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混亂的開始

“這是……我媽媽做的餅乾，請你們吃。”稚嫩的手臂，友好伸出。男生笑得如同天使般溫暖而真誠。

“好漂亮哦……”

“形狀好特彆……”

“我們，真的可以吃嗎？”

孩子們歡歡喜喜擠著小腦袋。

“當然。”男孩忙不迭一個勁地點頭。

看著那香酥脆軟的糕點口水流了一地，胖乎乎的幾雙小手你爭我搶地從臟兮兮的袖子裡伸出來，正欲去接，卻忽然被強而有力的大手所阻攔。

“快跟我回去，說了多少次不要和他玩。”

“不嘛，我要吃餅乾。”

“叫你們不聽話，那樣家庭出來的孩子，也不是什麼好人。”

“我要吃……嗚嗚……”鬨著喊著，孩子們最終卻也無可奈何地被帶回了家。

……

男孩呆呆看著那些並不相熟的陌生阿姨們，一個個都對他豎著劍眉，卻怎麼也想不明白自己究竟做了什麼惹人生氣。一路哭著小跑回家，問爸爸這是為什麼。卻隻聽得一聲歎息。

怎麼會這樣呢，難道是他做錯了什麼嗎。下次再積極一點，然後叫年輕貌美的媽媽把糕點做得更精致一些，這樣就對了。

第二天．

放學路上。

男生緊張兮兮地遞過手裡包裝精美的盒子。

“這個，比上次的更好吃。你們，要不要……”

“走開啦，我們才不稀罕。”一群人七嘴八舌地打斷，同時，也毫不吝嗇地往地上吐了幾口唾沫。

“野種的東西，我們才不稀罕。”

“真討厭。”

“……”

迎接他的卻早已不再是羨慕和垂涎欲滴的眼神，而是淹沒他於痛苦邊緣的語言。

“那個阿姨根本不是你媽媽，是繼母，你知道什麼是繼母嗎。”

“不，不是的……”男生慌亂地搖著頭，捂住自己的耳朵，卻還是擋不住那些字眼時不時鑽進耳朵裡的折磨。

“為什麼你的手臂會有傷痕，如果真是親生的，怎麼可能會下這樣重的手？”

“我……”男孩百口莫辯，隻能把衣袖放下來遮蓋。

“沒話說了吧，我們可不想和不乾不淨的野孩子玩。”

“就是，走開啦。”

稀稀落落的人群離去，最後一個，還不忘使勁把他撞倒在路邊的水溝裡。衣服瞬間就臟了一大片，緊緊咬住嘴唇，男孩倔強的話語隻有他自己一個人聽得到：“我不是野孩子……不是……”

掉落在水裡的精致禮盒碎成兩半，香甜可口的糕點暴露在空氣中，男孩卻沒有絲毫感覺。那是他好不容易才求媽媽做的。“你這個貪吃鬼，除了吃你還會乾什麼啊。不是做了一盒嗎，怎麼現在還要。”

“不，這是要給朋友們……”他眼神閃躲，不敢與她直視。

“好你個胳膊肘往外拐的拖油瓶，竟然敢把家裡的東西免費往外送，糧食不要錢啊。你這麼喜歡當好人，那我就讓你當，讓你當……”她越說越激動，隨手抄起一疊厚厚的衣架就往他手上身上砸去，一下又一下。男孩忍著默不作聲，他知道，隻要發泄完了，她遲早會央求他不要告訴父親而低頭認錯，那麼就可以再做一盒。。。

這樣回想著，越發珍惜得來不易的餅乾，男孩直勾勾盯著碎掉的盒子。眼淚蓄積卻遲遲沒有落下。

……

微醺的男生突然開口：“我喜歡你，喜歡你。”伸手欲拂她的劉海，剛觸碰到白皙的臉龐，便重重地垂了下來。

陸離辰，你何時才能看清楚呢。

劉海下，是陸微若的禁忌。那裡，有一道淺淺的疤痕。紀青曼隨手拿來雞毛禪子抽打在他稚嫩的臉上時陸微若擋下那一擊，也在眉頭上方留下不大不小的印記。

那天，血流不止。蒼白卻強顏歡笑的臉龐深深烙在他的腦海，揮之不去。逝去的光年裡已經成為一種習慣 習慣相互為伴。陸離辰和陸微若，是不可分割的兩個部分。

“微若……”聽著陸離辰夢中的囈語，陸微若淚如雨下。

"滾吧，快滾，我們不歡迎你這種人。”

三班校友們的目光頓時都集中在了蘇顏兮的身上，說的話也越來越不堪入耳。語言如炮彈般砸在她的頭頂，開花，然後繼續下一波來襲.什麼都聽不到，什麼都看不到，眾人謾罵的臉孔在蘇顏兮的眼裡逐漸縮成一個小黑點，最後全部洶湧而來。

茫然看著飛奔而來的書本，卻沒有預期的疼痛。眼淚在這一刻，模糊了身前護住自己的宋安安和冷木熙的身影。秋天之所以悲傷，是因為它觸碰不到春的溫暖，而我，會改變這種狀況。

心安理得接受你們的保護，就像溫室的花朵接受灌溉那樣，絲毫不為你們考慮。這樣的我，就連自己都看不起。

我不堅強，但是絕不脆弱。我寧願看著彆人在自己的傷口撒，然後更努力

的成長。也不想要因自己的懦弱來獲得同情。因為失去前兩者的關懷便是虛偽，她寧願孤身一人站在自己心中的那片土地俯視小蟲，也不想站在眾星拱月的風口浪尖欣賞人們陽奉陰違的嘴臉。

披著男人的衣服就一定是發生什麼了，是這樣嗎？冷木熙，你不是說過相信我？可現在懷疑的人，卻是你。一股失望的苦水，淹沒了全部期待。

那些話，就好像你對這個世界的誤讀，我隻能這樣自嘲地想。然後笑得像個孩子，自己都會忘記，眼眶怎樣變紅。其實很多事情都還可以回頭，隻是我們終究不願放開束縛 ，因為枝碎末節也會帶來無法言喻的印痕。所以才會被外觀的現象而迷惑。

可以不在乎那些不相乾看笑話的牆頭草，可當冷木熙的背影漸漸遠去，她忽然覺得呼吸都成了問題。曾經拯救她的心於水深火熱的那根稻草，最後卻死死地壓彎了她。

陸離辰嘴角噴湧不止的鮮血染紅了疾馳而來蘇顏兮的眼球。即使在人群中望你一眼，也不願哭著和你說再見。看著消失在樓梯轉角的陸離辰，撿起那份白色薄薄的單據，蘇顏兮呆住。

或許，他們對彼此的關心早就深入骨髓遠，是自己永遠無法超越。

看著台上的蘇顏兮，陸離辰第一次發現，原來這個女孩的光芒竟如此耀眼，甚至還要蓋過他心心念念的那個人。或許年少的我們都太過執著心中的那份光與熱，越是遙不可及越是寧願飛蛾撲火般不顧一切。

往往身邊最為觸手可及的地方在心裡紮了根，自己卻毫不知情。

時間定格在了那一天。或許改變的從來就隻有時間或許我們說的話一直以來都是妄言。一輩子的路有多長，或許你所說的永遠 ，是無法永恒的瞬間。

昨夜的狂歡還停留在記憶裡清晰可見。夢醒，所有的歡笑卻消失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