷搖搖頭，說：“眼睛沒事的，很快會好的。”此後，她們不再說什麼。

沁荷獨自進了臥室，躺在床上。無論商放飲說什麼，她都不願意多說一句話。

對於外界的惡劣影響，商逸豫似乎天生都沒有抵抗力。她倚在鋼琴旁，見沁荷不高興，而且對爸爸不理不睬，這都使得她心裡難受。一時又覺得自己的心理變得這樣脆弱，是一種對美好人生的糟蹋。

她知道，現在隻有練鋼琴，才會真正變得堅強起來。所以她竭力投入心思，融入音樂的境界。她的手指在鋼琴上發揮著強勁的力量，表現出來的生命力是那樣的頑強。在她彈鋼琴時，幾乎沒有任何雜念，隻有佟翳激烈她的那句話：鋼琴的聲音，就是她的說話的聲音。商逸豫把她當作一句名言牢記在心裡。

商放飲似乎沒有辦法讓固執的沁荷開口說話。無奈地走出臥室。

聽見女兒商逸豫正在彈一首她自己最近作的曲子，曲子的優美接近鋼琴名曲《神秘的花園》。商放飲不知不覺地止步欣賞著，他保持著絕對的安靜，不去打擾女兒。他見女兒緊閉雙目，商放飲為了在曲子聲中和女兒一起找到那美好的韻律，他也閉上眼睛，棄去雜念地接受著飛入他耳心的美好曲調。

在他不看世界地體會女兒自創的曲子，似乎讀懂了女兒的心聲：女兒的生命中隻有鋼琴，鋼琴才能輝煌她的人生。

一曲終了，商逸豫便安靜地坐在鋼琴前，思考著什麼。商放飲還沉醉在先前的美妙聲中，良久，他才知道商逸豫已經停止表演。商放飲立即拍手稱讚商逸豫彈是多麼的棒，臉上堆滿笑容，嘴裡連連說：“真是太美妙了，爸爸為你驕傲！”

商逸豫用微笑的麵孔，接受著爸爸對她的讚賞，心裡有著從未有過的舒暢。心裡還在愉快地想，這次比賽一定拿到＂鋼琴皇後＂的榮譽。讓孤獨的爸爸好好快樂一下！先不告訴他比賽的事情，到時候給他一個驚喜，她越想越開心。從未有過的憧憬，頓時像凶猛的海浪一樣湧上她的心頭。

在興奮中，她站起身來，把正高興著的爸爸擁抱了一下，商放飲也真情意切地雙手把女兒攬在懷裡。

沁荷依然躺在臥室的大床上，無數行淚水。伴隨著千絲萬縷的愁緒，千瘡百孔的思緒在心扉上翻滾糾結，苦不堪言。在愁悶中掙紮的實在累了，便靜下心來。靜聽外麵的風聲，來解脫一下內心莫名的苦惱！風聲到沒聽見，隻聽見商放飲用溫和的語氣問商逸豫，她所作的鋼琴曲子叫什麼名字。一陣沉默過後，商放飲提高嗓子讚揚著說，好！好！這個鋼琴曲的名字好聽，《約定琴聲》！曲子的名字跟曲子一樣勁美。爸爸支持你，我要去給你買世界上最好的鋼琴！

接著是他一陣愉快的大笑。

沁荷嫌他們在外麵的對話很俗套，一個很亂的《約定琴聲》的曲子名字。就讓商放飲棄她一邊不顧，裝滿心思地去取悅女兒開心。

心中的怒氣終於被商放飲的笑聲點燃。沁荷憤恨地從床上爬起來，打開虛掩著的房門，放開嗓子對商放飲父女嚷道：“你們說夠了沒有？什麼無聊的約定琴聲。商逸豫愛她那無聊的鋼琴，你個老頭子去唱和什麼？”

“商逸豫是我的女兒。我為什麼不可以多去關心一下？這方麵實在輪不到你來教訓我。”商放飲果斷地說。

沁荷見商放飲沒給自己好麵子，心酸的說不出口來。隻得發房門的脾氣，使勁把門關上，門便發出的強烈的聲音，顯示她氣憤到了極點。

商逸豫默默地看著眼前發生的短暫爭吵，但對她心靈的震蕩的不可忽略。

商逸豫覺得沁荷的性格很另類，有著深沉的虛偽。總是表現出半俗不雅的格調來。一會兒，臥室裡傳出沁荷大聲痛哭的聲音，聲音大的恨不得叫太平洋對岸的人都知道，知道她悲傷的慘烈程度。商逸豫雖然很厭惡沁荷自討沒趣地釋放她的情緒，也許是因為她有一顆善良的心，她示意氣憤中的爸爸進房去哄哄傷心透頂的沁荷。

沁荷的哭聲越來越大了，像在練習要哭出個韻味來。商放飲心情沉重地歎了一口氣，自言自語說了一句：“真是麻煩！”然後邁著老態的步子，去敲沁荷的房門。

沁荷執意不開房門，什麼話也不說，隻是一味的哭泣，似乎她天生就隻會哭。耐心有限的商放飲，隻得隨她去哭泣，哀歎著收回進房門的步子。不說一句話地坐在客廳的一把椅子上。

商逸豫凝望著憂鬱的爸爸，心緒紊亂，駭然無語。漸漸地，沁荷停止了哭泣，也許是累了的緣故，畢竟人身的能量是有限的。頓時，整個房間裡極度安靜，凝重的空氣中隻有微微的呼吸聲，商逸豫陷入最深層次的高思中。

商放飲繼續去叫沁荷開房門，也許是沁荷已經想透人生的理念：凡事要退一步，不能太過迂腐地固執。所以商房飲隻敲了一下門，沁荷就把房門打開了。

商放飲進了臥室。

商逸豫隱約聽見他們在屋裡麵對著話。

商逸豫隻是歎氣搖頭，已經到了中午，肚子餓了。又沒有誰做午飯，自從沁荷把用人王媽辭退後（辭退的理由是為商家節省開支），商逸豫在家裡就沒吃過一次好飯。每次都隻是吃一些自己會做的麵食。吃的久了，對簡單的麵食實在感到厭膩。所以最終決定到哥哥家去吃午飯。

商逸豫到了哥哥家，心裡寬慰了許多。會做菜的於嬸精心為商逸豫準備一頓午餐。

成樂知道，商逸豫不喜歡呆在家裡，因為沁荷一點也不願意跟她相處。成樂一再要求商逸豫以後就住在他們家，那樣可以有個很好的照應。商逸豫在猶豫中點頭答應著。

成樂見商逸豫感覺很無聊，她知道商逸豫平時也喜歡點古典音樂。隨手就把上次陌生人寄給她的那張光碟給了商逸豫。希望能給她帶來快樂的時光。

商逸豫正要播放古典音樂時，佟翳親自來接商逸豫回學校，準備參加比賽，這場比賽完了後，商逸豫也就可以畢業了。

商逸豫帶上成樂給她的光碟，和佟翳一起去了學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