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我沒有興趣

但幽幽已經沒有心情理會這些事情，她的琴聲已經響起了。

“你的這個小店員似乎會多種樂器呢，真是多才多藝。”樂天明正吊兒郎當的坐在屋子一角裡，若有所思的說：“真的沒有查出她的來曆嗎？像這些古老樂器，諸如鋼琴和小提琴什麼的，現在能夠彈奏到她這種程度的人已經很少很少了，我很難想象，一個孤兒能夠憑借自學，就成功的學會這些。”

“這並不重要，不是嗎？”樂其名低聲回答，“我隻知道，無論她還會什麼，她來自哪裡都無所謂，我隻是她的經紀人而已。”

“已經下定決心了？”樂天明輕聲問。

“啊，其實早就下定決心了，隻是自己一直都沒有那個麵對的勇氣……”樂其名微微低聲說。

兩個人沉默起來。

“我的小時候吵鬨任性的時候，我的外婆……總會唱歌哄我，夏天的午後，老老的歌安慰我，那首歌……好象這樣唱的……天黑黑欲落雨天黑黑黑黑……”

這是一首很適合在深夜裡聆聽的歌曲，簡簡單單的鋼琴曲，帶著一絲寂寞，發出了清亮的安慰。

輕輕的幾句話，帶著孩子般的視線，勾勒出了少女單純無偽的心境。

聽到第一句話的時候，所有人都不由得安靜下來，夏日的午後，外婆搖著扇子，坐在院子裡，抱著自家小孫女，哼著已經落伍的老調子，伴著蛙聲蟬鳴，一點點的入睡……

孩子的夢境裡也許有著春天漫山遍野的野花，也許有著秋天樹上豐碩的甜美的果子，卻沒有任何爭鬥和陰暗，單純的入睡。

然後，節奏漸漸激烈起來，“我愛上讓我奮不顧身的一個人，我以為，這就是我所追求的世界，然而橫衝直撞被誤解被騙，是否成人的世界背後……總有殘缺？”

所有的觀眾精神都不由得為之一緊，感同身受的情緒油然而生。

“是否成人的世界背後，總有殘缺？”

這樣直接的質問，仿佛能看見女孩被傷害後，那清澈含淚的眼眸在眼前晃過。

我走在每天必須麵對的分岔路……我懷念過去單純美好的小幸福……愛總是讓人哭……讓人覺得不滿足……

天空很大卻看不清楚……好孤獨！

沒有人能想到僅僅是一架鋼琴，近乎清唱的樂曲居然會如此的打動人心，如此的美妙動聽。

那樣乾淨沒有雜質的聲音，仿佛蘊含著無儘的情感和力量，將一眾人帶入一個小女孩的成長世界當中，讓人引起共鳴，並且感受到那份讓人感同身受的情感。

節目臨近尾聲，甚至已經超時了兩分鐘，但沒有任何人願意去打算幽幽的歌聲。

幽幽低低的彈唱著，低首垂眉，甚至沒有一眼正對鏡頭，也沒有抬頭衝觀眾微笑，她隻是安安靜靜的坐在大大的鋼琴後，單薄而嬌小的身子裡時不時爆發出一種蘊含著激烈情感的高音，她略帶一點的孩子氣，清晰自然的吐字，高高低低的唱了一遍又一遍……

歌聲中表迖的情感化為利箭，穿透了所有聽眾的胸膛。

她一聲聲的質問著，傾訴著：

是否成人的世界背後，總有殘缺？

天空很大卻看不清楚……好孤獨……

“每日一星”的鏡頭緩緩的移動著，幽幽彈著鋼琴的身影仿如一個模糊的剪影，隨著鏡頭一步步的拉遠，直至再也看不見。

唯有一聲聲的“天黑黑……欲落雨，天黑黑黑黑……”靜靜的回蕩在空氣中。

“真是沒有想到啊！”司中文突兀的感歎著開口，“這一屆考生看起來還是有幾個像樣子的呢。”

“哦？”艾天風並沒有想要理會他，隻是單純出於本能的回應了一聲。

“這個小女孩無論是唱功還是台風都可以稱得上是一流音樂人了，剛剛她唱的歌曲，你聽過沒有？”司中文輕聲點評了幾句後，又忍不住多問了幾句。

艾天風皺眉，搖頭道：“我也是才知道不久，以前僅僅聽說她的歌聲不錯。”

說到這裡，他微微停頓了一下，臉上浮現出一抹不太好意思的神色，因為他在圈子裡待時間久了，多數時刻，每當人們表示‘還不錯’的意思時，多半就具有了‘不是很好’‘可以對付’‘暫時不急’這樣的標簽，然後，大家就知趣不再問下去了。

誰知道有一天，他會難得遇見一個是真心謙虛的人，卻被自己習慣性的思維所誤導，然後不小心險些錯過。

“你覺得有她擔任女主怎麼樣？”司中文突然摸著下班問了一句。

艾天風一時間露出了一抹驚詫的表情，但並沒有多言，雖然看起來是尋求自己的意見，但從來都是獨斷專行的人物，應該是心裡早有了打算吧！

“這種倔強著堅強的感覺，真是非常符合我的要求……”司中文低低自言自語著，“不過貌似她還不是藝人……唔，需要辦理暫時藝人證，還好這幾年這方麵的規定寬鬆了很多……”

艾天風微微皺眉，“你是認真的？”

“什麼？”

“就是找她做女主？”

“當然，我們正缺女主，不是嗎？”司中文回答的理直氣壯。

“我以為你知道的……”艾天風有些無奈的歎氣，“其實燕飛飛在等你哄她……賠個禮，道個歉什麼的……她畢竟是燕家的大小姐……”

“開什麼玩笑？”司中文略帶惱怒的說，“如果不是投資商說讓她試試，我連一開始就不會讓她進劇組，以她對待工作的散漫態度，彆說女主，就連女配的角色我都不想交給她！況且，你是男主，你是最了解的。不是我瞧不起她，女主的那種小女孩般固執的脆弱堅強，她那種大小姐是無論如何都演不出來的。

“這樣的話……”艾天風輕輕歎氣，卻並沒有說出後麵的話語，“臨時換掉她，讓彆人上，你選擇的這個女主無論是誰，恐怕都已經得罪死燕飛飛了。”

司中文猶自盯著電視機，充滿興奮的說，“唔……鋼琴這個意象不錯，我怎麼從來沒有想到這樣獨自一人彈奏著鋼琴的感覺，真是非常符合女主的感覺。”

“不過發髻什麼的，就不要了，也許應該紮個簡單的馬尾……嗯，不行，雖然紅豆是個簡單的女孩，但她愛美愛生活，在裝扮上應該是有自己獨特之處的，唔，回頭要再和造型師研究一下……”

艾天風有些頭疼的看著完全投入其中的導演，又望望電視裡，聲音乾淨沒有一絲雜誌的幽幽，突然想起了那場慈善舞會，少女天真不解世事的清澈眼眸中倒映著自己身影的那一刻，他不否認，曾有的一刻他的心中升起了親吻這個衝動！

他閉了閉眼晴，突然覺得心頭有些亂，也許……自己應該好好理一下心裡的種種紛亂思緒了。

樂其名開著車去接電視台接幽幽，雖然他與幽幽約定的是，當幽幽成為真正的藝人，就做她的經紀人。

可是，在和這個沒什麼多餘心思，單純坦白，又並不任性的小女孩相處了一段時間後，竟不由自主的開始喜歡起來，他有時也會笑著調侃說，“若我年輕十歲，一定去追你。”

對此，黃幽幽笑眯了大眼睛，顯得十分開心，每每開心的回答，“店長就算是現在追我，我也依然會心動的呢！”

雖然隻是兩個朋友在一起的玩笑話語，但從中已經可以看出兩人對彼此的感情很深。

樂其名的感情中似乎帶著一種彆樣的意味，有個彆的時候，幽幽總覺得他似乎在透過自己看著彆的什麼，自己的身上似乎被樂其名寄托了一些什麼……

但幽幽儘管知道這一點，可她並不介意。她當初流浪街頭，被店長樂其名收留，日後在選秀的過程中，又多受他提點指導，與其說朋友，不如說有一種亦師亦友的情意，她尊重對方，所以，不會刻意去探人隱私，反而默契的對此保持了沉默。

麵對著樂其名這樣一個成熟而沉穩的男人，很少會有女孩子不產生好感，幽幽也不例外。

隻是她早在很長時間以前，就隱隱感覺的到，樂其名的感情似乎已經早就不屬於他自己了。

這些閒話暫且略過不提，隻說樂其名因為與幽幽相交好的緣故，雖然兩個人之間的承諾還沒有真正的兌現，但已經成為朋友的兩個人，自然無需過多顧忌什麼。

加上幽幽年紀小，又總不太懂得人心險惡，樂其名每每不由自主的就將自己帶入了經紀人的角色中，擋在她的麵前，試圖去保護她。

這樣幾次之後，他就也不再避諱什麼了，隻笑說“反正日後也要做，不如現在多熟練一下業務”，這句話裡充滿了對幽幽終會成為藝人的堅定信心，惹得幽幽感動死了。

現在，樂其名就是像一名稱職的經紀人那樣，開著車停在了電視台的停車場裡，靜靜的等待著幽幽出來。

“每日一星”圓滿的結束了，節目組除了工作人員外，其他人都陸陸續續的離開了。

考生們多數圍著許纖纖和劉冬，以及一些其他稍有名氣的人，要簽名要合影，或者隱含著巴結的討厭聯絡方式……

這些，幽幽都沒有興趣。

她陷入了一種莫名其妙的挫敗感當中，也許這一天的打擊，讓她終於意識到，原來成為一名藝人不僅僅是自己所想的那樣唱唱歌跳跳舞就可以了……一名藝人，需要很多很多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