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自殘

高中的生活是苦悶的，尤其是理科生，天天麵對複雜的數字，要計算這個，還要計算那個，好煩啊。

一個人在一個月裡也總有那麼幾天感到事事不順，不知怎麼的，莫熙為什麼會迷上自殘。神經病的腦子總是讓人無法理解。

坐在前麵的男生總是愛惹我生氣。為了表達憤怒，我摔書，但摔得都是自己的，摔鏡子。趁彆人不注意，拿起地上的碎鏡片重重的在手背上割了一下，當然還不敢割手腕。

鮮血流出來了，徹底把他們嚇壞了，把我手裡的碎鏡片拿掉，並把桌上一切尖銳的東西藏起來。

“你豬啊，乾嘛傷害自己！”原睿過來了，生氣的罵我。原睿第一次罵我，我第一次看他那麼生氣。

額。。。我說不出話來，就呆呆的愣在那，很羞愧，我不該讓原睿看到我這個樣子。突然原睿抱住我，緊緊的，不顧班級裡其他同學的目光，那聲音，像是在抽泣。

“以後不準傷害自己，懂嗎？就算你不答應讓我保護你，你也要好好保護自己，答應我，好麼？”

“嗯，好。”我不能再讓原睿為我擔心了。

“我們以後還是好朋友不？”我小心翼翼地問。

“傻瓜，是你自己一直不理我，看到我就躲著，我都不敢跟你說話了。”

“嘿嘿，我覺得我欠你太多，不好意思跟你講話。”

“你真是豬，還跟我客氣什麼，你又沒傷害我，我知道，感情這事勉強不過來。做不成戀人還可以做朋友嘛，你非要躲著我，這樣我才更難過。”

“恩恩，原睿，我錯了。”

“知錯就改，善莫大焉。”原睿拍拍我的背。

“小樣，還得瑟。”

其實我也不知道為什麼一時頭腦發熱去傷害自己，就是覺得身體再痛，也比不上心裡的痛。或許是我想太多，哪個人心裡沒有痛苦呢。比如原睿，他心裡肯定比我還苦。既要分擔我的，還要承受他自己的，我好自私。

莫熙，你是壞女孩。

“莫熙，外麵有人找你。”坐在門口的一個男生喊我。

我轉頭一看，那不是欣悅嗎？她怎麼會來，不上課了？

“欣悅，你怎麼來了，言葉呢？”

“莫熙，我大姨媽好久沒來了，我怕。。。怎麼辦？”

“你是說你？”我有點不可置信，“那你怎麼上這來了？跟言葉說沒？”

“嗚嗚，我不敢，就是想讓你陪我去醫院的，這邊也沒人認識我。”

“他做的事當然要負責，出了那麼大的事！你真是傻瓜。那你等會，我先去跟老師請個假。”

“嗯，好，我等你。”

請假完之後就回教室收拾書包，

“怎麼了？”原睿問我。

“額，我朋友有急事，我先陪她。”

“嗯好吧，你自己注意點。”

“放心吧。”

“欣悅，咱們先去藥店買那個測一下，先彆自己嚇自己。”

“恩恩，都聽你的。”

“哎，先陪我去宿舍一趟，我去拿錢。”

看著欣悅失去往日活潑天真的模樣，真為他感到揪心，希望言葉不是那樣不負責任的人，得找個機會和他說說。

來到藥店，欣悅扭扭捏捏的不肯進去，怕彆人說閒話。

“那行，就讓我背黑鍋吧，臭丫頭。你在這彆動，我馬上就出來。”厚著臉皮進去了。

“阿姨，有沒有那個測懷孕的東西啊？”

“驗孕棒？嗯有。”店員阿姨拿過來一盒。

“希望沒有懷孕，年紀輕輕的。”阿姨看著我，有點惋惜。

“恩恩。”我低著頭應和著，臉紅了。急匆匆地跑出來。

“哎，總算出來了，真不自在。走吧，欣悅，我們去廁所。”

“恩恩。”

等了好久，實在等不及了。

“欣悅，好了沒有啊？”沒有人回答。

“欣悅？”

“嗚嗚嗚嗚。。。。。。”最裡麵傳來一陣低咽聲，就知道結果是不好的。

“欣悅，”我推開廁所門，看到她低著頭，看著測驗結果呆愣愣的。

“沒事，彆怕，等會陪你去醫院，沒事的。”我摸摸欣悅的頭，儘量給她安慰，讓她放心。

“莫熙，你說萬一出現意外我會不會死啊，嗚嗚。。。”

“不許這樣說，不就去做引產麼，現在好多人都去做那個也沒什麼事啊，放心啦，現在醫術很先進的，走吧，我帶你去。”

“嗯，好。”

已經是夏天了，外麵的陽光好刺眼，可是握著欣悅的手，冰冰涼的，她一定覺得很冷，哎，言葉，看你乾的什麼事。

“欣悅，彆怕哦，有我在。”更加緊緊的抓住欣悅的手，怕她不小心會倒下去一樣。

“嗯，幸好有你，莫熙。”欣悅眼裡泛著淚光。

“你看你，彆哭啊。不會有事的。”

武警醫院，這個醫院就在我們學校隔壁。很大，裡麵好多人。

“請問，婦科要在哪裡看？”我小心翼翼地問著導診台的護士，怕給人家聽見。

“先去掛號吧，等會帶你去。”沒有驚訝，也許這種事情本來就很正常。

“嗯好的，謝謝。”

拉著欣悅去排隊掛號，看看周圍，呼。。。還好沒看到認識的人，不然糗大了。

掛婦科的人真多，都是二十幾的年輕女人，她們都跟欣悅一樣嗎？為什麼幾乎都看不到男的陪同，男的都不是好東西！當然除了原睿，嘻嘻。

“李欣悅！”輪到欣悅了，突然好緊張好害怕。

“莫熙，我。。。”

“沒事，我在，去吧，放輕鬆。”我拍拍欣悅的手。

“嗯，我去了，等我。”

我對他微微一笑，示意她我會一直在的。

焦急的等待，沒有一刻會比現在更長了，我來回踱步，祈禱欣悅能平安出來。

門打開了，當然不像電視裡的狗血情節幾個醫生推著人出來，我過去扶住欣悅，剛做完手術身體太虛弱了，弱不禁風的樣子。

“醫生，這樣就沒事了吧。”

“嗯，這幾天注意點彆受凍，現在身子很虛，好好養著。”

“嗯，謝謝醫生，欣悅，我們走吧，慢慢來。”我扶著欣悅一步步的移動。

“莫熙，我還得回去，明天還要上課呢。”

“還上什麼課啊，好好休息，不然你會吃不消的啊。”

“沒事，我能挺住的。”

“不要逞強，身體是自己的，言葉號碼多少，我打給他。”

“不要，他現在上課呢，也接不到啊。”

“那就去我宿舍先休息會，大不了明天走，讓他幫你請假。”

“我。。。”

“行了，就這樣決定了，走吧。”

保佑欣悅好好的吧。我對著學校進口處的一個小池塘。

像是被荒廢很久的樣子，池塘裡的水已經發綠了，不過幸好還有幾條金魚頑強的活著。池塘中心有座假山，假山上覆蓋著綠色植物，這個時節，植物已經很茂盛了。不知道什麼原因，一開始看到這個池塘，就莫名的喜歡上它了，經常會一個人到這來禱告，最多的就是希望於綜暢能過得好好的，或者來發泄。就像一個很會傾聽的朋友，無限包容我的任何委屈。現在，我希望欣悅會很快好起來，親愛的池塘朋友，你會保佑她的，對吧。

“欣悅，你就躺我床上休息吧，我先去上課啊。”

“嗯好的，快去吧。”

天已經黑了，要上晚自習了吧。

“莫熙，怎麼那麼晚才回來？”原睿丟過來一張字條。

“陪我朋友去醫院的，沒事。”又回到了傳紙條的時候，其實一切都沒變過，變得隻是心情。有時候，適當調整一下自己的情緒，或許你會發現你以為失去的原來一直都在身邊。

“嗯，你沒事就好。好好看書吧。”

“恩恩，好的。”

晚自習終於下課了，心裡一直擔心欣悅，也沒怎麼看書，心早就飛到宿舍了。一路狂奔，還撞到好幾個人，匆忙的說聲對不起。

“咦，莫熙，你朋友還沒回去啊？”宿舍幾個人也在我後麵到了。

“嗯，先住一夜。”

“哼。”王雨輕哼一聲，該死的，不會又在吃醋吧。

“欣悅，你把言葉的號碼給我，我出去打個電話。”

“嗯，13782937638。”

又匆匆的跑到小店，怎麼今天打電話的那麼多人，算是報複上次我一個人占用電話嗎？好吧。

等了十幾分鐘，終於輪到我了，撥通已經背熟的號碼。

“喂？”

“喂，誰啊？”語氣似乎有點不對勁。

“言葉，我是莫熙，欣悅在我這兒。”

“在你那？怎麼跑去你那了？我到現在也沒見過她，急瘋了，還以為出什麼事了。”

“額，那個，你明天過來接她吧。”礙於小店還有人，不好意思說出欣悅的事。

“怎麼了？是不是出什麼事了？”

“沒事，你彆擔心，你明天過來就是了，來了再和你說。”

“嗯好吧。你照顧好她。”有點無奈。

“放心，那我掛了啊。”

“嗯，拜拜。”

“欣悅，我跟他說了哦，明天他就過來了。”

“嗯好吧。”

“嘿嘿，今晚我陪你睡覺，啦啦。”我爬到床上。

“嘿嘿，真色哦。”

半夜失眠了，第一次這樣啊。難道因為多個人？額，確實有點擠。更為欣悅感到擔心，為什麼要讓女人來承受痛苦呢？

夜那麼漫長，痛苦也是這麼漫長吧。思念？思念比痛苦更漫長，於綜暢，我還是想你。

天漸漸亮了，我輕手輕腳的起床，怕吵著欣悅。

還是先去跟老師請個假吧，心裡想著。

“老師，我再跟你請半天假。”

“怎麼又請？昨天不是請了嗎？”老師有點生氣。

“額，我同學過來找我有事，今天要走了，我去送她。”

“好吧，早點回來，現在是高中，時間很緊張的。”又在那邊羅裡吧嗦，我又不是不知道。

“恩恩，老師我知道了。”

真是的，不就半天假嘛，這麼摳。

突然刮起一陣大風，吹的路旁的香樟樹瑟瑟作響，落下幾片葉子。葉子的離去是不是樹的不挽留？可是葉子還是落地歸根，哺育著樹，無私奉獻。

人永遠不可能會對彆人這樣，相愛又怎樣，愛情裡人也是自私的。

“欣悅，你起來啦。”看到欣悅坐在我床上發呆。

“嗯，不知道言葉什麼時候來。”

“想他了？沒事，他也快來了，陪你去吃早飯吧。”

“嗯。”

“欣悅，答應我，以後還是要開開心心的，好麼？”

“恩恩，莫熙，放心啦，嗬嗬。”蒼白的臉上勉強擠出一絲笑容。

“欣悅。”我抱住欣悅，“我們一直會是好朋友，一直。”

“莫熙，沒事啦，我們當然會一直是好朋友，笨蛋。”欣悅拍拍我的背。

“欣悅！”有人喊欣悅，我抬頭一看，校門口的林蔭道上，言葉在向我們招手。

“過去吧，他來了，最好跟他說你發生了什麼，不然他會不珍惜你的。”

“嗯，好。”

言葉跑過來與欣悅深情相擁，嘿嘿，雖然有點狗血啦，隻要言葉是真心愛欣悅，並且絕對可以負責任。這次的事情就饒過他。

“欣悅，你怎麼跑到這來了，也不告訴我。”言葉有點生氣，輕聲責備著李欣悅。

“我，，，我懷孕了，來這打掉的。。。”

“什麼？！這麼大的事不告訴我？”這下徹底生氣了。

“我怕。。。”欣悅被嚇得說不出話來。

“怕什麼，怕我不承認？”

“你乾嘛，吼什麼？”我看欣悅已經被嚇得說不出話來了，就立即上前嗬斥言葉。

“你自己乾的好事還在這亂叫什麼。”真是為欣悅抱不平。

“對不起，對不起。”言葉又一次緊緊抱住欣悅。“我很擔心你，知道不，你有事也不跟我說，叫我怎麼放心？”

“恩恩，以後不會這樣了，言葉。”不隻是感動還是內疚，欣悅哭得稀裡嘩啦。

“沒事，沒事，是我不好。”言葉拍著欣悅的背安慰著。

談戀愛好麻煩，這是我現在從他們身上唯一感受到的，還好我沒談啊，真慶幸。

高一在沉悶的暑假中過去了，迎來更忙碌的高二生活。這個時候已經和班級人差不多熟了，不用再適應新環境，心情也好多了。

夏末，天氣還是很炎熱，又要坐在悶悶的空調車裡去學校。

咦，這不是於綜暢嗎？這麼湊巧？頭發也染了，額，看起來稍微成熟點了。莫熙在於綜暢身旁坐下，忐忑不安，不知道於綜暢認出她沒，其實這一年也沒什麼變化啊，就是頭發長了點而已。

乾嘛染頭發呢，雖然看起來成熟點了，可是一點都不陽光了，哪像我以前喜歡的於綜暢啊。心裡正憤憤想著他那毀形象的黃毛。

“想什麼呢？”嚇我一跳，於綜暢居然刮了一下我的鼻子，討厭，車上那麼多人呢。

“我在想你怎麼染頭發啦，好醜。”哼，一點也不給他麵子。

“真假的，你什麼眼光，這叫歡型，啊懂啊。”

我做了個嘔吐的動作，“還變得自戀了呢。”

他輕輕拍了一下我的頭，“長本事了呢，還會頂嘴了。”

“那是，不能老讓你欺負啊，士彆三日，定當刮目相看。”我翻了翻白眼。

“哈哈，好啊，我等著，看你還會變成什麼樣，讓我刮目相看。”

“嘻嘻，說笑啦。”

話說，以前高中一年都沒在車上見過於綜暢，現在突然遇到還真怪驚訝的，這算是我們的緣分到了嗎？哈哈，又在自作多情了。

“我們居然會在公交車上見麵，真是有緣啊。”於綜暢感慨道。

額，跟我想的一樣？這算是默契嗎？

嘿嘿，我低頭微微一笑，好幸福。

奇怪，今天車子為什麼開得這麼快，還沒和於綜暢聊多久呢，就到了，不得不和他告彆。終於知道他的學校原來就在我們不遠處，又一次清明節去掃墓的時候還看到過他的學校呢。

“拜拜。希望下次還能見到你啊。”我鼓氣勇氣說出這句話。

“嘿嘿，會的。”

真好，簡單的小幸福就是能在一個不起眼的地點遇上你天天思念的人。

第二周，我在站台期盼著，他沒出現。

第三周，出現了！像是約定好的一樣，我們自然的上車坐在一起各自聊著各自的近況，知道他一切安好，我就放心了。可是為什麼覺得離他好遠，沒有那麼熟悉了，沒有那種很親近的感覺了。也許，距離和時間真的很可怕，它會泯滅一切無形的東西。

此後，再也不會懷著期待的心情站在站台，因為我知道，我所期待的不過就是一個回憶而已，現在已經物是人非了。既然這樣，我還有什麼好留戀的呢？

回憶就是抓在手裡的沙子，越是緊握不放，越是流失得快，順其自然，偶爾想念的時候也能給我們帶來快樂。在單調的生活中散發出一縷清香。

“王雨，我已經在車站見過於綜暢好多次了內，好開心。”

“真的？你好幸運啊，像我，都好幾年沒見過了，哎。”

“哪有好幾年啊，總共才一年。”

“度日如年，懂不懂啊，你怎能知道一個思念中的人的痛苦？”

“得了，不和你說這個了。又要開始發癡了。”

“哼！”

天氣越來越熱，學習生活也越來越忙碌，好怕即將到來的高三到底有多辛苦。希望我的投入和產出是成正比的。枯燥的日子裡也要來點八卦。一下課幾個女生就圍在一起嘰嘰喳喳，這個明星跟誰結婚了，那個又跟誰分手了，雖然覺得很八婆，不過也算是生活中的調味劑吧。

“誒，莫熙，我發現我現在又喜歡上一個人了。”王雨湊過來說。

“你不是吧，前兩天還信誓旦旦說要做江源夫人，現在怎麼的，移情彆戀了？”女人真是善變的動物，當然也包括我。

“沒有啦，我最愛的當然是江源了，不過感情沒法控製嘛，就突然又對其他人來電了唄。”

死丫頭，還好意思為自己辯解的，要這樣世界不就亂套啦，果然是寂寞惹的禍啊，害人不淺。

“誰啊，跟我說說。”

“宋程。嘿嘿。”果然這個色胚子喜歡的還不是一般人，他是我們班的班草，是全班女生公認最帥的，說實話，長得還真不賴。

“你的眼光可真好，喜歡的都是帥氣的啊。”

“那是，也不看看我是誰，一般人能入我法眼嗎？”還很驕傲的抬起頭。

“得了吧，真搞不懂你到底喜歡誰，感情怎麼能分享呢，肯定隻有一個喜歡的啊。”

“額，可能我犯花癡了吧，看到帥哥就心癢癢，嘻嘻。”

“你這個色女人。”

“哎喲，一般般啦，不要告訴彆人哦。”

“嗯，會的啦，我都當你玩笑話。”

一個人可以同時喜歡很多人嗎？不知道這是種什麼感覺，如果當他很孤單的時候，他會想起誰呢，難道會一個個輪流著想？這也太累了吧。始終覺得，想要守護的人至始至終隻有一個，感情怎麼可以再分給彆人？於綜暢，我一定會喜歡你很久很久的。

這是莫熙給你的承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