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收獲？

那麼，之前自己所看到的情景...她，那個人，是幻覺？還是幻視？？

尹浩楠不得而知，剛才出現在那裡的那個似是熟悉的身影已經消失在他的視線當中。

也許，相聚和離彆，仿佛就如同一個轉身；

一圈接著一圈，連成生命當中的舞蹈。有的人，還會回來，而有的人，知道再見太難...

每天這樣，來來回回流連於地下鐵之中。

每天這樣，看著繁忙的情景，看著這行色各異的人們。

“陰天，傍晚，車窗外..未來有一個人在等待...向左，向右，向前看..愛要拐幾個彎才來...我遇見誰會有怎樣的對白，我等的人他在多遠的未來.我聽見風來自地鐵和人海，我排著隊拿著愛的號碼牌...”

在這樣人群集中混雜的地方，恍惚之間像是聽到了這首<<遇見>>，然後，尹浩楠情不自禁跟著輕聲地哼唱了起來。

而這首歌詞裡唱出的意境，結合地鐵這麼樣的一個場景裡，還真是蠻適合的。

歌詞當中，它描寫出了一個人對於未來感情的憧憬與向往，且自身同時也感到十分的迷茫；

因為，從歌詞的那一字一句之中不難看出，那個誰，還未出現在視線之中。所以主角自己隻能拿著愛的號碼牌，排著隊繼續在茫茫的人海中等待...

‘我遇見誰會有怎樣的對白？’

透過這歌聲，尹浩楠又聯想到了她。

每每想起她，回味當年在一起那段日子，疑問不解與痛苦混雜心緒始終占據著內心，而在一起快樂的時光，卻總是那樣的短暫。

而那年分開時所說的話，那樣的場景，那樣的不解與疑問更是到達了頂峰...

兩個人分開已經有五年了；

從開始到最後結束的那一刻...想起最後她那樣的表情以及那樣的言語，尹浩楠至今仍然不解；難道在她的內心裡，真的就沒有一刻是承認屬於他的嗎？那麼在此之前那些鮮有的快樂，她是強裝來給他看的？

在當時，他是很不能理解...

到了後來，尹浩楠慢慢也就懶得去思考；

那過往的一段感情已然變得麻木，伴隨著熟悉的曲調，以及握在手中的那瓶威士忌，在夜色漸深的城市一角中，緩緩消褪...

一天清晨，睡夢中的尹浩楠忽感下身膨脹，因內急而醒來的他，在有些慌亂的往身上套了褲子後，便直衝衝地朝衛生間方向快速跑去。

由於在此之前這套公寓是他自己一個人居住，所以，此前一個人在家裡麵那十分隨便的習慣也就變得很是習以為常。

“啊..！！”

“啊！”

順利解決了內急的問題，當尹浩楠準備回房間；

剛剛打開衛生間房門，耳邊就很清楚的聽到了一個女孩子叫喊的聲音。而由於這樣的一個聲音離自己很近而且很大，所以在這樣一個和諧安寧的清晨顯得特彆刺耳。

尹浩楠聽到一個女孩子大喊，還以為是發生了什麼，因此自己下意識的也叫喊了出來。

“喂，那個...我叫，你怎麼也跟著叫啊？”

尹浩楠定睛一看，隻見此時，眼前果然有一個女孩，正瞪大眼睛盯著他自己。

咦，這個突如其來的女孩從哪裡冒出來的？家裡什麼時候又收留了這麼一個人？

“啊，對了！我想起來了！這個女孩是...”尹浩楠心裡自言自語。

沒錯，就是眼前的這個女孩，叫陳什麼...思睿的？

她就是此前因為個人經濟赤字的原因，造成了最近一階段經濟情況不太樂觀而被迫出租了這套公寓另一間臥室的室友。

“呃...”

看到一個此前不那麼太熟悉的人，還是個女孩出現在麵前，外加剛才那樣的叫喊，尹浩楠此前還有些迷迷糊糊的精神在此刻顯得精神了許多。

他努力地定了定神，有些抱怨的對著女孩說道：“...那你叫這麼大聲做什麼啊？這大清早的...”

“你還好意思抱怨我...”

陳思睿的那細細的眉毛向上揚了揚，語調也跟著提高了起來：“你看看你，衣服都不穿就跑出來；你...你這樣，我當然要叫了。”

隻見此時陳思睿的臉上紅撲撲的，並略微顯帶有著嗔怒的樣子看著他自己。

尹浩楠這才在她那尷尬的眼神下，看了看自身周圍；

發現自己除下半身有穿著睡褲，上半身則著實的敞在外麵，暴露在她麵前，一覽無遺...在一個女孩子麵前如此的暴露還是頭一回，這讓他覺得很是尷尬。

不過很顯然的，由於過去自己一個人過慣了，這突然間多出來一個人...呃，看來他還有待去適應。

“呃...那你一大早跑這裡來，做啥？”

“我？”陳思睿白了尹浩楠一眼，“來衛生間當然是上廁所嘛...不然類？要知道，現在我也是這個房子的主人。”

“哎，好啦好啦...我知道了。”

尹浩楠抓了抓頭發，“呃，小的下次一定注意...你這才搬過來沒兩天，我之前一個人過慣了，給我一點適應的時間嘛...您大人大量，寬恕我這次唄...”

“哈哈...”

不知道這說話的時候是不是自己的樣子看上去有些囧，當她在聽完尹浩楠的這句話後，此前臉上那有些生氣的表情儘然散去，取而代之的，是在嘴角邊揚起了一道優美的弧線。

“嘿，你還蠻會說話的嘛..之前還以為...”

對於陌生或是不怎麼熟悉尹浩楠的人來說，也許在一些人眼裡，他是個偏向沉默不愛說話的人，不愛開玩笑，更不會耍嘴皮子。

尹浩楠跟陳思睿，兩人因為周末清晨在衛生間門口那麼一碰撞，一瞬間竟感覺熟悉了許多；

當天傍晚，尹浩楠跟這個新來的室友便第一次同在這間公寓裡吃了兩人認識起來的第一噸晚餐，並聊了好一會兒；

交談中尹浩楠才得知陳思睿原來是這個城市裡某個大學體育學院的一名舞蹈教師，兩年前大學畢業並順利取得教師資格後，她便選擇留在了母校教學。

期間尹浩楠本想問她，為何不選擇回家鄉工作；

記得這個問題也是在當初大學臨近畢業那會兒許多人特彆是長輩們會問到的問題；而在當時或聽到亦或是見到的同學當中，尤其是女生，絕大多數在畢業之後的第一選擇是回家鄉發展。

這也是常情，畢竟有親朋好友在身邊，不論做什麼工作辦什麼樣的事情，較之異地，情況也會相對的好一些。

不過在這後麵，陳思睿便向尹浩楠吐露了自己的心事；

他這才得知她就是上海本地人，而之所以沒有向其他好些人那樣選擇不在家而獨自在外居住，也是由於與她母親之間的一些事情...

至於她們母女之間的這個矛盾的原因，畢竟這是她個人的一點私事我想，因此她不願意多說，尹浩楠自然也不便再多問。

生活，還在一如往常那般繼續著。

清晨五點三十分左右，這個時間點是他在平常工作日裡起床的時候，不管頭一天會有多麼忙，睡得有多麼晚；在第二天早晨的這個時間段，尹浩楠總會很自然而然的醒來，仿佛他自己的身體裡就有個永不消逝的鬨鐘一樣。

清晨六點的三十分，在這個時間段裡的的中山公園地鐵站內，他會很準時的出現在這等候去公司的那趟地鐵。

早晨的八點到一直到下午的十八點過後，他都會在公司個人的辦公的位子上度過。

而在晚上十九點之後，通常在這個時間尹浩楠才結束一天的工作從位子上起身離開公司，出了公司之後，也常不急著回家。偶爾去Judy’s Too喝上兩杯，也偶爾會跑到黃浦江邊，看看東方夜明珠塔，聽聽從江麵傳來的遊輪汽笛聲。

佇立在夜色當中的城市一角，時間一久，周身微微感覺有些冷的感覺終於讓他不禁打了兩個寒顫。

不經意的，季節又來到了初秋。

秋季，收獲的時節。

身在上海這座繁華都市，拿著一份還不錯的薪酬的工作...但他內心裡卻一直有些模糊，不清楚這麼幾年以來自己究竟是收獲了些什麼；或許唯一算的上收獲的，就是目前他所住的公寓從原先自己一人獨居變成了與人合租了吧。

但是儘管目前在家裡多出來了一個人，卻著實使得原先自己在屋裡很隨便的行為習慣受到了一定的約束。但不過至少現在，當他每每回到家裡的時候，都不會總像是過去那樣顯得無聊了。

“您好，這位先生；請問，可否幫我們拍張合照嗎？麻煩您了！”

尹浩楠回過頭，麵前站著一對應該是戀人級彆關係的男孩女孩正對著他，眨巴著他們那兩雙明亮的眼睛。

“呃..好的。”

尹浩楠從男孩的手中接過他們的相機，並示意他們站好位置。

“注意了！3，2，1...”

“哢嚓..！”

拍完照，這對小情侶在感謝過後便開心的離開了，尹浩楠心裡則又一次恢複平靜。

七年前，同樣也是在秋季...

與這不同的，不過隻是地點從北京換成了上海，旁邊的人變成了這對陌生情侶罷了。

像是再度看到了那個七年前的那個端著尼康興奮的在香山一頓狂拍的自己，以及七年前的那個她...

時光跳轉，隨之看到的...卻又是發生在五年前的那次最後的言語，最後的見麵...

“唉，不想了，不去想了...回家！”

尹浩楠暗暗對自己說道。

已經過了晚上的二十二點，尹浩楠此前一路慢悠悠的，這才趕到南京東路站。

或許在此之前連他自己也不曾想過，今天下班後在外麵的時間會待到這麼晚，想到這兒，尹浩楠不禁搖頭對著自己傻笑了兩下。

開往回家那個方向去地鐵緩緩進站，正要準備上車，不經意之間的一個回頭，他卻猛然的，再度看到了那天看到的那個身影。

這樣的一個身影終於再一次的出現在了視線當中...尹浩楠也不得不感概，也許她對於自己的影響，還真是蠻大的。

頭幾天第一回看到她的時候，要說，她的樣子看起來蠻正常，而今天一見，卻顯得有些不同。

尹浩楠收回了要邁進地鐵列車的腳步，轉身向著她所在的那個位置走去；

今天她看上去精神有些異樣，從她那眉目神色中顯現的恍惚，眼睛有些迷離臉色微紅，以及身子好像也有些飄飄然的意思...看得出來，她一定是喝多了。

隻見此時，她步履蹣跚，一副東倒西歪的樣子；

忽然一個踉蹌就要摔倒，尹浩楠見狀急忙上前...

“喂...小心！”

尹浩楠大跨步追了過去，並在那個女孩即將要跌倒在地麵之前，一把抓住她的手臂將她扶住，這才沒有讓她摔到。

當女孩回過頭看向尹浩楠的那一瞬間，他整個人一下子僵直住了；

這個女孩不僅離遠了看像，離近了看；那麵容，那眼神，怎麼看怎麼都感覺更像是她了。

“你...你不會就是...？”

尹浩楠正要繼續往下說的時候，女孩開口了。

“你...你是誰啊？你放開我！”

說完這話尹浩楠才意識到，自己的手到現在還抓著她的手臂。

於是他趕緊鬆開了抓她的那隻手，同時，還看到了一雙看上去頗為凶凶的目光。

“嘿...要不是因為我扶住你，你現在恐怕要在睡地上了吧？”

“我有叫你扶我嗎？”女孩冷冷地答著：“就算之前我會摔倒，那也跟你沒關係...你管我呢！”

這女孩冷冷的態度像極了當年的那個她；

這樣無理的態度使尹浩楠有些生氣。不過與此同時自己可以肯定，眼前的這個人絕對不會是她了。

不然是不會認不出他來的。

“哎，瞧你你一小姑娘怎麼這說話呢！幫你不說謝謝就算了，還這麼一副無理的樣子...哼！給誰看呢，誰會看啊！”

尹浩楠提高了嗓門，對著麵前的女孩說道。

“我就愛這麼說你管得著？”

女孩此時又上下地打量了我一眼，“你幫我...指不定是你有目的...”

“嗬！有目的？”

尹浩楠反唇相譏：“你倒說說我何目的啊？你以為你自己是什麼，真金白銀嗎？人人都想爭著要嗎？？”

“哼...男人沒一個好東西，沒有！”

“哈哈...男人沒一個好人，那麼你們女人每個好的跟那天使一樣？你吃虧倒黴碰到不好的，就否定其他人啊？你能代表全國女性同胞？不要一棒子打死一群啊！”

尹浩楠無奈衝著眼前的這個女孩攤了攤手，本以為看到的是多年未見的她，結果卻隻是個長相神態與她有些相似的一個人罷了；

回過身正準備走回之前候車站台的位置繼續候車，此時，卻見她蹲下身子，把頭埋在胸前，適時的哭出聲來。

由於這哭聲在此時的站內尤為明顯，所以不少站內等候地鐵的人們開始看向她這邊；因為女孩就在他自己身旁，所以在此時刻他隱約感覺到不少人都在用一種頗為複雜的眼神齊刷刷的看著我...感覺，好像是他欺負了眼前的這個女孩似的。

稍愣了一會兒，尹浩楠實在受不住那麼多人投來的關注目光。於是，自己也蹲下身子。

“哎，哎...行了行了！彆哭了好嗎？這公共場合，丟不丟人啊！那麼多人都在看你...”

她依言抬起頭，向四周圍望了望。哭聲總算有所緩解。

“好啦！我相信呢，再這麼下去，估計你的眼淚可以跟黃浦江的江水量相提並論了；不過要說啊，即便你要繼續，那我覺得你也應當去江邊繼續而不是在這裡...你想想啊，這裡可是地鐵站，那麼多人...你要是再這麼哭下去，那估計到時候這地鐵站內還不水漫金山了？到時候我們都不能走著出去而是要坐船了...”

聽完，她撲哧笑了一下。

儘管女孩還沒有完全止住淚水，但不過，從此時的情緒神態上，比剛才已經有了不少好轉。

雖然她的情緒現在是好些了，但還不能肯定的說就是好了。

為了她的形象更為了使得自己不在眾人麵前那般有些尷尬，於是，尹浩楠便有些硬著頭皮的領著她出了地鐵站。

“嗚...”

隨著那渾厚沉悶聲調的的汽笛聲，一艘遊輪在江麵上駛過。

“嗯..謝謝你，我感覺現在好多了！很抱歉之前我的的態度有些不好，希望你原諒！”

“哦，沒事！隻要你沒事了就好了...還有啊，記住以後少喝點！”

尹浩楠籲了口氣，又頓了頓，“哈，可彆指望下次還遇到我這樣的好人啊！”

聽完這話，女孩先是一愣，然後又對著他微微一笑。

“嘿，現在這麼聽話了？完全跟先前...”

“你知道的！先前是因為喝多了嘛，所以才會有些失態...我也不想那樣子的。”

“嗯嗯...我信。”

對著她點了點頭，尹浩楠下意識的朝手腕上看去，現在都已接近晚上二十三點三十分了。

完了！連最後一班回家的地鐵都收車了。

“你...時間不早了，你家裡人該著急了，趕緊回家吧！”

“我...老家不在這裡的，在上海就我一個人的。”

“呃？那...”

尹浩楠頓了頓，“那..也早點回去吧！你一個女孩子這麼晚還在外麵...不安全。”

“嗬嗬...”

女孩對著他搖了搖頭，隻淡淡一笑，眼神中依舊透著那麼些的憂鬱。

“不行！雖說我還不認識你...但是你一個女孩子家，既然我之前都幫上了，那我就好人幫到底吧。”

站在街邊，尹浩楠朝前邁開一步，伸手準備攔輛出租車。

這時，從背後傳來女孩的聲音。

“哎..！那個...可以陪我喝一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