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記憶亂流

也不知過了多久，針紮般的疼痛驀然間如潮水般退去，光人的聲音適時的響了起來，帶著無儘的虛弱，仿佛馬上要消逝一般。

“小子，不錯嘛！換血的時候是你要經曆的傳承中相對很輕鬆的一部分，一會這團血液將會進入你的心臟，改善你心臟的造血能力，然後是血族與人族血脈融合，那時才是最痛苦的呢。”雖然光人仿佛用儘了力氣般虛弱，可是聲音裡還是帶著欣慰。

“死亡家族的傳承，即使在死亡家族中也不是誰想繼承就可以繼承的，乃難求的稀世珍寶，繼承這份傳承，才能恢複你血族的身份，那不弱於上古魔族的肉體恢複能力，死亡家族的肉體回複能力是十族中最為變態的，而且，這還不是最珍貴的，所有曾修習過這功法的古家人記憶，這才是最寶貴的，如果這份記憶傳承流露到外邊，那後果不是我可以想象的……”光人搖頭晃腦的說道，語氣中透露著誘惑與豔羨！

“等等，你說什麼？記憶？死亡家族曾修習過《星辰不滅訣》的人的記憶？”古月滿臉的震驚，詫異的說道。

“對，就是記憶，古家存世已不知多久，也不知曾有多少天才人物曾修習過這詭異功法，相對來說這些記憶才是最寶貴的，這些記憶見證了古家的強大與覆滅。”光人唏噓的說道。

“那……啊！……”正想繼續發問的古月，腦袋驟然一疼，差點昏死過去。

古月雙手猛的一扶額頭，拚命的揪著頭發，腦中突然間如潮水般湧入一些古月沒有經曆過的畫麵，仿佛走馬燈一樣。

會噴火的兔子，呼風喚雨的蛟龍等等，古月連聽都沒聽說過的妖獸；還有抬手裂山的少女，揮手成兵的道人，以及古月從未見過的古老文字，每個文字古月都能清晰的知道他們的意思。

一瞬間，古月好似輪回了千百世一般，而所經曆的每個世，都圍繞著一件事：《星辰不滅訣》。

這種感覺就像把此訣法刻在古月腦海中一般，揮之不去，但是，片片斷斷的內容著實讓古月頭痛。

“哪來這麼多廢話！”

原來看古月還有繼續發問下去的架勢，光人不等古月準備妥當，猛的發動了古族傳承中最重要的一部分——記憶傳承！

如果有古家先人目睹這一現象，即使擁有媲美洪荒猛獸的心臟也得嚇出心臟病，要知道，記憶這種東西，若是不能妥善處理，輕則瘋狂，重則身死！

如此突然開始，後果難以想象！

撕裂般的疼痛來也匆匆，去亦匆匆，不過彈指間，便已儘數退去，可是，古月的雙眼依舊緊緊的閉著，雙手死死地抱著腦袋，身子顫抖的蹲在地上！

突然，那光人唰的一聲出現在古月身前，臉上帶著一絲恐懼，雙手合什，嘴裡喃喃的說道：“你可千萬要挺住啊，要不咱倆都完了！”

“胡鬨！”

一聲怒喝響徹天地，光人的本就模糊的身子，在這聲音下砰然消散，頃刻間，便再一次恢複過來！

光人臉上帶著驚懼，模糊的身子微微閃爍著，嘴裡不停的叨嘮著什麼！

再說古月，此刻的他現在正經曆著萬人乃至萬萬人的一生，意識一片混亂，仿佛是他，又仿佛是彆人。朦朧的意識不停地在眾多“走馬燈”中尋找著自己，仿佛哪個都是自己，又仿佛哪個都不是，眼神中的迷茫越來越重，意識漂泊的越來越久，意識上散發而出的光芒也越來越淡，一閃一閃，就像燭火一般，不知什麼時候就會熄滅。

就在此時，淩亂的意識空間裡，突然湧進一陣強烈的白光，這光柔和而不刺眼，散發著陣陣溫暖，古月朦朧地意識，在這光線下，猛的一震，身上的光芒愈閃愈烈，散發出陣陣生機！

“哎，儘人意，聽天命！”古戒中，那聲怒喝的主人再一次出聲，語氣透露著些許失望！

光人顫顫巍巍的跪在地上，模糊的身子好似將要消散一般，那聲音再也沒有出現，光人依舊顫巍巍的跪在地上，一聲不響的祈禱著！

也不知過了多久，可能是一瞬間，也可能一年，古月一動不動的身子，突然劇烈的顫抖起來，雙手撕扯著頭發，緊閉的雙眼突然睜開，原本清澈的眼睛，此時一片渾濁，透漏著陣陣迷茫！

見古月醒來，光人顫抖著身子，站在其麵前，怔怔地看著他，腦袋搖的好似撥浪鼓一般：“完了，完了！”

也許是光人不停的叨嘮打擾到了古月，掃了光人一眼，雙手猛地拍在光人肩膀，語氣迷茫地說道。

“我是誰？”

光人的身子顫抖的更加厲害，眼角下拉，苦澀的說道：“你是，古月！”

話罷，砰的一聲化作虛無，消散在著天地中，獨留下古月在這，抬著自己的雙手，嘴裡喃喃的叫著自己的名字！

古月就這般看著自己雙手，嘴裡嘰裡呱啦的說著聽不清楚的胡話，有一步，沒一步的在這片天地中走著，也不知走了多久，古月的身形再一次出現在擎天峰封頂！

擎天峰還是那麼頂天而立，寒風依舊嗚嗚地直鳴，就連封頂的那攤血液，亦是詭異的沒有徹底凝固，隻有再一次出現在山頂的身影，不再如以往般睿智！

再一次坐在山頂之上，坐在那攤血液上，就這麼直直的坐著，隻不過，這次他仔細的盯著自己的手，而不是戒指，這次呆坐，是腦海中記憶亂流，而不是，家恨！

就這麼愣愣的坐著，不吃也不喝，嘴唇暴起一片乾皮，依舊不停的念叨著！

一日複一日，過了七天的時間，古月早已變得骨瘦如柴，臉色蠟黃，頭頂亂蓬蓬的頭發乾燥非常！

這一日，一道奔雷之聲傳來，卻不是天要下雨，而是遠處的天空，一道雷光襲來，那一道雷光之上，站著一個須發皆白的老者，遠遠看去，好似腳踏著虛空，好不威風！

老者呼嘯而過，雷光自峰頂化作虛無，他的身形隨著雷光，落在古月身邊，他一眼就看到了擎天峰頂端的古月，卻是歎息了一聲！

“以凡人之身，癲瘋之態，登上這擎天峰頂端，確實不易！”

話音一落，一道青芒自手中湧出，彈射進古月嘴中！

老者搖了搖頭，眼中讚賞之意不減，腳下雷光再次湧現，向著天邊奔走而去，他本欲來此祭奠一番，卻不料碰到以凡人之身，瘋癲之態，登上峰頂的古月，如今有這福緣之人甚少，心頭不忍，卻是喂食了一顆丹藥，可保其十日不受饑寒之苦！

丹藥入口即化，一絲絲藥力在古月體內徘徊，他的身子虛不受補，根本受不了這丹藥，藥力恒久不去，卻是向著臀部湧去！

一道細長的聲響，一陣撲鼻的惡臭，還帶著一絲微弱的藥力，自古月臀下湧出，落在那一灘多日來，依舊沒有凝固的血液上！

老者已經離去，古月此時已是瘋癲，沒人注意到，那受到了一絲藥力的血液，散發著陣陣光芒，一點一滴的滲入到峰頂的山石之中！

原本堅固的石頭，此時，好像炭火中的冰塊一般，一點點的融化，一點點的向下坍塌，古月坐的地方，正是這山峰的中心，這一坍塌，就好像在中心鑿了一個坑洞一般，周圍四壁卻不見坍落！

這時，瘋癲的古月依舊沒有任何表情，渾濁的眼睛緊緊盯著自己的雙手，嘴裡嘀嘀咕咕的說著聽不懂的話，身子卻隨著那坍塌的岩石，慢慢的向下落去，那碎裂的岩石就好似座椅一般，帶著古月，滑向山體的中心！

隨著古月的下落，漸漸的山頂沒過他的腦袋，峰頂中心的坑洞卻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合攏，頃刻間，便完好無損，連那數日不凝固的血液，也消失地無影無蹤，一切都好似沒有發生過，沒有岩石坍塌，沒有瘋癲之人！

洞口的封閉，導致古月眼前漆黑一片，此時的他，終於不再呆坐，手舞足蹈的驚聲尖叫起來：“不要，不要，黑，不要，黑！”

原來，卻是害怕黑暗！

空蕩的山體通道內，回蕩著古月的驚叫聲，這一聲喊完，原本漆黑的山洞中，突然光芒四射，卻詭異尋不到光線的來源！

其實，癲瘋也好，最起碼不用為眼前這些而驚懼，眼見著不再黑暗，古月再一次老老實實的盤坐在那雖然碎裂，卻依舊托著他的那塊詭異岩石之上，眼睛再一次盯著自己的手，不停的念叨著！

空蕩的山洞中，光芒四射，卻不刺眼，正好可以辯物，四周的山壁異常光滑，不想碎裂之樣，反而更像人工開鑿，古月的下落帶著陣陣轟鳴聲，再加上，他那雖然聲音不大，卻依舊清晰可辨的碎語，在這山洞中，顯得十分詭異！

終於，古月坐下的岩石不再碎裂，下落的身形也戛然而止，原本細長空蕩的山洞，此時也變得寬曠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