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無情

一頭枯黃的頭發蓬鬆著，一雙大而無神的眼睛望向過道，能清晰的看見她長而微翹的睫毛。她的神態是那般的不屑，她好像很不願意看見他。風從一旁的窗戶灌進來，掠奪著她嬌小的身體，長長的頭發隨風舞動著，幾乎遮住了她整張蒼白的臉。

歐揚很沒有安全感，看著眼前的她，他感覺好像下一秒她就要幻化在空氣裡，像一年前那樣離他而去。

“你是不是欠我一個解釋？”歐揚先打破了沉默。

秋若淚轉過身背對著歐揚，一句話也沒有說。

她能說什麼呢？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訴他嗎？她做不到！

她緊咬著下唇，在努力的裝作無所謂，在忍受著心底傳來的一聲聲呐喊，她也很想跟他解釋清楚，不想讓他誤會，不想讓他受傷，可是她不能！

“明明約定了一起考一風學院，為什麼在我付出無數努力後你卻違約？為什麼在走進我的世界後一聲不響的又離去？難道我對你來說，那麼的不重要嗎？”歐揚清晰的記得，淩晨還在背英語單詞的他，天亮還在記化學公式的他，課間還在埋頭苦讀的他！他的成績是每科0分的，為了她，他卻在畢業考試時每科都獲得了85分以上的優秀成績。可是當他興高采烈的來學院，等了整整一年也沒有等到她來學院的身影。

“彆說了，那些都是過去了。”背對著他，秋若淚的聲音微微的顫抖而哽咽，她拚命的逼自己把過去的回憶和脆弱抹去。

原本霸道的他身體竟微微一顫、那些對於他而言太美麗的回憶難道都變成了過去？

“那好，不說以前，就說現在，為什麼你不理我？還故意躲著我？難道你真的那麼討厭我嗎？”歐揚抓住了秋若淚的手臂，把她拉了過來。

他漆黑的眼眸裡有淡淡的淚光，他火紅的頭發隨風舞動著如他此刻的心情亂作一團。

她直視著他，在她眼裡，此刻的他像一個被搶了棒棒糖的小孩，委屈而又脆弱。

她好想抱住他，告訴他自己並不討厭他，她好想給他點安慰，好想看到那個盛氣淩人的歐揚。可是她不能，她隻能離他遠遠的，她不想讓他知道她此刻的生活。她必須把自己偽裝成刺蝟，才不會再受傷。

可是她忘了，她總是傷害到了彆人。

看著眼前的歐揚，她內疚著，她到底有什麼能力，能讓如此優秀他難受的這般模樣？

“我為什麼一定要理你？我為什麼要討厭你？歐揚，你不會還想我像以前那般溫柔的纏著你給你補習吧？我當初隻是因為班上的一幫一製度，我才會接近你。我對你好點你就以為是愛情嗎？”她儘量的讓自己直視著他的眼睛，她必須讓自己堅定些，狠一些。

歐揚拉住她的手滑落，在空氣中劃出一條優美的弧線。他不解的望著眼前的她，這還是他認識的秋若淚嗎？

“我不想拖著你這個拖油瓶了，我現在隻想好好學習。所以求你以後不要再來煩我了。”她咽了下氣。

他沒想到以前溫柔的秋若淚會說出這般絕情的話語。他不相信這一切都是真的。

“丫頭，你告訴我，你隻是在和我開玩笑，這些都不是真的，不是真的是不是？”歐揚抱著一絲希望看著她。

“我從來不喜歡開玩笑。”秋若淚目不轉睛，堅定著自己的立場。

可是他就會輕易放棄了嗎？等了整整一年，找了整整一年，無論她變成什麼樣，無論她用怎樣的態度對待自己，他都不會放棄。他要好好的保護她，找回以前的她。

原本受傷而脆弱的臉轉眼間變得堅定起來。

“不管你說什麼，我都不會放棄你。我會一直陪著你。直到你回到我身邊。”

秋若淚瞪了眼歐揚，轉身消失在他的視線。

她的背影那般瘦弱，卻有著那般的堅強。他總感覺她隱瞞著些什麼。

歐揚看著秋若淚一點點的消失在他的目光範圍內，他無力的靠在了牆上。

窗外原本烏麻麻的天空已經變的黑沉沉的，仿佛馬上就要垮塌下來。玻璃上映射著秋若淚紅紅的眼眶和冷漠的表情，淡淡的自然光灑在她的身上，她的四周仿若有一層冰做的屏障，讓人望而卻步，不敢接近。天空劃過一條白晃晃的閃電，把漆黑的夜幕辟成兩邊。伴隨著一聲雷鳴，陰沉了一下午的黑雲終於在最後一節晚自習時垮了下來。

“啊。”是女生們的尖叫聲。因為忽然的停電，整個教室陷入一片黑暗。

“先安靜。夏晨和秋若淚來下辦公室，其餘同學等雨停了再回宿舍。”劉老師不愧是經曆了幾十年的風雨，這樣的情況他已經遇到太多，此刻的他能臨危不亂。

他用手機照著地上的路，走出了教室。

“小心點。要不要我牽著你？”伸手不見五指的漆黑，夏晨擔心秋若淚會不跌倒。

“不用！”秋若淚冷漠的說著，她不想跟他有太多的接觸。

他的聲音裡有著淡淡的擔憂，秋若淚沒有聽出絲毫的調侃和想占便宜的感覺。

隻是她還是不習慣去拉彆人的手，她寧願在這黑暗裡摸索著。

儘管很小心，秋若淚還是撞到了夏晨的脊背，額頭傳來一陣頭痛。她沒有叫出聲來，不想驚擾到班上的同學。

忽然間手心傳來一片溫暖，秋若淚感覺到自己的手被一雙大而有力的手緊握著，那手，有如陽光般的溫暖。

她拚命的想要掙脫，可是越是用力那手卻握的越緊。

她用力的把指甲嵌入他的肉裡，狠狠的抓著，狠狠的用力，她不喜歡彆人觸碰自己。

其實她知道是夏晨，因為那手一直拉著她走出教室，直到到了辦公室外，他才放開了她的手。

“彆誤會，一個男生是應該照顧女生的。”夏晨看了看手心，4個鮮紅的指甲印，已經一點點滲出血來。

他感覺這個女生就是刺蝟，隻要一接觸就會搞得自己滿身是傷。

看著他纖長的背影，秋若淚的嘴角上揚起一抹生澀的苦笑。不知道為什麼，她總感覺到夏晨在關注著自己。

他能看到她流淚並且安慰她。

他會在她離開後去找她。

他會擔心她會不會摔倒。

秋若淚甩了甩頭，怎麼會去想他的問題？她不是一般都不在意彆人對自己的態度嗎？

…

辦公室內的一張桌上，已經點了一支蠟燭，蠟燭的光左右不定的搖晃著，那般的微弱卻照亮了整間房間。

“老師，有事嗎？”夏晨困惑的看著劉老師，他在抽屜裡翻來翻去，好像在找什麼東西。

“你們都沒帶雨傘吧？我這裡隻要一把，夏晨，你們都是走讀，你今晚就先送秋若淚回家，她明天要是感冒了就算你頭上。”劉老師把從抽屜裡找出的傘遞到夏晨手上，好像在轉交一件稀世珍寶般慎重。

“嗯。知道了。”夏晨接過雨傘，轉身走出辦公室，秋若淚也跟在後麵。

教學樓的每間教室已經亮起淡淡的光，應該是點了蠟燭。昏黃的亮光透過玻璃，把操場照亮，可以依稀的看見操場的全景。隻是瓢潑的大雨像一塊黑布，侵蝕了所有的景物，那嘩嘩的雨聲也排斥掉了所有的聲音。

夏晨已經撐起了雨傘遮在她頭上，秋若淚猶豫了下，看著辦公室裡的劉老師正擔憂的注視著他們。她咬了下唇，和夏晨一頭衝進了滂沱的大雨裡。

整個世界裡沒有了任何的聲音，除了雨水打擊在傘上的聲音，那麼大而有力，好像下一秒就會衝破雨傘，淋在他們的身上。腳踩到的地方，都濺起一朵朵水花。

幾分鐘後，秋若淚確定已經完全離開了老師的視線。她走出了雨傘下。

此時已是校園外，路邊的樹木像吃了yaotouwan般拚命的晃動著軀乾。風和著雨奏響著大自然的旋律。

“你回去吧，不用管我。”她不習慣和其他人靠的那麼近，更何況她一直有淋雨的習慣。從小到大她都很少打雨傘。

夏晨還沒反應過來，她已經轉身離開。他也完全沒有料到她會有這樣的舉動。

換做彆的女生，求他送她回家都來不及。

換做彆的女生，今晚肯定會興奮的睡不著覺。

換做彆的女生，此刻應該擔心的是臉上的妝有沒有花，會不會在如此帥氣的他麵前失態。

換做彆的女生，此刻肯定希望自己獨占一把傘，不然生病了感冒了會多難受。

可是秋若淚，她卻沒有！他不得不承認她與眾不同。

來不及再多想，他快步的跟了上去，滂沱的大雨潑在身上，此刻的她已經是一個落湯雞般，平時高高蓬起的頭發已經耷拉下來，衣服緊緊的貼在身上。

“喂。你是故意想讓老師罵我是不是。”他終於是追上了她的步伐，把雨傘撐在她的頭頂。雨水馬上被阻隔在了外麵。

“老師已經看到你給我撐傘了，他不會再責怪你。你不用跟著我了，我自己會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