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顧慮

直到莊羽杉買好了書下來找袁墨涵，沐哲和袁墨涵的聊天才終止。“墨涵，改天有時間一起吃個飯吧。”三人一起走到了門口，沐哲突然說。

袁墨涵一愣，有些意外沐哲竟然會約自己吃飯，不過還是笑著點點頭，“好啊，再聯係。”

等兩人各自離開了，一直乖乖沉默的莊羽杉才八卦地拉著袁墨涵問：“姐，剛剛是誰啊？長得挺帥的麼。”

“我高中同學。”袁墨涵隨口答。

“高中的同學對你還那麼熱情啊，肯定對你有意思吧。”

“你想太多了，趕緊走吧。”袁墨涵拉著莊羽杉往前走，一邊扯開話題轉移她的注意力。

送莊羽杉上了回家的公交車之後，袁墨涵就回了自己家。吃過晚飯，袁墨涵依約牽著木木去散步。漫不經心地往公園的方向走，袁墨涵不經意間想起了遇到沐哲的情景，緊接著便想到了沐辰。今天和沐哲聊天，竟然忘了他和沐辰是兄弟這回事。不過聽沐辰說他和沐哲的關係很好，應該會跟他提到自己這個代理班主任吧。

想著想著，袁墨涵便想到了沐辰今天的那個吻以及沐辰的表白，“下星期上課的時候要怎麼麵對沐辰啊木木？”袁墨涵自言自語，不知不覺中停下了腳步。木木走著走著發現袁墨涵不動了，走了幾步又折返回來，蹭了蹭袁墨涵的腿。

袁墨涵低頭看了看木木，愣了半天才反應過來，蹲下身看著木木，“其實我很膽小對吧？明明喜歡卻不敢承認。”

和木木大眼瞪小眼對視了一會兒，袁墨涵歎了口氣繼續向前走，木木在後麵歪著腦袋看了看袁墨涵魂不守舍的背影，過了一會兒才飛快地跟了上去。

秦婭菲腳傷了雖然如願以償地待在家裡不用去實習了，但是壞消息卻是秦媽媽以同樣的理由不讓她外出了，無聊的秦婭菲隻好叫來袁墨涵作伴。反正第二天是星期天袁墨涵也沒事，一大早就帶著木木到秦婭菲家去了。

秦婭菲的家在市中心的某高級公寓裡，上下兩層，秦爸爸因為工作的關係早出晚歸，家裡的大小事情都是秦媽媽在打理，典型的男主外女主內的生活模式。秦媽媽賢惠溫柔，對袁墨涵也很好。袁墨涵的父母去世之後她就很少到秦婭菲家裡來，每次看到秦婭菲和父母相處時的畫麵總是會讓袁墨涵想起自己那個已經不存在的幸福家庭。秦爸爸雖然總是不在家，但是父女關係卻很好。一家人相處的溫馨氣氛總是可以輕易地感染袁墨涵，讓她忍不住想起自己曾經也是這般的幸福。

不過這些原由袁墨涵自然不會讓秦婭菲知道，所以找不到理由回絕的情況下，袁墨涵隻好帶著木木來了，但是心裡卻盤算著下午一定要在秦父回來之前走。

在秦家吃了秦母準備的豐盛午餐之後，秦婭菲趴在床上犯懶，袁墨涵坐在窗口發呆。木木很乖，知道這是在彆人家不能放肆，就安靜地趴在陽台上睡覺。

“墨涵，在想什麼？從剛剛開始就一直都不說話。”秦婭菲翻了個身對著袁墨涵的方向。

袁墨涵回頭看了她一眼，說：“明天有我的課，我在回憶我的教案，看看還有沒有遺漏的地方。”

“放心吧。你英語那麼好，就算不備課也能忽悠住那些英語菜鳥好麼。”秦婭菲誇張地說道，平時大大咧咧的性格讓她忽略了袁墨涵臉上的一絲異樣。

“什麼菜鳥，人家都大三了好麼。”袁墨涵白了她一眼，被秦婭菲的話逗笑了。她當然不是擔心上課的問題，而是不知道怎麼麵對沐辰而已。袁墨涵其實挺想跟秦婭菲說說沐辰的事情的，但是張了張口又放棄了。兩人現在還沒什麼呢，萬一讓秦婭菲知道了，回頭天天盯著她和沐辰，還才是她最大的煩惱吧。

“反正跟你比起來就是差了十萬八千裡啊。”秦婭菲抬起頭扳著手指有模有樣的算著。

袁墨涵被她逗笑了，搖了搖頭暫時地忘記了明天要看到沐辰的煩惱。秦婭菲突然站起來打開門往外看了看，然後又鬼鬼祟祟地關上門走到袁墨涵身邊倚著窗台。袁墨涵看著她一臉串奇怪的舉動，不解地問：“你乾嘛？”

“我看看我媽媽在不在外麵，她好像去午睡了。”儘管確定秦母不在外麵，秦婭菲還是刻意地壓低了聲音。

“你想乾什麼？鬼鬼祟祟的，還不讓你媽知道。”

秦婭菲抓著窗台自顧自糾結了一會兒才湊到袁墨涵耳邊小聲地說：“我問你啊，你說如果我找了一個條件比我差很多的男朋友，我爸媽會不會反對？”

“你指的條件差是什麼？學業還是家境？”袁墨涵看著秦婭菲問。

“都有。”秦婭菲低著頭小聲嘟囔。

袁墨涵看著秦婭菲沒說話，秦婭菲看袁墨涵一直沉默心裡有些發毛，就開始斷斷續續地說：“我不是嫌貧愛富啦，隻是怕我爸媽不同意。而且如果家庭背景相差太大也確實會影響兩個人的幸福是不是？是你跟我說的啊，現實和理想的差距很遠很遠，金錢可以打敗很多東西，也包括愛情。”秦婭菲捏著自己的手指，始終都沒有抬頭看袁墨涵。

“是個什麼樣的人？”袁墨涵打斷她的話。

秦婭菲轉過身趴在窗台上，半個身子越過窗戶去騷擾在陽台上睡覺的木木，“一個酒吧的服務員，跟我一樣大，沒上過大學，而且父母離異家境也不好。”

袁墨涵聽過之後又不說話了，秦婭菲逗了一會兒木木，實在忍不住了回頭看袁墨涵，就見她隻是靠著窗台在發呆，臉上什麼表情也沒有。秦婭菲晃了晃袁墨涵，有些急切，“你說句話啊，你知道我最在乎你的看法了。”

袁墨涵歪著腦袋想了一下才開口，“這是你的事情，我代替不了你的感受，所以做不了主。我以前說過的話現在也不會改變。在現在這個社會，現實和理想本來就有很大的差距，金錢確實可以改變很多東西，也包括感情。隻是我不能否認真愛的存在，雖然很少但並不是沒有。但是你考慮的也不是沒有道理。婭菲，你的顧慮是對的，這並不是嫌貧愛富，你們之間如此大的差距就是現實，我不知道你爸媽怎麼看。但有一點是肯定的，你們想要走到最後，除了彼此付出真心之外，還要有攜手打敗現實的勇氣。”

秦婭菲抿著唇不說話了，保持著和袁墨涵一模一樣的姿勢發起了呆。袁墨涵看了一眼牆上的鐘，站起來拉起已經被秦婭菲吵醒的木木，拍了拍秦婭菲的肩膀說：“我先回去了，你好好想想。最後友情提醒一句，我們還年輕，至少還有嘗試的資本。”

秦婭菲也沒挽留，隻是笑著說了一句：“路上小心。”

袁墨涵牽著木木到了樓下，想了一下對木木說：“木木，我們走回去吧，不坐車了好麼？”

木木搖了搖尾巴往前走了兩步回頭看袁墨涵，袁墨涵笑了笑慢步跟了上去。其實袁墨涵剛剛才恍然明白，她在意的好像也是沐辰和自己之間的差距。雖然袁墨涵現在的生活條件很好，但那是她的父母為她創造的。她現在居住的民屋確實很貴，但是在父母空難的前一年貸款就還清了，而且屋子的繼承人也是她。已故的父母留給她一筆數目不小的遺產，她知道那是爸爸媽媽多年的積蓄，再加上是意外失事，保險公司和袁爸爸所在的公司也賠了不少錢。可是雖然她生活無憂，但是她知道自己和沐辰還是有很大一段差距。

袁墨涵以前想過自己的另一半，她覺得自己應該找一個和自己家境差不多的人，那個男人要不在乎她是孤兒，要平等地看待她。他們可以一起努力，一起創建一個完整的家。可是沐辰顯然不是她期望中的那個人，袁墨涵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期待的是一個什麼樣的人，似乎那個人隻存在於假想之中。儘管這樣，袁墨涵還是平靜地等待著那個人的出現。但是沐辰的出現打亂了這樣的平衡，而且袁墨涵發現自己似乎對沐辰也有了彆樣的情感。

或許是因為現在的學生都早熟吧，很多學生在高中時就談起了戀愛。袁墨涵在高中時就看到了一對又一對情侶在高考之後各奔東西，身邊也有人因為家庭經濟身份背景等等差距還選擇分道揚鑣。所以袁墨涵出於本能地排斥那些和自己有差距的人，這也是袁墨涵一直單身的原因。以她的條件當然不是沒人追，隻是她委婉巧妙地拒絕了那些雀躍的追求者們。可是如今麵對沐辰，袁墨涵卻發現自己不知道該如何拒絕他。也或許，在她的內心深處，根本就不想拒絕吧。

一直到回到家中，袁墨涵都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中。直到聽到木木抓門的聲音，袁墨涵低頭，才發現木木正用前爪推著低矮的木門。袁墨涵後知後覺地發現，自己一路上都在發呆，完全是本能地跟著木木在走。一路上，木木就在她身邊，木木停她就停，木木走她就走，一直到家門口。木木一直在帶著她走，包括十字路口遇到紅燈時也是木木在提醒她停下。木木本來是可以直接跳過木門的，但是怕她不看路被絆倒，所以才一直用爪子抓門。

袁墨涵蹲下抓著木木兩個毛茸茸的耳朵晃了晃，笑著說：“木木，你真棒！”然後站起來打開木門和木木一起走了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