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紮紙匠

紮紙是一種傳統手藝，起源於盛唐，興盛於北宋，傳承至今。

通過塑造紮紙的形象來寄托對死去親人的思念，也因此出現了紮紙匠的這個行業。

我爺爺正是其中一員。

我從小跟著爸媽在縣城裡長大，對爺爺的印象很模糊，不過我十二歲那年發生的事情，至今難忘。

那年剛好我小學畢業，暑假特彆長，我父母都在機關單位上班，每天沒時間管我。

那時候我聽說了爺爺是紮紙匠，吵著鬨著要和爺爺學紮紙，他們索性就把我送回了鄉下。

爺爺牽著驢車在村頭接我，一路上都慈祥的問我各種問題。

我跟著他老人家回到家中，一打開門卻看見了各種五花八門的紙紮擺在地上。

紙人，紙馬，紙錢，宅院，元寶和各種家禽......

雖然我早就聽說爺爺是紮紙人，但是我還是第一次見到這麼多紙紮，一時間好奇不已，立刻抄起地上的紙馬，頭也不回的大聲道：“爺爺，這些都是你做的嗎？”

“乖，快把這些東西放回去。”爺爺吸了一口旱煙，蹲下身來，將我手中的紙馬放在地上，和藹解釋道：“這些東西都是燒給死人的，可不能亂玩的！”

“爺爺，我可以和你學紮紙嗎？”

我話音剛落，門口卻傳來了一道蝕骨銷魂的聲音。

“葉師傅，打擾了。”

我轉過頭一看，門口站著一個身穿黑色旗袍，婀娜多姿，身材曼妙的女人，纖細的玉手上還提著水果籃，隻不過此刻對方緊皺眉頭，臉色有些蒼白。

爺爺也回過頭看著女人，卻也隻是緊皺眉頭，然後吸了一口旱煙才站起身來。

“你是給你們家老劉來辦事兒的吧？”

“嗯。”

女人微微的點了下頭，一雙媚眼中說不出的淒涼。

“行，東西放下，你晚上十二點再來吧。”爺爺抖了抖旱煙，先是對女人隨意揮揮手，然後轉頭對我慈祥道：“你先去玩兒吧，爺爺要乾活了。”

“不。”

我撥浪鼓似的搖搖頭道：“我要跟著爺爺學本事。”

“臭小子。”爺爺似笑非笑的歎了口氣，然後嚴肅道：“那你可不許胡鬨，否則我就把你送回城裡！”

“好。”

我毫不猶豫篤定的點點頭。

“嗯，那麻煩您了。”女人點點頭，一雙媚眼中透露出憂鬱，搖曳著身姿離開了屋子。

等到女人離開之後，我好奇的問道：“爺爺，這女人是誰啊？她來乾什麼啊？”

爺爺轉過身，端起了一旁的小板凳躬著身子坐下。

“這是咱們的鄰居劉寡婦，她男人在外麵跑生意，前兩天出車禍死了，她隻是來給他老公要紮紙的。”

爺爺一邊說著，一邊拿起了地上的彩紙。

我好奇的湊上去，想看看他到底怎麼紮紙人的，爺爺紮的很認真，彩紙在他手中被折成了一個個奇怪的形狀和弧度。

儘管我就在一旁眼睜睜的看著，卻也完全看不懂爺爺到底是怎麼做到的。

每一張彩紙在爺爺手中都變得十分神秘。

由於爺爺背對著我，燈光很暗，我看的不是很清楚，湊上前仔細一看。

紙人竟然動了一下！

看見這一幕，我瞬間嚇的身體一哆嗦，雙腿一軟，直接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爺爺卻絲毫沒有發現這一切，依舊用心的折著紙人。

我揉了揉眼睛，不可思議的又看了看，紙人卻恢複了原先的樣子，一動不動，難道是我看錯了？

我目不轉睛的死死盯著紙人，卻依舊沒有發現任何異常。

看樣子真的是我看錯了，我這樣安慰著自己。

就在這時候，爺爺起身了，拿著紙紮走向出門口，似乎想想將紙紮用外麵的風晾乾上麵的漿糊。

我想起剛才發生的一幕，也嚇的後背一涼，立刻起身，緊跟著爺爺走了出去。

就在這時，門外突然吹來一股刺骨的冷風。

要知道現在可是三伏天，怎麼會有如此冰涼刺骨的冷風？

我正打算叫住爺爺，卻發現手腳無力，喊不出聲音來，下一刻意識模糊竟然直接昏睡了過去。

這一覺，我直接從下午睡到了晚上。

再次醒來的時候，外麵天色已暗，我獨自躺在一張大床上。

想起之前發生的事情，我腦海中滿是疑惑，究竟是我看錯了，還是那個紙人真的在動？而且我怎麼會突然睡著了？

我感覺喉嚨有些乾澀，隨即起身摸著牆壁拉了拉電燈線。

昏黃的燈光有些閃爍，我看著空蕩蕩的房間心裡有些發毛，隨即打算起身去探個究竟。

房門一打開，一股陰冷的風吹的我打了個激靈。

我蜷縮著身體，走到爺爺做工的房間門口，卻就隱約的聽見屋內有人說話，那種竊竊私語的聲音讓我汗毛直豎，心裡有些害怕的我打起了退堂鼓，正打算退回去的時候。

剛剛後撤的腳落下，卻突然踩到了什麼東西。

哢嚓！

我身體猛然緊繃起來，屋內竊竊私語的聲音也戛然而止。

一陣妖風吹過，屋子的門猛然打開了。

屋內一地的各種紙人借著霜白的月光格外驚悚，一陣陣陰冷的笑聲從我的耳邊傳來。

對，沒錯！

那些紙人還在笑，正在對著我笑！

一陣陣淒慘，詭異，邪魅的笑聲傳入我的耳中，一個個紙人仿佛活了過來，朝著我走來。

我整個身體都僵住了！

此刻我再也控製不住自己的身體了，全身上下的每一個肌膚都布滿了雞皮疙瘩，我想跑，雙腿卻根本動不了。

我隻能緊緊閉上眼睛，攥著拳頭，可是笑聲依舊在我耳邊回蕩。

我不知道過去了多久，笑聲漸漸消失了，此刻汗水卻早就浸透了我的全身，我卻依舊不敢睜開眼睛。

噠噠噠！

我聽見一陣腳步聲緩緩傳來，此刻的我好不容易恢複了一點力氣，正打算轉身跑走的時候。

啪！

一隻寬大的手，從後麵緊緊的抓住了我的肩膀！

我想要用力掙脫，卻如同入定了一般，竟然動彈不得。

“你來這裡乾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