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主動出擊

五年後。

“落小五，你給我站住！”

炎炎烈日，落紫雲手拿一條藤鞭，叉腰大吼，“再不站住，莫怪我對你不客氣了！”

她前方有個稚嫩男孩，五官如同雕琢，精致可愛，尤其一雙大眼睛，純墨色的瞳仁完全繼承了她娘親，猶如一個深潭，細看一分就會深陷進去。但這漂亮可愛的男孩子，頭發卻是詭異的深紫色。

時隔五年，他正是落紫雲的兒子落小五。

巧合的是，五小姐落紫雲在傭兵團也排行第五，就乾脆給兒子取了個名字叫落小五。

落小五一出生就表現出了非同常人的天賦，無論是教他說話走路識字，一點就通，現在剛剛四周歲半，卻已經有了八九歲孩子的心智。更要命的是，他天生有一股神力，彈跳也格外出色，調皮搗蛋，就連落紫雲都拿他沒法。

現在，落小五搗蛋完四處逃竄，落紫雲怒擒兒子。

“娘親，你來抓我呀，能抓到我才怪！”落小五嘻嘻笑著，回頭扮個鬼臉。

落紫雲瞪著眼睛，深吸一口氣，藤條靈活轉起卷到不遠處晾曬臘肉的台子上，抄起菜刀，飛起一刀！

“噔——！”釘在落小五腳下。

落小五嚇一大跳，怯怯的抬頭瞧著落紫雲，完了，這次娘親真發火了。

“再跑啊你？！再跑我把你腳丫子剁了！！”

落紫雲大步流星過來，提起小五衣領，把他拽起來，在屁屁上狠狠拍了幾下，不住的嘟囔，“讓你不聽話——彆人的話不聽也就罷了，竟然連老娘的話也放在眼裡了啊？看我怎麼收拾你，臭小子……”

落小五眨巴眨巴眼，“嗚哇”一聲大哭起來，鬼哭神嚎，驚天動地。

“……”落紫雲怔住了。

兒子長這麼大，可從沒哭過，今天怎麼轉性了？

“嗚嗚……娘親欺負銀……銀家沒有爹爹，現在連娘親都不耐我了！嗚嗚嗚……”

看他哭的那麼傷心，眼淚鼻涕嘩嘩的流，蹭了自己一聲，落紫雲神色不由得軟了下來，手掌也放了下來。

五年前她不顧落清的反對，堅持把這個孩子生了下來，落小五會說話後就一直在問自己的爹爹是誰，她也不知該如何回答。一年前落紫雲決定將事實告訴小五，連她都不知道那個男人是誰，這輩子，小五都不會有爹爹了。

小五很平靜的接受了這個現實，此後沒有再提過爹爹的事，這次，還是頭一遭舊話重提。

落紫雲知道自己虧欠兒子太多，她從沒想過去找孩子的爹，自己能做的，唯有用母愛多彌補……

“小五，都是娘不好，你想怎麼樣，娘都聽你的……”

她抱住兒子，好言相哄。

“真的？”

落小五止住哭聲，淚汪汪的看著娘親。

好萌好漂亮的眼神！落紫雲簡直要被兒子電暈了，忙不迭的點頭：“當然，娘說話算話！”

“那我剃了大伯三叔四叔的眉毛胡子，娘也不生氣了嗎？”

“不生氣了！小五想剃就剃，還想剃誰的，我去幫你把人抓來！”落紫雲溺愛兒子，簡直寵上了天。

“噢噢！”小五歡呼，一轉頭，就看到大伯三叔四叔氣勢洶洶的衝過來，嚇的忙又躲到落紫雲身後。

“二妹，你看你兒子的傑作！”“大伯”怒氣衝衝的開口。

這三個男人都是落紫雲的結義兄弟，她排第二，老大名叫秦汴，老三名叫南宮苓，老四名叫白怒，皆是這五年來陸陸續續留在烏之院的武林高手。

沒錯，烏之院！

五年前落紫雲離開落家，正式決裂，落家隨後發出了通緝令，而為了生存，她必須要有足夠的實力與之相抗衡，後來就選擇了烏之院。

那地方雖然汙穢，但實力還是不容小覷，落紫雲看上的是烏之院的房子和各式的武器。那群廢物男人，她不費吹灰之力收服下來，加以訓練，五年來優勝劣汰，手下已經有了一批精兵強將。

此舉更是大大的挑戰了落家的威信，若不是忌憚烏之院與其他家族的合作關係，早就一舉滅掉了。本來一個小小的烏之院，落家既不想沾惹麻煩，也沒有放在眼裡，現在烏之院已經發展的越發的強大，卻不是落家說滅就能滅的了。

兩方的關係日漸緊張，雲城的氣氛日趨壓抑，簡直就是山雨欲來風滿樓，為次，烏之院另外三位當家匆忙趕回來商議，卻沒想到第一天晚上，就被調皮搗蛋的落小五刮掉了眉毛和胡須。

“大伯三叔四叔！”落小五吐吐舌頭，在落紫雲背後又做個鬼臉。

“臭小子——”秦汴脾氣最為暴躁，立刻跳著要去抓落小五。

“大哥！”落紫雲狡黠一笑，護住兒子，“我不信是小五乾的，你們武功那麼高強，怎麼可能被他擺布剃掉胡須？”

“那小子……”南宮苓又氣又笑，歎道，“竟然給我們下藥……”

“是嗎？！”落紫雲一驚，轉身就摸著小五的頭眉開眼笑，“小五都學會下藥啦？真聰明！江湖險惡，就是要多點技能傍身哪！”

三個男人頓時大囧，秦汴叫道：“二妹！你可是說替我們教訓小五的，怎麼現在反而護短了？小五這樣胡鬨下去，將來不懂事惹出麻煩怎麼辦？！”

“他如果惹了麻煩——”落紫雲慢悠悠牽起兒子的手，“我就替他收拾。他不懂事，那是我慣的！怎麼了？”

秦汴無語。

老好人白怒打圓場：“算了，小孩子胡鬨而已，以後咱們也小心點，載在小五手裡沒事，被彆家的孩子戲耍才是丟人！二姐，咱們還是說正事吧，烏之院現在豎敵太多，又有落家虎視眈眈，可有解決的辦法？”

說起正事，落紫雲促狹一笑：“你們可還記得我當初是怎麼來到烏之院的？”

秦汴道：“你火燒落家，被通緝追殺，後來在烏之院躲避，最後乾脆落腳在這裡。”

“賓果！”小五拍手插嘴，“娘親一定是想再燒一回猴子屁股！”

“小五真聰明！”落紫雲絲毫不吝嗇對兒子的誇獎，摸摸他的頭，“我就是這個主意！”

“二姐！”南宮苓性格比較謹慎，立刻道，“今日不同往日，落家知道你一直緊盯他們，防範也做的極嚴，現在想燒，可沒那麼容易！”

“我知道，可越難的挑戰，越值得我去做！”

落紫雲自信的一笑，神采飛揚，清秀的容貌透出的自信讓三人情不自禁一怔，落紫雲從來不知道，自信勇敢的她，笑起來有多迷人。

“二妹，我陪你！”秦汴性格本就比較衝動，見她這般自信就下意識的脫口而出，卻不見南宮苓微微皺了皺眉。

“好！”落紫雲含笑點頭，“我和大哥今夜就去落家，麻煩三弟四弟留下鎮守了，小五，乖乖聽三叔四叔的話知道了沒？”

小五吐了吐舌頭：“娘親，小五想和你一起去~”

小鹿一般的黑眼珠，濕漉漉的濕氣籠罩著，彆提多可憐多乖巧。

落紫雲不吃他這套：“臭小子，剛才裝哭哄我，現在還來？！”

剛才挨打的時候小五就大哭著找爹爹，落紫雲心疼就放開了他，可片刻後才領悟到，自己被兒子騙了。那個鬼精靈，才不會因為一點小事就哭呢！

幾人又閒聊了幾句，便各自準備去。

落紫雲和秦汴去做晚上夜襲落家的準備，小五隻能不情願的跟著南宮苓和白怒。

南宮苓打趣小五：“小五啊，你剛才哭的那麼慘，是你娘親打你太疼了嗎？臭小子，嘿嘿，你也有今天哪。”

“娘親打我才不疼，她隻是嚇嚇我罷了，我也隻是嚇嚇她，誰叫她把我爹爹弄丟了呢。”落小五皺皺鼻子，小大人般認真道。

南宮苓斂了笑容：“小五，你是不是想找到自己爹爹？是不是怪你娘親？”

“才不！娘親一個人把我帶大，我怎麼會怪她？我最愛娘親了！至於爹爹……”小五偏頭思索一下，“他扔下我們母子，幾年來也沒找過我們，這樣的爹爹還不如死了好，我一直當他死了！”

南宮苓歎口氣，摸摸他的頭。

是夜，月朗星稀，夜空靜謐，兩道黑影在房屋陰影下小心翼翼的行走。

“大哥，你不用管我，先走你自己的就是，我們在落家後門集合。”落紫雲輕聲道。

秦汴聞言點點頭，給她一個鼓勵的眼神，身形漸漸稀薄，最後消失不見。

落紫雲等他消失後才自嘲的搖搖頭，自己永遠也不會有這種神奇的能力。

她到這個異世一年後才發現，武功並不是最高的境界，在這裡，高手們都有一種特殊的能力，就如同特異功能一樣，修煉到一定境界，這能力就隨之出現。秦汴、南宮苓、白怒都有這種能力，但她卻沒有。

她曾照他們的練功方法練習過，也找武林秘籍研究過，最後得出的結論竟然是：自己的體質是雲城最常見最普通的廢柴體質！就算修煉一百年，也不可能練出異能力！

不過她也不因此絕望難過，沒有異能力，可至少自己有在傭兵團練出來的實力！暗器、打鬥、警覺性比習武的人還要強，如果小覷落紫雲的實力，那這些人可就錯了！

她潛下氣息，身形如同豹子一般敏捷，在陰影中快速的移動，遠遠望去，隻能看到一道殘影而沒有半點聲音！

到落家後門和秦汴集合，秦汴憑自己的優勢先進去探了探，手語交流幾句，兩人翻牆進去，直接朝落家主院摸去。

果不出所料，落家也在研究如何一舉摧毀烏之院。

主院的議事廳，正有兩個人在談話，其中之一是落紫雲那不孝的老爹（她自己說的），另外一人身份不明。

“我預計落紫雲馬上就要動手了，我們必須在她下手之前，先下手為強！”落辰嘯沉聲道，他卻不知道落紫雲已經“先下手為強”了。

“嗯。”那神秘男點頭沉吟，“隻是在下不清楚，落老，你們本是至親，何苦要鬨到兩敗俱傷呢？”

那聲音輕輕淺淺，玉石般的清脆，聽起來格外悅耳。

“哼！”落辰嘯怒道，“何謂至親？這種落家叛徒根本資格做老夫的至親！更何況五年她已經脫離落家，甚至生了那個雜碎，這個敗筆，決不能存活在世上！”

那男人淺笑道：“嗬……落老，既然如此，當初為何不早些下手？反而成了現在這棘手的場麵？”

落辰嘯語噎。

“不過——”那男人繼續道，“既然落老有求於我，那我自然要全力幫你，區區一個女人，我幫你拿下。”這話說的雲淡風輕，口氣卻是不一般的自負，好像落紫雲就在他麵前動動手指就能碾死一般。

“真囂張！”秦汴輕哼一聲。

“大哥稍安勿躁。”落紫雲微笑安撫一聲，從隨身兜裡拿出幾枚“火丸”，散在附近。

所謂“火丸”，就是炸藥，落紫雲研究製作出改良版炸藥，小小一顆威力巨大，是烏之院獨有的利器。

兩人相視一笑，攝手攝腳退開，心中默數：三，二，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