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我不想跟你吵架

“你！你是想要氣死我！”

“好啦，好啦，你們父女倆一見麵就吵架，沒一刻消停過！女兒，你怎麼能這樣對你爸爸說話？震年，你就不能夠好好和女兒說句話嗎？你還想再將女兒逼得離家出走不可啊？”劉翠兒的媽媽是個柔和的人，在這個家裡，她就是一個充當和事佬的角色。

劉翠兒站起來，撂下一句話：“我上樓去了！”

“哎，女兒，你的腳還沒敷好藥呢！”沈媽媽急急叫。

“不敷了！死了算了！”劉翠兒氣衝衝，一瘸一拐地走上了樓梯。

“讓她去！我告訴你，劉翠兒，下周六的相親，你不去也得去！不去我就找人將你綁過去！”沈震年氣呼呼地叫。

沈媽媽無奈地嗔了他一眼，抱了藥箱上樓去了。

向誌剛帶林天去的地方是瀑林山一處風景優美的山林。

林天感到身心都有了一個釋放，他坐在溪水清澈的石頭，看著水底的魚兒遊來遊去，很是舒心。

城市裡喧囂了太多的塵埃，是沒有這麼明朗的風景的。

向誌剛可真是會找地方。胡茵茵說得對，向誌剛可真是個會玩的人。

徐徐的微風送來樹木花束的清香，還伴著各種鳥兒的和唱，賞心悅目極了。

林天回頭看到向誌剛正拿著相機在拍照，笑道：“你看你，都成了專業的攝影師了。”

“專業可差遠了。隻是最近到處跑多了，聚焦什麼之類的那也可是很上手的。”向誌剛笑，抓拍了一對鳥兒親昵的照片。很滿意地掛好相機在胸前，走過去，也坐下來，彎下身子就用手掬了一捧水解渴。

“這水能喝嗎？”林天有些不可置信。

向誌剛可是個最愛衛生的人，甚至有小小的潔癖，怎麼這會兒毫不介意就喝起溪水來？

“能喝。這可是最天然的泉水。呐，看到那座山了沒有？”向誌剛站起來指著遠處一座樹木茂實的山嶺說，“那座山就是這條溪水的源頭，溪水乾淨得很，清澈見底，都能當鏡子照了。你要不也試試？這溪水甘甜得很。”

林天見他說得頭頭是道，不禁心動了，也伏下身子掬了一口水喝下去，頓覺一股清冽香甜怡人心脾。

“嗯，真的很不錯。”林天滿意地點頭，又喝了一口溪水才笑道，“誌剛，你都快成探險專家了，連這溪水的源頭也了解得一清二楚的。”

向誌剛笑，有些感傷：“以前出來是因為李柳雲喜歡找一些風景優美的地方畫畫，我就費儘心思到處跑，給她找這個世界上最美麗的風景。現在她走了，我卻更加愛上了這些風景。李柳雲雖然嘴上不說想要開畫展，其實我心裡知道，開畫展一直是她的夢想。我想幫她完這個夢。”頓了一下，他重新抓起相機，便取景拍照，便說，“我寫生畫畫不好，所以我就特意去學了拍照，我想用我的相機記錄下這美好的一切，開一個照片展，幫李柳雲完成她的夢想，告訴她，她一直都活在我的心裡”

林天雙眸有些朦朧起來，喉嚨哽咽。他想起了胡茵茵，想起了他們的愛情，一想到向誌剛對李柳雲的深情，他便感動得不能言語。剛畢業不到兩年，李柳雲便是出國了，向誌剛當初很是頹廢，不過也算是走出陰影了。

“啊！小心！”正在拍照的向誌剛突然緊張地大叫一聲，拔腳就往溪流的上遊跑去。

“誌剛！發生什麼事了？”林天大驚，連忙拔腳追上去。

林天跑到小溪流上流的一塊高地上時，隻見到向誌剛將相機摘了下來，放在乾淨的石頭上，衣服也來不及脫就跳了下溪水裡。

林天這才看到溪流裡跌落了一個年輕的姑娘，看來是嗆了溪水，看起來已經暈厥了過去。

向誌剛正在奮力向她遊過去，林天心急如焚，一邊往溪水下走，一邊連忙大喊：“誌剛！小心！小心啊！”

向誌剛遊過去用手臂夾住她的腰身，艱難地往岸上遊，林天急忙跑過去幫忙抱住女孩的身軀往岸上遊，兩個人都全身濕漉漉的。

兩人連忙將暈厥過去的女孩平放在岩石上，女孩呼吸非常微弱。

林天抹了一把濕漉漉的連，心急如焚地問：“怎麼辦？現在該怎麼辦？”

向誌剛拉住他，指著女孩道：“快！給她做人工呼吸！快啊！”

向誌剛沒有學過醫，而林天的爺爺曾經是個醫生，因為手術中出了意外，才被撤了職，從此痛心疾首，不再允許自己的後代接觸醫學，但林天實在喜歡醫學，曾經偷偷學過，也曾在外善心救助一些貧困的人，做過赤腳醫生。

此刻向誌剛見林天有些猶豫，知道他想起了胡茵茵，急道：“你不要那麼迂腐好不好？再猶豫人命都沒有了！如果你這一次不救她，胡茵茵才真的會恨死你！”

林天不再猶豫，伏下身子，認認真真給女孩做起人工呼吸來。

來回幾次後，女孩才咳出一口水，緩緩醒轉過來。

林天抱住她，驚喜地道：“誌剛！她醒了！”

向誌剛放下心來，蹲下來，細細看著女孩。

這一看竟然有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

心口狠狠地震了一下！

她水汪汪似乎會說話的眼睛和李柳雲實在太像了！而且，不知為何，她明明有一張和李柳雲完全不同的麵孔，麵貌雖然比不上李柳雲，但也嬌俏出眾，是個一等一的美人，水嫩嬌俏得惹人愛戀，一頭及肩的短發顯出她性格裡爽快開朗的個性。

向誌剛心頭升起一抹異樣。

為何會有這種感覺？這種隻對李柳雲曾經有過的感覺？

感覺到麵前的女孩就是李柳雲一般，讓他怦然心動，忍不住想去親近！

向誌剛的眼睛不禁有些濕潤起來，但臉上的水珠太多，卻沒有讓人覺察到異樣。

女孩隻是看了他一眼，目光便轉向了抱住她的林天。

這一看，心頭猛地震了一下！

是他！竟然是他！

難道這就是老天爺安排好的緣分嗎？讓他們在這裡相遇？

他看起來比照片裡更加帥氣，五官細膩，卻不失男子氣概。他摟住她肩頭的手臂那麼的有力，那麼的張揚，炙熱地散發著溫度。

而且，而且。他給她做人工呼吸的唇瓣那麼的溫柔，那麼的感性。

天！

女孩在心裡輕輕吸了一口氣。

心，不禁雀躍起來。

女孩猛地抓住林天的手臂，熱烈地驚喜地叫：“是你救了我？”

除了胡茵茵，林天還是第一次和女孩子如此親密接觸，不禁麵紅起來，困窘地說：“不，我”

向誌剛及時拉了拉他。

他注意到女孩從被救上來之後，目光便不曾從林天的身上離開過，這樣炙熱的目光，是他對李柳雲也有過的，代表了什麼，他心底一清二楚。

或許這個女孩從小便有英雄情結。

不知為何，向誌剛心裡有些失落。

林天不明白向誌剛為什麼不讓他說出實情，不過也未曾多想。

他想要扶女孩坐起來，女孩抓住他的手臂，執意要枕住他的手臂。林天隻能苦笑作罷。

“你叫什麼名字？怎麼會掉到水裡去的？”向誌剛問。

“我叫黃燕，大燕南非的燕，是個能夠飛翔的開心鳥。”

鳥！

向誌剛怔了一下，心頭狠狠震了一下。

李柳雲也曾經用這種驕傲的神色告訴他：“我叫燕子，是個能像鳥兒一般飛翔的女孩！”

是錯覺嗎？

為何他會覺得一切那麼的熟悉？熟悉到令他心痛？

“你呢？你叫什麼名字？”黃燕問向誌剛，卻出乎意料地不問林天。

向誌剛收好心神，回道：“他叫林天。”

“我知道他，我問的是你。”黃燕努了努嘴，動作很嬌俏可愛。

向誌剛和林天都震住了。

向誌剛問：“林天，你認識她嗎？”

林天搖搖頭，不好意思地說：“黃，黃小姐，我們見過嗎？”

黃燕不滿地扯了扯他的衣角：“你可以叫我黃燕，不過如果你願意叫我燕兒，或者小燕，我會更加高興。”

林天沒有想到黃燕會那麼直接，漲紅了臉，困窘得說不出話來。

向誌剛連忙開口幫他解圍：“我叫向誌剛，對了，黃燕小姐，你真的見過林天嗎？”

“見過。不過是我見過他，他沒見過我。”黃燕想起了家裡滿冊的相片，都是同一個人林天，心裡開始滿意起來，眼前這個人比相片裡的人還要帥氣多了。

林天卻尷尬得不知所措，不敢再問下去，怕她又說出什麼怪異德爾驚人的話來。

倒是向誌剛繼續問道：“你怎麼會掉到水裡去了？”

黃燕感覺到身體好了一些，才從林天的懷裡退了出來，坐起來說指著遠處一個畫架說：“喏，我過來寫生，不小心濺了一些顏料到我的白衣服上，所以急著想用水去洗一下，誰知道踩到了青苔，就掉了下去，幸好你們過來救了我，否則我可就要永遠和這些魚兒作伴了。”

林天驚訝地看向向誌剛，發現他臉色有些蒼白。

簡直是太巧合了！

真不知道是緣分還是上帝的特意安排！

這個女孩不僅僅說的話和李柳雲相似，連愛好也一樣！

“誌剛。”林天擔心地低喚。

向誌剛用力甩了一下頭發，站起來，道：“我們回去吧，等天色晚了，恐怕會迷路。”

黃燕看著向誌剛，心裡的感覺有些怪異。

不知為何，她大腦裡清晰地知道她要的人是林天，而不是這個向誌剛。但到底是哪個環節出了錯誤，為什麼在她的目光緊盯著林天時，心卻似乎被什麼拽住了一樣，想要去看看向誌剛？想要去親近這個給她熟悉感覺，溫暖感覺的男人？

黃燕輕輕捂上胸口，有些迷茫地失落地喃喃自語道：“姐姐你放心，我會替你好好照顧他的。”

三個人回到向誌剛的車子上。

向誌剛從後座拿了一件厚的外套遞給黃燕，說：“穿上吧，彆著涼了。”

心頭掠過一絲溫暖，黃燕輕輕撫摸著他的大衣，聞著留有向誌剛氣息的衣服，無來由地

竟有一種想要流淚的安心的感覺。

向誌剛專心開車。

車內的氣氛沉默得有些尷尬。

所以林天有一下沒一下地和黃燕天南地北地扯著。

這才知道，原來黃燕就住在他的小區裡！

“所以，你才說見過我？”林天有些高興，兩個人這也太有緣分了！

他不相信命運，卻相信緣分！

真有緣分不是！世界如此之大，而兩個人竟然住在同一小區裡，還在偌大的山林裡相遇！

黃燕笑了笑，沒有答話，看向了車窗外，看著路燈和一切的燈紅酒綠從旁邊閃過。心裡竟然有一種恍如隔世的迷茫。

緣分？

若果這一切的緣分都是她創造出來的呢？他還會相信嗎？

向誌剛從車裡的反射鏡裡看到黃燕落寞的神情，心底有些疼痛。

將車子開到林天居住的小區門口，林天和黃燕便下了車。

向誌剛幽幽地說了再見，便開車離去了。

從後視鏡裡看到黃燕在幽幽地揮手，他竟然感動心痛到不行。直至車子開到轉角處，他才停了下來，趴在轉盤上，眼淚滴在手背上，這才發現自己不知何時已經淚流滿麵。

李柳雲，是你回來了嗎？

為什麼看著她，我會在她的身上找到你的影子？

告訴我，我該怎麼辦？

回到家裡的向誌剛，再一次坐在書桌前，開了台燈，打開了久違的日記本：

李柳雲，今天我救了一個女孩子。她有一雙和你一樣會說話的大眼睛。你知道她叫什麼嗎？

黃燕。

她說，她是個會飛翔的女孩。

你還記得嗎？你也曾經對我說過同樣的話，所以我愣住了，有那麼一刻，我甚至以為你終於回到了我的身邊

可是我知道，她不是你

她也是一個愛畫畫，愛寫生的女孩！

柳雲！你們多麼的像啊！

我忍不住想要和親近，想要和她說說話

可是我知道，她喜歡的人是林天

李柳雲，我好想你！

今晚就賜我一個夢，入我的夢裡，和我聊聊天，好嗎？

向誌剛合上日記本，躺在了床上，慢慢地閉上眼睛，在腦海裡一遍遍搜尋著李柳雲的倩影

林天住在一座樓盤，而黃燕住在他樓房的後麵一棟。夜晚，從黃燕的住所裡能看到林天家裡的燈光。

“我送你吧。”林天抬頭看了一眼自家漆黑一片的窗戶，心裡有些低落，便陪著黃燕走向她的公寓。

“要進來喝一杯嗎？”黃燕站在門口問。

林天搖了搖頭，笑道：“下一次吧，我請你。今天太晚了，早點休息。晚安。”

回到家門口，林天掏出鑰匙開了門，氣悶地打開了燈。

卻嚇了一跳。

原來胡茵茵正背對著他坐在沙發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