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命不久矣

窮人家的孩子早當家，這句話用在蔣浩身上在適合不過了。

十九歲的蔣浩，在整個九連城鎮的人因為天氣炎熱，都沒有多少人出門的這一天，還是出去務工了。

直到太陽完全不見了蹤影，蔣浩才回到家中。

“爸！”

蔣浩洗了把臉，對著裡屋喊了一聲。可是並沒有得到意料之中的回答，蔣浩放下毛巾，走了過去。

迎麵撞過來的是鎮子裡開藥材鋪的範師傅。

“範叔，您這是？”

蔣浩知道，開藥材鋪不僅賣藥，多少也會看點病。

家裡的條件不允許去醫院，找這個老範，能省下不少錢。

老範沒有回答蔣浩，側過身子讓出了一條路。

蔣浩的父親躺在床上，嘴唇發白，額頭上的汗珠已經開始順著臉頰躺下。

“小耗子，你明天到我的藥鋪去拿點藥。”老範收拾完東西，對著蔣浩使了一個顏色。

蔣浩點點頭，擦了擦父親額頭上的汗水，跟著老範出了門。

“小耗子，我不拿你當小孩子。”老範仔細斟酌，一個字一個字緩慢的說出口。

他心疼這個全村唯一一個出個鎮出過省的孩子，很小的時候母親就因為難產死了。現在和父親相依為命，又遇到了現在這種情況。

“沒事，範叔，您直說就好，我頂得住。”

蔣浩咽了咽口水，努力的讓自己的語氣聽起來輕鬆一點。

“你爸的這個病，比上一次更嚴重。如果再找不到更好的辦法，可能活不到明天開春。”

“這次我發現你爸身上有一股子奇怪的現象，雖然我不大信這些鬼神直說，但是卻是很詭異。你呀，和鎮子裡的人不一樣，可是試試其他的辦法。”

老範說完，深深的歎了一口氣，拍了拍蔣浩的肩膀，轉身走了。

晚上對付吃了一口，蔣浩的父親問出去和老範說了什麼，蔣浩支支吾吾的敷衍了過去。

晚上就說早點睡，明天還要去範叔那裡拿藥。

半夜迷迷糊糊的蔣浩感覺到來自地下的一陣震動。

“臥槽，地震了！”

蔣浩起身就衝向了父親的東屋。

還沒到門口，就看見父親站在大門口對他笑。

蔣浩轉身就衝向父親，生著病的父親一定沒有太多體力支撐自己走很遠。

可是蔣浩一動，蔣父就也開始朝外麵跑去。

無論蔣浩多努力的追，和蔣父始終差了兩米多的距離。

無論蔣浩多努力的喊，蔣父就好像完全聽不見一樣的往前走。

兩人就這麼繞著村子跑了一圈，蔣浩停下來，大口大口的喘息，抬頭看著跟著自己一起停下來的父親。

“這是我爹麼？”蔣浩心裡開始犯嘀咕了。

“啪！”蔣浩抽了自己一耳光，這個時候犯什麼啥，那個神態那個東子自己看了二十多年了，還能認錯？

蔣浩又追了起來，蔣父也開始在前麵跑。

隨著地麵的一陣劇烈晃動，而後平穩，蔣浩也來到了上尖村最大的空地。

可是自己眼睜睜追著的父親卻憑空消失了。

掃視麵前寬闊的荒地，空無一人。從家中追到這裡，怎麼就突然不見了呢？

地下又傳來了一聲轟隆隆的巨響，伴隨著劇烈的抖動，蔣浩的心裡咯噔一下，轉身就往家裡跑去。

上尖村，所有的村民都聚集在蔣浩家門前。

說門前已經不太準確了，是廢墟前。

這次地震，全村無人受傷，甚至連一隻動物都沒有出現任何問題。

唯獨蔣浩家，化為廢墟。

蔣浩看著眼前的景象，在那堆之前雖然破舊起碼能住人的房子、現在化為廢墟的地方拚命的翻騰著。

村子裡的人冷眼旁觀，沒人上前搭把手。

“出生克死了母親。”

“地震隻顧自己逃生，落下了重病的父親。”

“前幾年帶著他出去的考古隊，也是隻有他一個人活著回來了。”

“彆上前幫忙，小心沾上一身的晦氣！”

“真是個自私的掃把星。”

蔣浩沒有落一滴眼淚。雙手已經血肉模糊了，甚至還能隱約看見森森的白骨。

人群中夾著一個今天剛剛進村的人，麵無表情，冷冷的盯著這個被全村定義為掃把星的孩子。

蔣浩暈了，不是失血過多，是傷心過度。

是那個剛進村還沒找到落腳地的邋遢漢子救了他。

在那片廢墟裡，一個人對上全村鄙夷的目光，然後從容的給了蔣浩一碗水。

邋遢男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把蔣浩從廢墟裡拖到一個勉強算是完整的牆邊靠著，開始給他包紮雙手。

悠悠轉醒的蔣浩，看著已經包好的雙手以及躺在自己身邊呼吸均勻的邋遢男，在環視一下已經化為廢墟的家，蔣浩在心裡默默的罵了幾句。

剛要起身，邋遢男說了一句：“醒了就給我弄點吃的，我已經餓了三天了。”

蔣浩沒有搭理這個邋遢男，他現在已經自顧不暇了，沒時間和一個不想乾的人鬥嘴。

“我告訴你發生了什麼，你給我弄點吃的。”

邋遢男不依不饒，可是躺在地上的他甚至連眼睛都沒有睜開一下，應該是在節省體力。

蔣浩站起身，朝著記憶裡東屋的方向走去，畢竟這個樣子不算入土，爹一定不能安心。

“蔣青帝！”聲音不大，卻如平地驚雷，炸的的蔣浩一動不動，機械般轉過身，不安的看著麵前的邋遢男。

這個名字應該隨著考古隊最後一個人的死去，徹底消失在這個世界。

起碼是蔣浩的世界裡。

“我呢，是個不折不扣的神棍，你呢就在剛才被全村的人定義為掃把星，我覺得我們絕配。”

邋遢男終於睜開眼睛，淡淡的笑著，配上那副泛黃的牙，有點不那麼討喜。

蔣浩看著這個邋遢的男人，也就三十歲剛出頭，也確定兩年前那次考古隊裡沒有這個人。

“要錢？”

邋遢男搖了搖頭。

“討債？”

邋遢男還是搖了搖頭。

蔣浩死死的盯著邋遢男，既不是要錢，又不是討債，難道是為了考古的秘密來的？他努力的抑製者著自己想要殺死邋遢男的衝動。

邋遢男打了一個哈欠，伸了一個懶腰。

“我知道考古的秘密，還知道所有的事，可我現在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