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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複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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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所謂“人有失手,馬有失蹄”,了因和尚跟翟道遲又怎麼會想到,就在醉仙樓那一戰,所謂的貼身收藏的包包早就被薑晶晶偷龍轉鳳,如果不是早就聽過秦一峰曾經講過自己自己父親和這塊白玉牌的事,她還不知道原來這個小包包裡麵裝著的是自己父親唯一的遺物。

夜色中,昏暗的油燈下,此時的她正偷偷的拿出那個白玉牌反複得看著,仔細的看著上麵的精致的花紋。

一想到自己的父親跟娘親,她忍不住淚眼盈眶。暗暗發誓一定要為他們報仇,隻要學好師傅教的劍法,自己再加以推摸,報仇就指日可待。

可是有個問題卻又讓薑晶晶感到很疑惑,為什麼不論綠林好漢,還是朝廷鷹犬,都要搶這塊古玉牌,難道裡麵有什麼不可告人的秘密?

她仔細的觀察著手裡的古玉牌,玉牌正麵雕刻著類似高山流水的圖案,用手細細一抹,能感覺到玉質冰涼透骨,圖案高於玉牌的表麵,形成浮雕。似曾熟悉的圖案,感覺曾在哪裡見過,薑晶晶抓了抓後腦勺,卻想不起自己究竟在哪裡見過這個地方。

白玉牌的左下角刻了一個小小的‘裂’字,

“裂?是什麼意思,是地方名還是人名?”這讓薑晶晶感到很疑惑。

想要再看背麵有什麼提示時,燈光卻突然暗淡下來,接著突然就滅了。

薑晶晶眉頭一皺,帶著疑慮看了看身後的窗子,臉上除了感覺到晚風悠悠絲絲滑過之外,並無其他一樣。

她取出火折子,再次點燃了燈芯,剛拿起手裡的白玉牌,突然燈火“噗”的一下又滅了。

“有鬼?”

鬼的念頭剛爬上薑晶晶的小腦袋,她就感覺渾身雞皮疙瘩都掉了一地。也難說啊,在這從山老林裡,隻有那麼一座寺廟,周圍都是密林跟亂草叢,有一隻半隻的遊魂野鬼也不是奇怪的事。

再一想,也不對啊,不是說佛門清淨地麼,那麼多的神像擺在那裡,而且門口還有一對巨型的斬妖神像,鬼怪又怎麼能進來。

想到這裡,薑晶晶心裡一緊,沒再多想,迅速把白玉牌收在懷裡,一閃身取下掛在帷帳旁的寶劍,貓著身子靠近了窗口,冒出半個腦袋,靜靜探視著窗外的一切。

夜色中,微風陣陣,偶爾幾聲蟲兒鳴叫聲,屋前小庭院的花花草草和在夜色中朦朧可見的石桌石凳,更顯得寂靜,還帶有幾分陰森恐怖的色彩。

看了好一會都不見有什麼動靜,薑晶晶就沉不住氣了,提著寶劍直接打開房門走了出去,來到小庭院時就故意抬頭看天,低頭看地,而小手卻一直握在劍柄上,準備誰是拔劍迎敵。

又過了一會,還是沒什麼一樣,薑晶晶不禁覺得有點怒火,‘唰’的一下寶劍出鞘,就在小庭院耍起了華山劍法。

這套劍法,耍起時猶如迎風擺柳,實質暗藏殺機,表麵平平的一劍刺出,卻帶著淩厲的劍氣,半圓劃出的劍花,有如流星墜隕石,一朵變兩朵,兩朵變四朵,其中有著五行八卦的奧妙,隻是薑晶晶卻一時難以領悟。

此時的她正舞得興起,淩空翻身,劍指雲端,卻又突地回手橫掃,劍鋒掃過牆角邊的矮樹叢,卻聽得一聲“啊”的叫聲,然後一條人影猛然竄出,直撲薑晶晶的劍鋒而去。

薑晶晶大吃一驚,連忙硬生生的止住了身形,右手往旁邊一甩,手裡的寶劍嗖嗖的直飛了出去,嚓的一聲直接就插在了牆上,而薑晶晶由於力度被收回,整個身子往前飛,直接就甩了個嘴啃泥,外加一個驢打滾。

“誰在那裡?”薑晶晶狼狽的從地上爬了起來,沒等直起身子,就對著那黑影大吼了一聲。

殊不知迎麵而來的黑影也收不住腳步,一個飛鷹撲食,對著薑晶晶撲了過去,兩人都躲閃不及,來了個熊抱的姿勢,這一衝撞的力道猶如排山倒海般洶湧而至,兩人直接從小庭院相擁著撞進了薑晶晶的房內。

“啊”薑晶晶鬼叫著,本能地把頭顱低下了,這一低頭不要緊,卻忽略了對麵卻是彆人的胸膛,一股男人氣息撲麵而來。

薑晶晶頓時覺得一股安全感從心頭湧出,自從八歲那年最後一次被父親抱過在懷裡,飛上懸崖逃命之後,繼而被秦一峰救下,每天除了練功就是江湖血雨腥風,打打殺殺的日子,再也沒有感覺過任何溫暖,更加沒有想過還會有這樣安全的感覺。

迷糊中,兩人撞到了結實的桌子,終於停了下來,等薑晶晶再次抬頭,卻早已滿麵淚水。

“姑、姑娘,你、你沒事吧。”

兩人相距不過幾厘米,四目相對,眼前的男子一副呆若木雞的表情,卻讓薑晶晶破涕為笑。

此時屋外已想起急促的腳步聲,聞聲而來的慧清禪師和秦一峰聽到薑晶晶的魔音之後,都急匆匆的從僧舍飛奔而來,秦一峰更是心急如焚,一邊責怪自己一邊腳下生風,淩空飛度直接就從圍牆外飛了進來。

早知道晶晶有危險,剛才就不要顧慮她是女孩,把她安排到原來僧舍的閉關禪房裡過夜,這裡原來是給得到高僧用來閉關練功的地方,清靜而又獨立的房子,本來是想著這邊清靜,也遠離僧舍,想不到還是出事了。

“誰這麼大膽。”慧清禪師也趕到了,隻是趕到現場的他卻一臉的尷尬。

“師傅。”地上的男子一見到慧清禪師,立刻從地上彈了起來,普通一下雙膝跪地,頭也低到了胸前,沒敢抬起。

秦一峰打了個頓,快步走了過去,把地上的薑晶晶扶了起來,然後疑惑的看了一眼跪倒在地的男子。

慧清禪師雙掌合十,說:“阿彌陀佛,劍兒,還不快快跟晶晶道歉。”

“這位是?”秦一峰疑惑的問。

“他是老衲的入室帶發修行的弟子,陸子劍。”

“大師還收了個入室弟子?”秦一峰笑了笑說。

慧清禪師又是一聲佛號:“阿彌陀佛,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劍兒是老衲路過黑風林時救回來的孩子。。。”

屋內的油燈再次被點上,薑晶晶跟秦一峰、慧清禪師圍坐在桌邊,說起了當年的事,而陸子劍卻依然低著頭,畢恭畢敬的站立在慧清禪師的身旁。

原來事情還要回到12年前的一天,那時候的慧清禪師還是廟裡的一名普通的僧人,除了偶爾出外化緣之外,其餘大部分時間都在廟裡,那是他呆的廟宇還是在白馬鎮關帝廟。一次出門為老方丈尋找草藥,來到黑風林,聽到小孩的哭聲,順著找了過去,看到的隻有一大堆已經沒有呼吸的死屍,血流成河的景象如今還曆曆在目。

在距離屍體不遠的大坑裡,慧清禪師看到了陸子劍,此時的他哭聲已經變得沙啞,滿麵鮮血,左臂一道刀傷正淙淙得往外冒著血液,淚跟血混到一塊,麵目全非了。

慧清禪師二話不說就抱起了他,直奔寺廟的方向而去。

轉眼十年,如今的陸子劍已經長大成人,慧清禪師的畢生所學都已全部傳授給陸子劍,特彆是那一套太乙混元一氣功,彆看陸子劍年紀輕輕,卻早已學有所成,已得慧清禪師的九成功力的他,也接近了武癡的邊緣。

隻是早上在寺廟裡看到過一次薑晶晶耍的華山劍法,他就有點癡迷了,想不到一個女子耍劍能耍得這麼好看,從來就沒有見過女子耍劍的他,這一晚就破了戒,本想神不知鬼不覺的來看看薑晶晶,順便跟她討教一下華山劍法的,結果卻弄巧成拙,還在師傅麵前出糗,

秦一峰哈哈一笑,說道:“想來是子劍福大命大,想當年黑風林那一帶,是翟老二那廝的山頭,那廝年輕時可是十多年前北七省武林裡響當當的一個人物,據說一雙朱砂掌已經練得出神入化,因此他還當上了黑衣幫的幫主,就是想不到子劍居然跟他還有深仇大恨。”

不知不覺中,兩人一聊就是數盞茶的功夫,此時的薑晶晶早已趴在桌上睡得昏天暗地。直到天微亮各人散去時,還沒有醒過來,慧清禪師乾脆就吩咐陸子劍留在閉關禪房的小庭院中看守,以防有彆的僧人想陸子劍一樣盲眼瞎撞的就撞了進來,擾了薑晶晶的清夢。

一直到中午時分,薑晶晶才從房間裡慢條斯理的踱著步子出來,一眼就看到了正在庭院中間閉眼打坐的陸子劍。

想到昨晚的情形,她不禁又羞又怒,右腳勾起一張木凳子就對著陸子劍甩了過去。

凳子呼嘯而來,陸子劍卻不避不躲,依然坐如鬆,薑晶晶卻有點急了,剛想開口提醒他,凳子已經快要砸到陸子劍的麵前。

就在這千鈞一發的一刻,隻見陸子劍身不動,眼不睜,依然坐在那裡,任由木凳直奔身上而來,薑晶晶鬼叫了一聲,立馬撲了上去,想要奪回凳子。可是已經晚了,凳子實實在在的砸在了陸子劍身上,“砰”的一聲。

薑晶晶雙手掩住了眼睛不敢看,自己剛才的力度是在暴怒中發出的,五成功力都灌注在凳子上,雖然說自己武功不怎麼樣,可是要擊倒一個不打算還手的人,還是綽綽有餘的。

不一會,她就感覺有點奇怪了,怎麼沒聽見陸子劍的慘叫聲和倒地的聲音呢,不會直接就昏死過去了吧。

薑晶晶把掩住眼睛的手掌悄悄打開了一條縫,順著陸子劍打坐的地方望去,看到的情景卻讓她大吃一驚。

陸子劍還是那個陸子劍,姿勢依然是那個姿勢,不同的是凳子躺地上成了碎片,而陸子劍卻絲毫無損。

“哇,陸大哥好厲害!”薑晶晶愕然之時還不忘拍馬屁,想不到陸子劍的功夫如此了得,自己定當要對他刮目相看了。

昨晚一夜都沒看清楚他的樣子,因為他整晚都低著頭,站在慧清禪師的後麵,想看清楚也很難。然而今日一見,薑晶晶卻不免有點小鹿亂撞的感覺。

用劍眉星目,冷峻剛毅來形容大概也就這個樣子。

“晶晶,我這功夫怎麼樣?”就在薑晶晶看得發呆時,陸子劍已經飄到了她的麵前,兩人麵對麵距離不過手臂長短。

晶晶一下回過神來,立刻往後退了一步。父親從小就教導,陌生之人不可近之,男女之間保持距離三尺之外,現在這麼近的距離已經是自己所能承受的極限了。

然而陸子劍從小就跟著父母長居深山習武,況且男孩哪來那麼多的禁忌,在深山中也少有女子出現,如今薑晶晶的出現,還會耍好看的劍法,陸子劍又怎麼會錯過這樣的機會。

集天下武功之大全,取其精華去其糟粕乃是他一生的目標,而報家仇更是迫在眼前的首要任務。他哪裡管得了什麼男女授受不親之類的。

看到薑晶晶往後退了一步,他才意識到自己的唐突,靦腆的嘿嘿一笑之後,自己也往後移動數步,才抱拳說:“薑施主,貧僧昨晚多有得罪,請薑施主原諒。”

薑晶晶一聽,“噗”的一聲笑了出來,“什麼施主,什麼貧僧,你又不是出家人,叫我晶晶就好,剛剛不是才叫過本姑娘的名字麼?”

陸子劍臉上一紅,支支吾吾半天硬是沒說出一句話。

“啊,對了,你剛使出的武功就是慧清禪師的太乙混元一氣功麼,要不然凳子打你身上你怎麼沒有受傷。”

“啊,對對,施主。。。晶晶怎麼知道。”

“因為我昨天剛學了。”薑晶晶又是一笑,銀鈴般的笑聲悅耳動聽。

“師傅教你的吧,他還教了你什麼武功。”陸子劍帶著點點嫉妒的問。

薑晶晶偷偷抿嘴一笑,說:“教了好多啊,像昨晚那一套劍法叫做星雲劍法,也是禪師教的。”

“啊,星雲劍法,小僧怎麼從來沒有聽過,也沒見師傅耍過。”聽薑晶晶這麼一說,陸子劍有點急了,師傅什麼時候創出這麼一套劍法,自己怎麼從來都沒聽過,師傅居然教這丫頭也不教自己?

薑晶晶咯咯的笑著說:“你當然沒聽過,因為這是師傅特地為我而創的。”嘴上這麼說,心裡卻早就笑翻了天,真是笨蛋啊,華山劍法他居然沒有見過?還相信自己說的什麼星雲劍法?這是什麼劍法,連自己也沒聽過,亂說一通他居然就相信了,看來這陸子劍真是容易騙。

陸子劍沒有再說什麼,隻是默默的轉過身,快步往寺廟方向走去,他這是要去找慧清禪師問一下,為什麼這套劍法沒有教給他,而是教給一個才剛見麵的女子。

薑晶晶在他身後叫了他幾聲,見他沒有答應,就匆忙跟了上去。

剛到大就聽到了劍刃相見的聲音,打得乒乒乓乓好不熱鬨。大殿門口更是一片狼藉,門前一對斬妖神都倒在地上,手腳斷裂,通往大殿的階梯更是血跡斑斑,地上還躺著幾個身上插著兵器的和尚。

薑晶晶一看,心裡就急了,腳下發力,內功一提,一個燕子飛掠像殿內飛去,大殿前的拜祭平台,巨型的爐鼎已經被掀翻在地,數十個身穿黑衣的人正在和廟裡的和尚大的你死我活。大殿內也傳來了秦一峰的聲音:“海大鵬,想不到你還是不知死活,居然闖進廣源寺來塗炭生靈。”

“哈哈,秦老道,你少裝蒜,不要以為我不知道你孫女薑晶晶在醉仙樓趁著我們朝廷圍捕了因那個禿驢,偷龍轉鳳把玉牌偷走。識相的就乖乖交出薑晶晶和玉牌,本大爺還能饒你不死,要不然,彆怪我不客氣。”

“你已經很不客氣了,海肥豬。”薑晶晶此時已經到達殿內,大殿之內不必外麵好得多少,香火供奉的大佛早已倒在一邊,頭也斷了。

師傅秦一峰和慧清禪師和幾個弟子站成了一行,並肩作戰,慧清禪師的左臂正往外冒著鮮血,很顯然受傷不輕。

海大鵬聽到薑晶晶的聲音,眼睛都發亮了,轉身看到她時更是像看到了一座天下無雙的大寶藏一樣,兩眼冒出的都是白花花的銀子,黃澄澄的金子。

他陰險的笑了笑,說道:“小姑娘來了就好,自動投降總比大爺我濫殺無辜好,你也不想看著這裡的禿驢都成了地獄亡魂吧,就為了你這小姑娘,估計你的良心也過不去。”

海大鵬這是連欺帶嚇的,隻想動動手指頭就把薑晶晶跟白玉牌帶回去皇帝老兒那領功領賞去。

可是薑晶晶並不買賬,伸手拉著後麵跟來的陸子劍毫不畏懼的直接就跟海大鵬檫身而過,看都沒看他一眼。

走到秦一峰跟慧清禪師身邊,就急切的檢查他們的傷勢。“爺爺,你有沒有怎麼樣,哪裡受傷。”

秦一峰慈愛的說:“沒事,沒事,一點小傷不礙事。”看著眼前的薑晶晶,他不禁暗暗歎息,想不到,她的仇人還是追到這裡了,就為了一塊白玉牌,秦文峰唯一的血脈難道就要葬送在這裡麼。不止這樣,還連累了廣源寺的一眾僧人,難道這就是所謂的天意麼?

一旁的慧清禪師看了看一臉愁容的秦一峰,再看了一眼身邊的薑晶晶,然後低聲說:“秦施主,你帶晶晶和劍兒先行離開,此地就留給老衲。。。”

沒等慧清禪師說完,海大鵬就吼叫了一聲:“今天不交出白玉牌跟秦文峰的餘孽,你們通通休想離開。”

說完手一會,後麵的朝廷爪牙立刻一擁而上,這邊的和尚也不甘示弱,很快就跟敵人打成一團,刀光劍影,棍來鞭往,一時間打得難分難解。

海大鵬首當前衝,揮著手裡的大刀這本秦一峰,他知道隻要解決了秦一峰這個老道兒,薑晶晶立馬順手擒來,到時候榮華富貴就享之不儘了。

秦一峰看到海大鵬氣勢衝衝的向著自己衝過來,一伸手,就把薑晶晶跟陸子劍拉到自己的身後護著,手裡的寶劍往前一揮,挽出一個半圓的劍花護在胸前。

華山劍法名揚天下,大概隻有陸子劍這樣的傻小子才會相信薑晶晶說的是什麼星雲劍法,海大鵬一見秦一峰揮劍,已經知道他一出手就出殺著,看似半圓的劍招,其實內藏千變萬化的招式,劍氣所到之處,非死即傷。海大鵬不敢大意,立刻將身體斜飄出去,一招“飛蛾撲影”打向秦一峰的腰害。

秦一峰身後的薑晶晶柳眉一豎,斜斜跨出一步,手中的寶劍往前遞出,淩厲的劍鋒想著海大鵬刺了過去。

海大鵬,哈哈一笑,提氣淩空飛起,閃過秦一峰橫劈過來的劍勢,一招大鵬展翅直撲薑晶晶,右手成掌,成名絕招冥掌劈空拳淩空使出。他是想直接就將薑晶晶打死,隻要玉牌在,死多少人都不是問題。

薑晶晶手裡的寶劍直接就被海大鵬的掌風震飛,整個人也被包裹在冥掌的掌風之內,難再移動半分。

長劍之優勢乃是不近身而能傷人,而掌或拳之優勢就是咫尺之內就能將人置之死地。以海大鵬數十年的功力,薑晶晶一個才幾年的劍手又怎麼抵擋?

“晶晶小心。”陸子劍大喝一聲,在完全不了解海大鵬的實力時已經一個閃身,強行逼入海大鵬的掌風之中,把薑晶晶藏到了身後,出於求生本能,身體自然而然就運起了太乙混元一氣功,全身籠罩在強大的氣息當中。

海大鵬大吃一驚,想不到陸子劍小小年紀竟然有如此功力,雖然想不透這種是什麼樣的內功,不過光看那陣勢都知道不易對付。如果強攻,隻會陷入兩敗俱傷的境地。

可是冥掌劈空拳已發出,想收回何等容易,情急之下他唯有把掌力硬生生的收了回來,施展紅燭搖影徐晃一掌,身體往後急退。

陸子劍見他有了後退之意,自己雖無進攻知心,身上的氣息卻不輕易散去,依舊用太乙混元一氣功護體,護著薑晶晶。

可是身後的薑晶晶卻並不領情,一來她那天也聽說了關於關帝廟的事情,知道那個被海大鵬伏擊的一行和尚有可能就是自己的父親,二來敵人就在眼前,父親現在生死不明,渺無蹤影,那一份父女情在心中猶如熊熊烈火,燃燒著自己的鬥誌,況且敵人現在越來越多,朝廷鷹犬無數,前來支援隻是時間問題,與其想辦法逃命,還不如殺出重圍,還可能有生還的希望。

薑晶晶摸了摸懷裡的小布包,默念薑文峰的名字,手中寶劍一揮,腳下發力,行雲流水般從陸子劍身後閃了出來,一招“白虹貫日”,劍尖直逼海大鵬而去。

海大鵬當然不甘示弱,揮掌就迎了上去,一來一回,薑晶晶小小年紀既然也與他對戰了百來招。

華山劍法劍勢如虹,每一招都有自己的殺著,基本的招式中,其中就有之前薑晶晶在醉仙樓提到的“有鳳來儀”。招式不但淩厲,而且姿勢優美,猶如鳳凰盤涅,浴火重生,卻又能殺對方一個措手不及。

而其中的一招紫霞劍芒,更是讓人眼花繚亂,所到之處都是能殺人於無影的劍花,孰真孰假,難以辨彆,更讓海大鵬混亂不堪。

海大鵬也不敢大意,以他數十年的資曆,自然知道華山劍法的厲害,必要時刻還是開展自保招式來防身,而薑晶晶耍起青鋒劍卻隻攻不守,一時之間,海大鵬也占不到什麼便宜。

可惜,薑晶晶的劍法雖然淩厲,卻虛招甚多,終究年紀尚輕,內力遠不如海大鵬,百來招之後便感覺體力不支,劍勢也緩慢下來,一個不留神被海大鵬看中空門,一掌擊中右肩,一縷鮮紅猶如梅花點點,濺落衣襟之上,海大鵬乘勝追擊,很快就將薑晶晶逼到了牆角之處。

秦一峰正在一旁與海大鵬帶來的朝廷鷹犬廝殺,雖然心係著薑晶晶的安危,卻無暇顧及分身難如登天。而慧清禪師卻因為傷及手臂,武功施展開來已大不如前,恐怕也自身難保,更彆說指望去保護自己的孫女了。

無奈中,秦一峰隻好把所有的希望寄托在陸子劍身上,希望他能帶著薑晶晶安全逃離是非之地。

此時的陸子劍正與海大鵬的手下打得難分難解,秦一峰沒想到海大鵬的手下還真難纏,但從武功來看,肯定是一等一的大內高手,今天可能就為了那小小的白玉牌而全軍出動,不成功便成仁。

一掌將靠近身邊的敵人震飛之後,秦一峰也無暇顧及正朝自己刺來的長劍,因為薑晶晶那邊已經出現了險況,此時的薑晶晶已經被海大鵬逼到了牆角,寶劍橫檔胸前護身,氣喘籲籲內息混亂。衣服上也血跡斑斑。

海大鵬的紫灰長袍也沾有血跡,薑晶晶的劍法總是出乎他意料之外,結果一不留神就著了道,肩膀被劃過,鮮血直流。

“小姑娘,劍法不錯,如果沒猜錯的話,應該是華山派的玉女十九劍,此等武林絕學你是如何得來?”

“我呸。”薑晶晶雖然喘著氣,嘴上卻不饒人:“玉女這兩字在你這海肥豬嘴裡說出來,簡直是一種侮辱。”

“你。。。”海大鵬被氣的臉色都變了,醬紫色的臉龐配著點點鮮紅的血液,顯得猙獰無比。“看你嘴硬到什麼時候。”說完,一記劈空掌對著薑晶晶的頭就劈了過去。

薑晶晶一咬銀牙,暗叫一聲,“師傅,保重。”右手寶劍一揮,全身血脈運行,十成功力全部灌注到右手寶劍之上,劍身發出了嗡嗡的低沉鳴音,轉眼之間就變成了深紫色,絲絲紫色的劍氣流轉在劍鋒之外,刺眼的光芒讓海大鵬一時感到雙眼刺痛。

秦一峰吃了一驚,薑晶晶這是要施展自己才教她不久的華山派秘技——紫霞飛劍。此劍法威力巨大,一旦被飛劍所傷,必死無疑。隻可惜要使出飛劍,必須以自身十成功力運行於劍身,然後孤注一擲,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向對方發出,務必求擊中對方。

如今薑晶晶與海大鵬兩人的距離也不過一丈之遙,如果薑晶晶這一紫霞飛劍一出,海大鵬肯定必死無疑,可是薑晶晶也會因此而身受重傷,因為海大鵬的掌風已經發出,薑晶晶身上衣襟飄飄,長發在掌風之下淩亂飛舞。

海大鵬從來就沒有見過此等劍法,如今已經勝券在握,不殺她更待何時。冥掌一拍出已經收不回來,因為距離太近,如若中途改變隻會拍到牆上,反彈回來的功力必定將自己震個半死,現在隻能破罐子破摔了,管她使出什麼鳥劍法。

薑晶晶淒然一笑,在秦一峰急切撲來的身形未到之前,已經將手裡的青鋒劍全力飛出,青鋒劍帶著瀟瀟的劍鳴朝著海大鵬呼嘯而至。而海大鵬全然不顧,強勁的冥掌依然逼近薑晶晶。

隻聽得“嗤”的一聲,全身冒著紫氣的青鋒劍竟然穿透了海大鵬的掌風,貼著他的手掌直接刺進了海大鵬的左胸,全劍沒入,劍尖從後背透出,劍身卻不見絲毫血跡。

武林天下,武功最強唯快不破。青鋒劍灌注了薑晶晶的十成功力,而且是如此近的距離,估計就算大羅神仙也難以抵擋這樣的劍勢。而海大鵬卻高估了自己冥掌,以為以冰封聞名天下的掌風就能把一把來勢洶洶的青鋒劍冰封半路中,好可惜,他錯了,錯在輕敵,錯在高估了自己。

想當年雁蕩山海龍門曾經雄霸一方,小青劍段青雲更是深得師傅所愛,並傳授天罡正氣指,可惜,海大鵬這個叛徒沒有學的一招半式就命喪黃泉,不然,如果他能學到天罡正氣指,隻要靈活運用,配合冥掌的冰封之利,這個紫霞飛劍根本就在彈指一揮間就灰飛煙滅,也不至於落得個劍透心臟的下場。

被青鋒劍刺中要害,掌力瞬間消失一大半,再落在薑晶晶的胸前時已經散去了一半的功力,可惜由於距離太近,薑晶晶的內功已經全部灌注於青鋒劍之上,此時的她手無縛雞之力,更彆談什麼運行太乙混元一氣功了來護體了。

被海大鵬一掌打中,雖然隻有五成功力,還是把薑晶晶震飛,身體撞碎了後麵的牆壁,像斷線風箏一樣飛了出去。

陸子劍心係她的安危,不顧身旁的長槍將自己腰間劃破,硬是一個飛身撲了過去,彎腰抱起重傷的薑晶晶立刻逃離了是非之地。

此時,落霞映紅半邊天,夕陽無限好,地上血跡斑斑與紅霞相輝映,真是刀劍無情灑熱血,英雄好漢終斷魂。

海大鵬一死,那些所剩無幾的手下立刻作鳥獸散,不一會就逃去無終。正所謂窮寇莫追,秦一峰和慧清禪師也喝停了那些想要追趕的弟子,百來個和尚剩三十來人了,這一戰,讓廣源寺元氣大傷,死傷慘烈。

待到把寺廟收拾妥當,挖了個大坑把屍體掩埋,敵人也好,朋友也好,化成鬼魂後一切皆成空。

慧清禪師對著埋屍體的大坑默念一遍金剛經後才回到僧舍,看過受傷的弟子並無什麼大礙之後,才來到秦一峰的住處,一推門,卻見秦一峰臉色發黑,額前豆大的汗珠猶如斷線珠子般往下滴。他急忙快步向前伸出一掌,抵住秦一峰的後背,把內功緩緩輸入他的體內。

運行一個小周天之後,秦一峰重重地輸了一口氣,哇的一聲吐出一口汙血,苦笑道:“想不到那廝的兵器居然有毒,差點著了道兒。”

原來就在血戰的時候,秦一峰一心想去救被困在牆角的薑晶晶,一不小心就被海大鵬的貼身侍衛的長劍劃過,剛開始還不曾覺得有何異樣,大概是因為擔心和緊張已經掩埋了疼痛的感覺,現在大戰過後才感到腰間發麻隱隱作痛,而且內息有點淩亂,想來是那廝劍上帶毒。

幸運的是毒性並不強烈,估計是想活捉秦一峰才塗上去的,因為寺廟裡受傷的都不見有中毒現象,傷的傷,死的死。

慧清禪師低聲念了一聲“阿彌陀佛”後說:“白玉牌內藏有寶藏圖,廟內一眾弟子概不知情,不然也會被下毒達到活捉的目的,然後被逼問寶藏的下落。”

秦一峰點了點頭,說:“他們以為我會了解內在秘密,所以才想要活捉我回去。現在海大鵬一死,他們還會派更強的高手來追查晶晶和玉牌的下落,我想大師還是走為上著。”

慧清禪師卻搖了搖頭,長歎一聲,說道:“罷了,罷了,如今受傷弟子眾多,如果老衲隻身逃離,隻會連累他們,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老衲就呆在此處等候他們。”

秦一峰聽了不免心裡有點作痛,“禪師,要不是老道我帶著晶晶前來拜訪,禪師也不會遭此一劫,老道我實在有愧於禪師和一眾弟子。”

慧清禪師搖了搖頭,說道:“佛家有雲,生即是死,死即是生,生生死死猶如雲煙,老衲有此一劫定時前生所注定,施主不必自責。”

秦一峰還想再說些什麼時,卻聽到了門外有極其輕微的腳步聲走過,慧清禪師也立刻串到窗口旁,定眼一看,卻看到陸子劍懷裡抱著薑晶晶來到了門外。

“晶晶。”秦一峰心急如焚,立刻打開門接過陸子劍手裡的薑晶晶,將她放置榻上,仔細檢查她的傷勢。

“劍兒為何折返廟內。”慧清禪師責問陸子劍,這個時候他不應該帶著薑晶晶離得遠遠的嗎,怎麼又跑回來了。

陸子劍用袖子擦了擦額角的汗水,說:“師傅,晶晶傷勢太重,弟子不知帶她到何處療傷,隻好帶回來了。”

慧清禪師又是一句佛號,看了看榻上的薑晶晶,隻見她氣若遊絲,臉色白如紙,嘴唇血色全無,隻有嘴角那一縷鮮紅的印子還在。

秦一峰也顧不上什麼避忌,打開了她的前襟,一個雪白色的掌印躍進了眾人的眼裡。

“是冥掌,靜脈已經被凍住了,再不解開,晶晶最後血脈不能流通而死的。”慧清禪師隻是看了一眼,就知道了其厲害。

秦一峰心內又是一痛,想不到薑文峰的唯一血脈,幾次死裡逃生,直到現在依然還是和死神打交道,自己照顧不周是在有愧於他。

“師傅,這個要如何解救。”陸子劍著急的問。

慧清禪師有仔細查看一番,才說:“必須以純陽之氣灌輸進她的體內以驅散寒氣,不過當時她中掌之時體內並沒有任何內功,體內現在流竄的全是冥掌之寒氣,所以療傷之時不能有一絲出錯,不然會兩道內息相衝,她就會靜脈儘斷。”

“那我幫她療傷吧。”陸子劍急匆匆的說。

打第一眼看到薑晶晶,他心裡就喜歡了這個鬼靈精,雖然說相處時間不過兩日,可是情愫早已暗生,如今晶晶有難,他又豈能袖手旁觀?

慧清禪師搖了搖頭說:“以你的功力還不足以把寒氣全部去除,到時功敗垂成反而讓晶晶傷的更重。不如就等老衲將畢生功力全數輸入,或者可以挽回她的性命。”

陸子劍一聽,更是著急,一著急就口不擇言了:“不行啊,師傅,你老人家百年功力如果沒了,那跟圓寂了有什麼區彆。”

秦一峰轉過身,慈愛的摸了摸薑晶晶的頭發,然後回頭對慧清禪師說:“禪師,麻煩您老跟子劍在門外守候,我幫晶晶療傷即刻。”

“秦施主,你可要想清楚,你剛中毒複原,功力隻剩八成,本來如果有十成功力的話還可以剩兩成來護住自己的心脈,如今剩八成,恐怕。。。”

“禪師不必再說了,各種利弊我了解,隻是我都一把老骨頭了,死是遲早的事,可憐晶晶,大仇未報,秦家也剩她一點血脈,我又豈能見死不救,禪師,我心意已決,你就隨了我意,讓我為師弟女兒夫婦兩儘最後一點力吧。”

慧清禪師長歎一聲,沒有再多說,帶著陸子劍走了出去,盤腿坐下,靜靜的守候著屋內的倆爺孫。。。

時光如電,轉眼又過了兩年。

天邊一抹彩霞橫天而掛,斷天涯上,一個敏捷的身影正在崖壁上找尋四葉仙草,這種草隻生長在懸崖邊上石縫之處,恰逢四葉仙草成熟季節,找了半天,還是沒有發現半點蹤跡。

那快如閃電的身影在懸崖上上躥下跳,時而猶若靈猴跳躍,時而猶如雄鷹展翅,時而卻又猶如靈蛇出洞,身形忽上忽下,看的崖下的少年心驚肉跳,跟著她跳躍的身形跑來跑去,生怕她一個不小心就掉下來,自己好在崖底把她接住。

“晶晶,找到沒有,若找不到就算了。”此少年正是陸子劍,而崖上那曼妙的身形,正是兩年前受重傷的薑晶晶。

當年為了救薑晶晶,秦一峰不但將全身功力灌輸給她,還口傳了一套華山從不外傳的劍法——無雙無對劍法,這是寧氏從不外傳的劍法,秦一峰還是告訴了薑晶晶,雖然薑晶晶不是華山派的真正弟子,隻是一個半路收回來的掛名弟子,秦一峰還是把劍法傳給了她。

大戰之後的一段時間,朝廷也沒有再派人來廣源寺鬨事,原因是有人在江湖傳言,說薑晶晶被一個叫陸子劍的人救走,下落不明。

然而最危險的地方是最安全的,雖然名字沒有錯,可是誰都沒想到陸子劍會一個轉身就回到了廣源寺,而且還抱著受傷的薑晶晶回來了。

療傷幾天後,薑晶晶已經行動自如,經脈中寒氣儘去,而且多了百年功力。就與陸子劍帶著奄奄一息的秦一峰逃離了廣源寺,四處躲藏後找到一處隱秘的懸崖,滑到了崖底安家暫住。

如今的秦一峰隻是一個九十高齡的老頭子而已,終日坐在草房門口的竹椅上曬太陽,而薑晶晶卻是身懷過百年功力的武林絕頂高手,加上慧清禪師也將自己混元氣功口訣教給了她,現在的薑晶晶已經今昔不同往日。

采集四葉仙草隻是為了家裡那九十高齡的老頭秦一峰用來泡茶,順便練練幻煙雲滅的輕功。

找了老半天終於在一處先要的崖壁找到了長到一處的五六棵四葉仙草。薑晶晶開心得像猴子一樣,在那裡來回輕點崖壁上突出的石塊,淩空飛渡了幾回,才帶著那些寶貝飄落懸崖。

陸子劍看得更是心都要跳出來了,一看到薑晶晶下了地,馬上跑了過去責怪她說:“晶晶,你怎麼能在懸崖峭壁跳來翻去,要是掉下來如何是好。”嘴上說著,眼裡卻是滿滿的關愛之情。

薑晶晶咯咯得笑了,調皮的說:“不怕,不是有你在麼,你會接住我的,是吧。”

陸子劍心裡彆提有多甜了,一句“有你在”,就概括了所有的情誼。

“走吧,我們找爺爺去。”薑晶晶滿足的拍了拍掛在腰間的小布袋,牽起了陸子劍的手,朝著家的方向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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