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沒落的貴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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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星，彭州城，一座古老而荒涼的院落。沉重的鐵門上鏽跡斑駁，不知何時刷上的紅漆已經開始掉落。

院內竟然是由早已消失的石板鋪砌，還有那一顆顆粗大而繁茂的古樹，那一座不知是什麼年代的石式建築，讓人生出一種時空錯亂的感覺。

此時，一位英姿颯爽的年輕人正四處打量著，眼中全是驚訝。

“沒想到現在還有保存如此完好的古世紀建築，你看著青石板，這可是上好的青磐石！還有這些樹木，讓我感覺，自己仿佛置身於那個神秘的年代，幽靜而荒涼。”

青年人身邊兩人急忙點頭，其中一人說道：“主人，這便是楚家老院。貨真價實的古世紀建築，據說他的祖輩，在那個年代還是極為了不得人物。”

“祖輩的光環籠罩不到現在的楚家人，無垠的星空，還沒有什麼事物可以經受住時間的碾壓。”青年人感慨道。

“卻不知無數年後，現在的李家會不會也如這般，被彆人懷著如我一樣的心態，觀賞著。”

身邊的兩人大驚，急忙道：“主人放心，李家定會繁榮萬載。況且星藍鐵即使過了萬萬年，也不會失去光澤。”

青年人微微一笑，他知道，這些人隻是說的恭敬話，萬萬年後的事情誰敢預料。即便是最偉大的星辰師，也不敢說未來如何如何。況且子孫自有子孫福，自己還年輕，想的有些遠了。

突然一個稚嫩的聲音傳來，讓青年人一怔。

“這是我家，誰讓你們進來的！”

青年人好奇的回過頭，出現在眼前的是一個十二三歲的孩子。烏黑的劉海，露著警惕卻略帶稚氣的幽黑眼眸，瘦小的身子給人一種柔弱的感覺。

“大膽！竟然敢這麼和主人講話！你——”

青年人揮手製止住手下的話，微笑的看著這個孩子，和煦的目光讓人生不出半點厭惡。

“小朋友，你好。我叫李明涵。你是楚天叔叔的孩子吧，長得真機靈。”

“你們認識我父親，也知道我是誰？”

李明涵輕輕頷首。

“小辰，你在和誰說話呢？”

話音剛落，一位中年人從房子中走出。

當他看清院子裡站的是李明涵時，臉色一變，卻是強笑著招呼道：“原來是裁決長，不知裁決長來——”

“老楚啊，你可彆裝糊塗。我家主人這可是為你好，要不然怎麼會管你這破事。”

楚天心裡憤怒，臉色卻不敢露出分毫，唯唯諾諾道：“可是，裁決長，您知道的，這院落是我祖上傳下來的遺物，我可是把他看得比自己的性命還重要。”

“行了，你說加多少錢吧。五萬？十萬？儘管說。”李明涵道。

楚天臉色微變，艱難的道：“裁決長，您誤會我的意思了。”

“楚叔叔，我是看在您是我長輩的份上才好言相勸。像你這種情況，我完全可以不用理會。你可知道為了你，我已經被商盟的人點名責罵了。做人可不能貪得無厭啊。”說完李明涵頭也不回地走了，臨出門時還點了一句：“楚叔叔，你還有七天時間考慮。不過我也許知道你的難處，再給你七天時間。半個月後，我還會來的。”

楚辰瞪著憤怒的眼睛，望著那漸漸走遠的三人。咬著嘴唇問道：“父親，這是怎麼回事？”

楚天摸摸楚辰的腦袋，把他攬在懷裡，長長的歎了口氣，臉色落寞無助。

滿是鏽跡的鐵柵欄外，李明涵看著這一幕突然有些心酸。

荒涼的老院子，吐納著滄桑的大樹下，那一對父子。

李明涵心想：或許自己剛剛真的說錯話了。新型貴族與沒落貴族的心態，是完全不同的層麵。

曾經金碧輝煌的客廳，早已失去了往日的光澤。那擺放齊全的古典家具，是楚天心中最為自豪的事物。

楚家，曾經彭州城的貴族，而且是權勢熏天的貴族。

不知為何，當時顯赫的楚家，後來卻漸漸沒落，到了楚辰這一代，卻是有時連飯都吃不上。

“父親，這究竟是怎麼回事？您快告訴我啊。”楚辰雖然年幼，但也十幾歲了，並不是什麼都不懂的幼稚孩童。

楚天坐在紅木椅上，眼神透露著哀傷與不甘，許久才憋出一句話：“小辰，我們也許要搬家了。”

楚天說完這句話，像是斷了根的樹木，聊無生機，癱軟的坐著。那滿是皺紋的臉龐，比那鏽跡斑駁的鐵門更令人感到落寞與蒼涼。

楚辰呆呆的站著，不敢相信這是父親說出的話。在他眼中，這個家可是父親的一切。家族的遺留與輝煌，是父親最為看重的東西。

與其他的沒落貴族不同，楚天並不甘心於就此沒落下去，他極力想振興楚家，可是心有餘而力不足。因為折騰了半輩子的後，楚天才發現自己的願望是如此的渺茫。

但家族的榮譽感並沒有消失，反而在楚天的血液中愈演愈濃。於是，楚天想到另一個辦法。那便是想儘一切辦法尋回曾經失落的家族遺產。

也正是如此，楚天一家才變得如此貧窮。因為絕大部分錢，都被楚天用來買回被祖輩賣出的事物。

楚辰憤怒的望著父親，吼道：“為什麼？您為什麼要把這裡賣掉，這不是您一直堅守的信念麼？您不是一直教導我說，要振興楚家麼。”

楚天的眼中滴落兩滴渾濁的淚水，看的楚辰心裡發酸。在他的意識中，父親從來沒有流過淚，即使母親死的那一晚。他也是安安靜靜的坐在那，並沒有流淚。

“小辰，你想知道為什麼？那好，我告訴你。那是因為他們比我們有錢有權有勢。剛剛那個青年，他是彭州城商盟的裁決長。商盟，那可是政府都不敢惹的龐然大物。他想動我們，隻需一個手指頭。”楚天平淡的道。

“李明涵，能如此對我們，已經算是不錯的了。”

楚辰望著激動的父親，不知所措，一時腦子一片空白，隻是問道：“他們要乾什麼？”

楚天意識到自己的失態，愧疚的道：“商盟要把我們這裡開發成一個旅遊區，而我們的老宅子，也是他們並購的一部分。其實我本不願意，這老宅子裡的一切都是我的命根子啊！可李明涵向我保證，即使這裡建成旅遊區，這裡的一切也將保持原貌。並且我們可以隨時回來，隻要不影響到他們工作。

況且我又能怎樣呢。我想，我的堅持在商盟麵前，毫無用處，反而會引起他們的厭煩，說不定會對我們做什麼。既然如此，還不如直接把房子交給他們。”

楚辰不解的問：“這是我家，他們敢對我做什麼？”

楚天眼神複雜，有意無意的道：“你還小，大人間的爾虞我詐你並不懂。隻怪父親無能，若是當時能夠進入星辰學院也不至於如此。至少，能保住這個家。”

楚辰疑惑的問：“為什麼加入星辰學院他們就不敢對我們怎麼樣？”

星辰學院，是所有龍星居民向往而崇拜的地方。從那裡畢業的，都是身份高貴的星辰師！

楚辰也經常聽到身邊的人說起星辰學院，每當有人提及，臉上總是帶著自豪與些許高深莫測。在楚辰心裡，那就是一個比自家地下室還神秘的宮殿。

可他知道，進入星辰學院好像要求條件很高很高，而且要好多好多錢。像自己這樣的窮孩子，是沒有希望接觸這類事物的。

楚天滿是滄桑的臉上難得的露出向往，緩緩道：“星辰學院出來的都是了不得的人物！我們彭州城的市長，就是和我一起參加星辰學院考核的那批人。我記得他當時，在考進去的人中隻能算是墊底的幾位。那些成績更為優異的學員，未來的成就定是比他還要高。你說，商盟雖然厲害，敢去拆了市長的家麼？”

楚辰眼中透露著激動，麵色微紅，道：“星辰學院出來的人這麼利害！我要是能進星辰學院，那他們是不是就不敢來搶我們的房子。”

楚天一愣，身子微顫，聲音有些發抖，眼光複雜，誰也搞不清他的心思，“小辰，你有這份心，父親很高興。”

楚天又怎會沒想過這一點，他也無數次幻想，幻想自己的孩子出人頭地。可是星辰學院學費極高，早已一貧如洗的家，怎能支持楚辰的學費。而且，這隻是次要原因。

楚辰攥著父親的手，道：“父親，我也想去星辰學院。”

楚天呆呆的看著自己孩子那堅毅的眼神，心中不是滋味。

楚辰像是知道父親想什麼，突然問道：“父親，我好像聽說星辰學院還可以不交學費入學。那個叫什麼，什麼洛斌的，不就是不用交學費。”

楚天心頭一跳，他自然知道洛斌是誰。如今所有對星辰師有些了解的人或許都知道，洛斌乃是彭州青年一代的第一強者。十八歲便是八級的星辰師！

由於入學時表現極為優異，星辰學院當場宣布免了洛斌的學費。而洛斌，原先隻是個撿垃圾的孤兒。

這又讓一些貧苦人看到了希望，本已對自己毫無信心的下層公民，開始絡繹不絕的去星辰學院參加公費測試。這已經不知是星辰學院建校來第幾次出現這樣的狀況了。

可是，能達到星辰學院定下的免費資格的，卻是萬中無一。自洛斌之後，也僅是寥寥幾人。

他知道，這種拒絕對心靈的打擊有多麼重。

所以他並不想自己的孩子也去受一次打擊，畢竟他的年齡還小。在無數圍觀的人的嘲笑中被無情的拒絕，那是多麼的殘忍。以後還要被彆人當作茶前飯後的笑料。

某沒落貴族竟然參加星辰學院公費測試，妄想一鳴驚人。

人言可畏，自己已經忍了這麼多年，實在不忍心年僅十二歲的孩子受到同樣的折磨。

“父親！”楚天手一痛，回過神來看著已經長大懂事的孩子。

“父親，讓我去吧！”楚辰稚嫩的麵龐帶著不屬於這個年齡的堅毅，幽黑的眸子放射出燦爛的光芒。

楚天竟然孩子的認真所打動，想了又想終於鄭重的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