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上仙

慶元三年，天下承平，一片安居樂業的氣象。

大青山，徐州境內山賊聚集之地，這幾年來也是風調雨順，每隔一段時間便是有一樁“好買賣”，日子過得也是順風順水。徐州在整個開源帝國中屬於偏遠之地，加上這裡山脈眾多，因此也是被各路好漢占山為王，統領眾山頭。

徐州境內的大青山屬於三大險峰之一，這裡易守難攻，山林茂密，多年來更是被當地山林賊子挖出許多暗道，因此儘管這裡山賊猖獗，在當地官府派人攻打過幾次無功而返之後，便是再無人來搭理。

大青山山頂，有著一方天然洞口，在眾山賊將山洞擴大之後，便是將這裡作為大本營，而陳衛便是眾多山賊當中的一員，由於身材弱小，加上皮膚黝黑，因此陳衛從小便是受到不少欺負，被人呼來喝去當下人使喚，隻是陳衛也頗為機靈，不管誰人使喚都是笑臉相迎，在整個賊窩當中倒也頑強的活了下來。從小便是在賊窩中長大的陳衛深知一身本領的重要性，幾年來，跟著自己名義上的師父“鐵旋風”，也是將鐵骨功練的頗有些火候，在陳衛十五歲的時候，一次道上‘買賣’遇到了硬點子，被陳衛偷襲得手後，隨即被大喜過望的大當家黑虎提拔為虎堂口大當家的，管著一二十個小嘍嘍，倒也混出了點名堂。

在整個徐州境內，山賊橫行，較為勢大的共有三方，陳衛所在的‘黑虎堂’便是其中之一，大當家的名為黑虎，一身外家功夫也是練到了七八分的火候，即便如此，在整個徐州境內也被稱為三大高手之一，與白山白天狼，銀狐山獨臂狐狸三人合稱為徐州三雄。

此刻大青山聚義洞，卻是人聲鼎沸，熱熱鬨鬨，山洞四周，被眾山賊裝飾的頗為堂皇，首座之上，黑虎座下卻是鋪展著一張九尺來長的巨大花紋虎皮，將黑虎本人襯托的也是頗為氣勢。此刻黑虎雙眸精光閃爍，掃了一眼下方眾人，單手一擺，原本吵鬨之極的聚義洞便是瞬間安靜下來，見到這一幕，黑虎麵容之上也是閃過一抹滿意之色，心中也是十分得意。眼前一幕卻是被下方那一位麵容黝黑的少年瞅在眼中，少年麵色波瀾不驚眼眸深處卻是有著一絲豔羨之意，“什麼時候我陳衛也能如此這般威風？”陳衛心中暗暗想到，雙拳卻是暗中握起。

“下月初十，狼山比武？！都說說看，這白狼和那獨爪狐狸到底是什麼意思？”大當家黑虎猛灌一口烈酒，將手中燙金帖子‘啪’的一聲重重拍在桌上，麵色頗有些疑惑。

“這件事確實有些蹊蹺，我們徐州黑虎堂與他們兩家向來是井水不犯河水，且這狼山比武以前都是沒有過先例，依我看不用理會，他們要比讓他們比去，我們可沒這閒工夫！”說話者是一位禿頭大漢，模樣猙獰，左手僅有食指中指兩根手指，人稱二爺，在整個黑虎堂作第二把交椅，實力之強僅在黑虎之下，對整個黑虎堂倒是忠心耿耿。

漢子話音剛落，整個聚義洞頓時人聲鼎沸，大家七嘴八舌的說著自己的想法，當然，所有人都知道最終到底是否要參加這所謂的狼山比武還是要看那黑虎的意思，見到大家爭論不休，那黑虎也是眉頭微皺，轉過頭來卻是望向身旁一位看起來三十上下的中年男子。

“嗬嗬，老三，你一向點子多，說說你的想法！”見到黑虎發話，大廳中又是安靜下來，七八十道目光彙聚在那手持梅花折扇的中年男子身上，見狀，那中年男子眼瞳深處閃過一抹不易察覺的異色，卻是麵不改色的微微思忖道，“整個徐州雖然地處偏遠，但西南來往客商想要去帝都必然會經過此地，徐州之地可以說是西南要道，我們長居此地數次遭到官府圍剿，雖說每次都沒有損傷太大元氣，但長此以往也不是辦法，若是能夠將整個徐州之地統一的話，未嘗不是一件好事。再說，即便他們有什麼計劃，難道我們還會怕他們不成？！”

中年男子說完之後，也是合起折扇，嘴角卻是露出一絲隱隱的笑意。眼前中年男子不過三十幾許，在整個黑虎堂坐第三把交椅，為人陰險毒辣，外號雙陰秀才，每次說話都愛左手蘭花輕碾發絲，因此私下也被稱為‘假秀才’，若非武力比不上黑虎，恐怕整個黑虎堂早已改姓。

能夠成為山賊大當家的，心思自然也是不俗，僅僅思忖片刻，黑虎眉頭微皺道，“三弟是說，葉先生？！”聽到黑虎口中‘葉先生’這個名字，那原本對這些並不上心的陳衛心中不禁一動，就連大廳中其餘幾位分堂當家的神情中也都是露出一抹恭敬之色。對於眾人來說，‘葉先生’便是他們一生的追求。

先天武者，被世俗人稱為陸地神仙的強大存在，雖然沒有傳說中千裡遁光，飛渡虛空之能，但千軍萬馬取敵首級，淩波踏浪還是勉強能夠做到的。而在陳衛心中，那葉先生卻是極為神秘，常年居住在被列入禁地的大青後山，很少出來，也不許任何人私自進入其中，隻有在大青山遭到大劫之時才會偶爾現身，展現出的實力也是驚人之極。

在數次官府聚集重兵圍剿之時，便是那位神秘的葉先生，一身粗布衣衫，單人雙掌一柄殘劍，在重兵守護中生擒了圍剿將領，也正是那一次，葉先生之名響徹整個徐州大地，使得當時僅僅是二流團夥的黑虎堂一躍成為整個徐州之地的三大勢力之一。

見到雙陰秀才點頭，黑虎也是明白了其意，想了想便是麵露一絲難色，隨即沒想多久，便是拍板定下，“那葉先生生性淡漠，我也隻能去試試看，若是葉先生答應下來，這狼山比武我們便去，若是不答應，這狼山比武我們也無須理會！”黑虎說著，一壺烈酒完全下肚，麵色片刻便是紅潤起來，心中對於那葉先生卻是有著一股莫名的信心。

時間飛快，轉眼間已經到了初十之日，這天，在黑虎堂黑虎帶領下，一群人浩浩蕩蕩向著那天狼山行去，大當家黑虎一身甲衣，腰間一柄金晃晃的寶刀，昂首闊步，威風凜凜。身後各堂當家的也都是大刀闊斧，極有威勢。而陳衛也是混跡其中，手中兩隻黑紋板斧，約有半人多高，一手一隻，毫不費力，隻是斧柄根部，卻是有著圈圈青木年輪，顯然並非金鐵鑄造，用來嚇唬人倒是不錯。陳衛大模大樣跟著眾人，身後一二十個小嘍嘍不斷叫囂著，吆五喝六，整支七八十人的隊伍倒也聲勢非凡。

“大哥，那葉先生真的會來？若是葉先生不來，我們此行可謂是凶多吉少啊！”黑虎身旁，三當家的陰陽秀才眉頭微皺道。

“放心吧，既然葉先生已經答應就一定會來，我們隻管去便好，哼，最好他們沒有什麼想法，不然···”黑虎沉聲說道，雙眸中凶光閃爍。

狼山之巔，烈風吹拂，兩道人影靜立其上，其中一人身著藏青長衫，腰間一枚白雕美玉，身材頎長，麵色古板，隻是雙眸偶爾精芒閃爍，湧動著一絲超出常人的淩厲之氣。“狐兄，那人真的可靠麼？你我都知道黑虎堂姓葉的乃是一位先天高手，若是失敗的話我們···”

“狼兄放心，小弟保證這件事萬無一失，不管他什麼先天武者還是什麼妖魔鬼怪，隻要那人出手，一定是手到擒來，老兄就等著瓜分那黑虎山吧！”對麵，說話之人卻是一位白麵男子，眼角處皺紋迭起，說話間雙眸虛眯，如同深山老狐一般，透射出一股狡詐之色。

“如此就好，不知道那人何時能到？”見到眼前老狐狸如此自信，那白狼也是放心不少，心中可是極為清楚，眼前老狐狸可從未做過沒有把握的事，既然如此，那就合作一番也無妨，隻是到時候要防著點，以免將自己給搭進去。白狼心中暗暗想到。

“嗬嗬，那···咦，來了！”老狐狸剛要接口，目光一轉，卻是向著下方山道望去，麵色當中也是露出一抹笑意，見到老狐狸如此神情，那白狼也是眉頭一皺，轉過身向下望去，一望之下，頓時麵色大變。

“嘿嘿，狐小子，那些人來了沒，本上仙拿人錢財替人消災，事成之後彆忘了那剩餘的一萬兩金子！”人還未到聲音已經遠遠傳來，山下，一團烏黑閃亮的光雲向著山頂急衝而來，黑雲之上，一位全身金絲道袍的胖子雙手背負，神色傲然。

“嗬嗬，參見上仙，不管這次成功與否，這一萬兩金子在下定然派人送去，這位乃是白狼山白狼兄，這次對付那黑虎山也是我兩人一起策劃！”見到眼前胖子落地，那老狐狸趕快上前拜見，一臉討好之意，見到這一幕，那身旁的白狼也是壓下心中的震驚，趕忙上前參拜，此刻白狼心中又驚又喜，原本心中對於那葉先生的顧忌也是徹底拋去，誰能想到眼前老狐狸竟是能夠請來一尊上仙，如此，那還有何好擔心的？

白狼心中驚喜交加，隻是內心深處對於眼前這深藏不露的老狐狸不禁又防備一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