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聖蟒

林和也起身，麵上略顯羞愧，趕忙迎過去，說：

“你彆生氣，這都是我的不是，我是氣極了，這種事情在你不在的這三年內經常發生，人們被不知名的妖怪害死的不計其數，我也是焦慮過頭了，這才……”

林和也沒往下說，懊悔的不知所措。聖蟒聽他這樣說，又見他這個樣子，是以前沒見過的，氣也消了，馬上笑道：

“看我們兩個，越老越不知羞，在孩子們麵前鬨起脾氣來。真是兩個老蟲了，該被人踩死才好。”

眾人聽他這麼說，都大笑起來，林和也請他坐到原處，斟上了一杯新茶。

“原來爺爺是懷疑聖蟒前輩啊。”這時藍若說話了，也引了忻秋坐在側坐。接著說：

“爺爺果然糊塗了，我都沒有懷疑聖蟒前輩，您怎麼就認為是他老人家啊。”

“唉，不提了，老糊塗了，該踩死我啊。”林和笑道。

藍若見兩位關係已經緩和過來，就問聖蟒：

“我見那兩人通體都是淡紫色的斑點，一定是被萬年的仙蟒或仙蛇之類的吸了骨髓，前輩認為會是誰做的呢？前輩已修成人，自是不會這樣做，那還有誰有萬年的仙術呢？”

聖蟒擺擺手說：

“我哪是修成人了，隻是不再胡亂化成蛇身罷了。從選擇做人開始，我就已經不再有什麼萬年仙術或仙壽。也會像你爺爺一樣，早晚都化為塵土的。”說著看了林和一眼，林和回了一笑。他便接著說：

“龍城之內定是進了什麼妖邪之人，幫著那幫妖物們捉了人去吸其精髓，才會鬨出這些事。”

藍若起身說道：

“那我去龍城殺了他。”

聖蟒沒有說話，隻是將茶飲儘了。林和會意，說道：

“不可，龍城乃是凶險之地。你萬萬不可去。”

藍若豈是那種貪生怕死者，他對林和說：

“爺爺小看我了，自小我都在這裡長大，見過的妖怪多了，我怎麼會怕他們，更不會畏懼什麼凶險之地，爺爺不必勸，我去定那裡了。”

聖蟒看著他說：

“我剛才一直不告訴你就是知道你是個倔強的孩子，若告訴你龍城出了這麼件事，你定是要去解決的。但你卻不知道那地方的不同。裡麵都是修了千年萬年的仙蟒、仙蛇，彆說要找那妖人了，恐怕路上就被妖魔鬼怪吃了。”

藍若說：“我不怕死，倘若我不管，會有更多人被害的，我想前輩和爺爺也不想這樣吧。”

聖蟒和林和對視了一下，各自思索了會兒。林和就對藍若說：

“好，我們同意你去。”藍若聽見後開心的笑了。

“我也去，我跟他一起。我也不怕。”突然忻秋也站起來說。

“這……”林和猶豫了。

“好，有氣魄，這果真是霓縵家的人了，當仁不讓。”聖蟒讚許的說。

看聖蟒都同意了，林和也點點頭。忻秋和藍若看了一眼對方，笑了。

“先彆高興。”聖蟒起身對二人說。“你們不能這時出發，首先是因為你們二人的仙術還不夠，藍若雖練了多年的仙術，卻不見進步，想是因為讓一個隻是醫術好的人教仙術，也教不出什麼來。”於是轉頭看了看林和，林和羞愧的搖搖頭，做了個請的手勢，聖蟒笑說：

“其次是忻秋對仙術一點都不懂，作為霓縵家族的人來說著實有些奇怪。最後是因為現在的時節不對，如今是秋天，龍城內的仙蟒、仙蛇都是靠著這寒冷之氣提升仙力的。所以現在去相當於去送死。你們一定要等到明年春天才能出發，到龍城之時應該就是夏季了，這是炎熱之時，也是他們功力最低之時。”

林和說道：“嗯，有道理，你們就明年春天出發，在此期間，好好修行仙術。”

“好，就這樣辦。”聖蟒接著說：“我會將畢生所學所知的仙術全傳授於你們，助你們一臂之力。如何？”

忻秋、藍若喜得連連點頭。

夜晚，忻秋跑去看秋魂，白天怕它消耗太多靈氣，就去看看它有沒有大礙。見它和煞立於馬棚，在飲著水，它的身上也泛著銀光，煞離它很遠。

忻秋走近，那銀光便淡了下來，等忻秋撫到它的身上，那光就徹底消失了。忻秋正納悶著，突然傳來了藍若的聲音：

“雖是神獸，卻也是這樣的小心，難以相信彆人。”

忻秋轉身見他走來，衝他笑道：

“怎麼不睡覺，跟蹤我。”

藍若將一些粉狀物倒在手中，喂給煞吃。

“恐怕是你跟蹤我了，我每晚都會來看煞。要比你早多了。”

忻秋不理睬，問道：

“你給它吃的什麼？”

藍若打趣的說：“你要吃嗎？我有很多，給。”

忻秋竟沒聽出來是玩笑話，於是走上前，從他伸出的手中捏了些欲往嘴裡送，藍若忙攔下她，說：

“叫你吃你就吃啊，這是專門給他做的，你可吃不得。”說完大聲的笑了。

忻秋這才知道被耍了，嘟著嘴到了秋魂那裡，又嘟囔道：

“虧我這麼信你。”

藍若見煞吃完了，便拍拍手，將黏在手上的粉末打掉，走到忻秋邊說：

“這不是沒意思，逗逗你嘛。怎麼生氣了。”

忻秋看著他說：“我哪有那麼小心眼。”這時又看到了那瞳孔，不覺得又出神了。

藍若在其眼前晃晃說：“發什麼呆啊。”

“沒，沒有。”忻秋忙轉身。

藍若沒在意，接著說：

“我剛才給煞喂的是救他的東西。那粉末是爺爺做的。因為煞跟我出去不免會遇到妖怪，那些妖物在他身上不免會留些妖氣，或是它受傷了，體內也會進入妖氣。這些粉末可以幫它排出去。”

忻秋明白地點點頭，問道：

“那麼秋魂用吃嗎，它今天也遇到妖怪了。”

藍若噗嗤笑了。說：

“當然不用，他是神獸，渾身都是靈力，世界上很少有東西能傷的到它的。上次它受傷已是少有了。”

“我剛才看見它渾身都在發光，這是為什麼。”

藍若笑著說：

“你果然不了解赤凰，這類神獸隻在主人或者相信的人麵前卸下防備。其他人一概不許接近。剛才那光就是在自我保護，若有人接近它，定會被那光射死的。唉，可憐了我的煞了，說不定哪天被它誤傷了。”然後惋惜的看著忻秋。

“會嗎？”忻秋問道：“那我把它帶到其他地方吧。”

“嗬嗬。”藍若笑道：“騙你的，隻要不攻擊它，它也不會傷害到你的。更何況你看我的煞剛才離他那麼遠，也是很會自我保護的。不用擔心。”

忻秋放心的點點頭。又想起了什麼事，就對藍若說：

“我有問題問你，我們去那裡坐吧。”指著爺爺經常研磨東西的石凳處。

“好。”藍若隨忻秋走過去。

忻秋對聖蟒的事兒充滿了好奇，就大膽地問藍若：

“我不知道該不該問，但是很好奇，聖蟒前輩倒是什麼人。”

“你不問我，我也會告訴你的。”藍若像是猜到了，接著說：“他可是這個世上最特彆的‘人’了。”

忻秋聽出藍若將‘人’字加重了。正要問為什麼，藍若便接著說了：

“聖蟒前輩其實並不是人，而是修煉萬年的仙蟒了。仙蟒隻屬於龍城，在那裡沒有其他的妖物，整個龍城內都是蛇與蟒之類的妖物。他們仙術高的都是人身蛇尾，而其他的都是蛇或蟒的原型。在龍城內的這些妖物是不能走出去的，倘或走了出來，就會失去龍城給予的氣與神，像人類失去了魂與魄一樣，馬上便會死去。”

“那麼聖蟒前輩是？”忻秋迫不及待地問到。

“這事要從爺爺年輕時說起。那時他是有名的仙醫，沒有他不能救的人，在紫塗國，他的名氣家喻戶曉。他經常遊曆於各地替人治病。而在龍城有個妖王，那是修煉了萬年的神蟒-----框伏。聖蟒前輩其實是框伏的弟弟，隻因為兩人性格不同，所以經常會鬨出紛爭。框伏為人凶狠，而聖蟒前輩卻是少有的和善。一日框伏遇到命中大劫，一團火球由天而降，正落在框伏身上，聖蟒前輩看見後，念及兄弟之情，便撲上去將框伏身上的火壓滅了，自己也被灼傷，框伏也因為這件事情，改變了對他的態度，從那時起，兄弟關係極好。”

藍若停了下，看著遠處似是有人，便起身遠望，又沒看到什麼東西。忻秋納悶地問：

“看什麼，繼續說啊。”

藍若便不再在意其他，繼續說道：

“聖蟒前輩一直就想離開龍城這邪惡之地，不想與這些妖物再呆在一起。雖然外麵稱龍城的蟒與蛇為仙物，那隻是因為他們的仙術了得，但他們的內心卻是各個邪惡的。框伏知道弟弟的想法，於是有天將其他人支開，隻留了弟弟在身邊，將一本書遞於他，那是一本仙書，龍城曆代的妖王都要看守著這本書，上麵有可以離開龍城的辦法，妖王若是讓其他人得到此書，那麼龍城之妖都可將它誅殺。但是框伏並沒有因為這個而害怕，他將書送給了聖蟒前輩，助他逃出龍城。”

“那麼，妖王自己為什麼不逃出來呢？”

藍若聽忻秋這樣問到，解釋說：

“倘若妖王利用此書逃出龍城，那麼他會被外麵的仙物所誅殺，他們成為妖王時會被烙上印記，倘或他們離開自己那裡，被其他妖物看到，定會群體將它殺死，所謂一山不容二虎。這個烙印既是妖王的榮耀，也是他們的無奈。”

“那後來呢，聖蟒前輩怎麼出來的？”忻秋充滿了擔心。

“聖蟒前輩在書中尋找著逃出龍城的方式，後來終於悟出，任何隻要是妖的物來到龍城，都不能出去，除非修成人形，有了人的身形才能走出。你可知 人形並不是好修的，聖蟒前輩這才知道，需要百萬年的仙力才可以將自己的蛇身逼為人腿。但是他隻有萬年仙力，還要萬年才能有此能力，終日裡因為此事悶悶不樂。這一切被框伏看在眼裡，他趁聖蟒前輩沒注意時將其擊昏，然後把自己萬年的仙力灌輸給他，聖蟒前輩醒來後知道他這樣做，痛苦萬分。想要將仙力還於他，卻被他怒斥著轟走，並發誓永不和他做兄弟，又命人將其關入獨院，任何人不得理會。其實他這樣做是給聖蟒前輩出去的機會，也正是這樣，聖蟒前輩才得以出逃。他利用書上的方式將蛇尾逼成人腿，順利的逃了出來。並將仙書悄悄地還給了框伏。”

“那麼他現在算是人類嗎？”忻秋問到。

“不算，隻是有人身而已。”藍若說：“隻有人身才能走出龍城，而妖怪想要修成人身是何等的難，即使有了高深的仙力，沒有機遇、緣分，也是不能成人形的。這世上成人的妖物屈指可數，聖蟒前輩算是難得的了。世上最早修成人身的恐怕就是虹鳳凰了。”說到這裡時，藍若突然停下來，像是說了什麼不該講的話，馬上轉換話題，說：

“想知道聖蟒前輩和爺爺是怎麼認識的嗎？”

忻秋並沒注意到藍若轉了話題，對他說：“嗯，想知道。”

藍若笑著說：

“這算是最讓人感激的相遇了。聖蟒前輩從龍城逃出後，日夜兼程的往遠處奔走，生怕有誰會追出來，竟不知不覺走到了塗鎮。他心力交瘁，又難以適應人形，加上恐懼日夜折磨著他，終於有一天他累倒了。有人在路上發現了他，這人就是爺爺。他剛給人治過病，正要回家，見有人倒在路上，便走去看，隻見那人麵色發灰，像是中了毒。於是替他診脈，發現他全身發燙，正要細看，聖蟒前輩突然吐出血來。爺爺用手指從他嘴邊抹了一點，發現那血液冰冷刺骨。就發覺此人並非常人，定是妖邪之物，於是用針插入他的頭頂，將他封起來。聖蟒前輩便動彈不得了。爺爺又找人將他抬到家中，拔出針來為他細查，發現他的外表和常人一樣，隻是身體的情況有些像蛇的病狀。便對他的身份猜出了八九分。正是由於爺爺的治療，聖蟒前輩才能成功的保持人形，也漸漸的適應了人形。他蘇醒時見是人類陪在自己身邊，雖然並無傷害人類的想法，但是那誘人的骨髓氣味吸入鼻中，讓他掙紮了好久。由於爺爺日夜精心的照料，聖蟒前輩對他充滿了感激之情，將自己的故事都講給了他，見他醫術了得，就求他幫自己，讓自己有人類的壽命。於是爺爺將唯一的一顆屍丸給了他，那屍丸是世間少有的藥物，人服下會得百年壽命，妖、仙服下，就隻能活百年以下。爺爺非但沒有在意他是妖物，還給他如此貴重的藥，這讓他更加感激。爺爺也因為覺得他是個無邪心之人，沒有傷害過自己，又因為他一心想要變成人，就對他沒了戒心，於是對他精心照料，聖蟒前輩也慢慢的好了。”

忻秋聽的出了神，此時的樣子美麗極了，藍若看了她一眼，不自覺地停了下來，看了許久。忻秋見他停了下來，推了他一下，說：

“怎麼不說了？後來呢？”

藍若緩過神來，抓抓後腦勺，有些不好意思的說：

“哦，接下來。接下來就是你看到的樣子，他們成了朋友。”又轉過頭看著遠方，意味深長地說：

“先是成了朋友，後來就是知己，對對方的了解和感情日益加深。為朋友哪怕付出生命，也在所不辭。”

忻秋看著藍若，這種表情、眼神，似曾相識。藍若接著說道：

“有一天，聖蟒前輩在夢中夢到框伏被一群仙蟒抓住，受儘了折磨，便從夢中驚醒。想到自己出去這麼久了，一定被誰發現了，將責任追究到了框伏身上。於是將夢境和想法都告訴了爺爺，並決定再回到龍城去將框伏救出來。爺爺也決定隨他去，但是那時的爺爺雖有仙術，卻是極少極普通的，跟現在差遠了。他所擁有的仙術對付一般的小妖方可，要想進入龍城那就差遠了。但是爺爺堅持要去，聖蟒前輩見他如此堅持就同意了，說他隻可在城外等著。於是第二天便收拾行囊出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