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醫院派催債的來了

始料不及的是，這天我剛剛完成了一項難度極大的課題研究，受到溫老教授的誇獎，又報名參加了學校的電子興趣小組，真是大紅大紫了，我要去找來小趙和聞紅一起慶祝，我和楊黎請客。

一個滿臉絡腮胡的壯漢找到了我。

起初我還莫名其妙，本人的社交圈裡沒有絡腮胡啊。

此人目光犀利，五大三粗，牙齒結實。

絡腮胡自我介紹道：“我是醫院派來的。”

我以為醫院專程來告說我不用還他們的欠債了，但是轉臉一見絡腮胡就明白，來者不善。假如是免除債務，醫院一定會派一個婀娜多姿的，一笑就二個甜甜的小酒窩的美麗阿姨前來。我頓時提高了警惕。我同學們都好奇的看著“絡腮胡”，此人可以去藝術係作人體模特，特色鮮明，人群中一眼就能看到他。

小黎害怕的偎依在我的身邊，身體顫抖，我拍拍她，努力鼓起勇氣。

絡腮胡深入的自我介紹是醫院派來催債的。

我讓他先回去，有什麼事會通知他的。

見他不挪窩，我隻好誘惑他有錢後會親自送上門去的，附贈一麵錦旗。現在就是沒錢，哪怕醫院派來一個加強突擊團的人來，也討不到一分錢，因為就是沒有，燒成灰我也成不了一個半個銅板。絡腮胡可不好對付，此人除了逼債之外，什麼也不會乾了，不會同情，不會退讓，不會轉折，不會和善，什麼也不會，隻會逼債。此人甚至不告訴我尊姓大名，怕我夜晚在他的夢中偷襲，詛咒。

他這回隻是來做摸底工作的，先把我嚇倒，代表醫院來製造影響，給我施壓，今後半個月時間將和我同生共死形影不離，長時間的陪著我，對我采取政治攻心說服動員，讓我寢食難安，幡然悔罪。

我聽他這麼說心裡可急了，成天跟著一個絡腮胡，彆說還跟小黎戀愛，就是吃飯都咽不下去了。

我也吃了秤砣鐵了心，有恃無恐的說：“你們去法院告我吧。”

絡腮胡子說：“不，我們不告你，為了二千塊錢不值得，訴訟費都要好幾千，又不是深仇大恨，我們也並非對你完全的失望了，所以花上幾百塊錢在《新餘日報》上批評一下也就是了，希望社會輿論的力量能促使你好好的反思一下，不要剛做完好事就變壞了，背信棄義。你們學校感到了壓力也不會袖手旁觀的。”

看來醫院真的要對我下毒手了。

小黎在一旁使勁的搖動我的後衣襟。

我和她一向心心相印，所以立刻就明白，她讓我不要強硬下去了，我們是鬥不過人家社會上的逼債專業戶的。我的態度忙來了一個一百八十度的大轉彎，使勁喊人家大哥，並遞上江西的名牌香煙極品“金聖”。不料絡腮大哥不吃這一套，仍然強橫無理。俗話說得好禮多人不怪，可是此人全無人情可言。

我的工作、生活、學習完全的被打亂了。

絡腮胡遲遲不肯回家，似乎已成為我的同學了。眼看上課在即，鈴聲已經響起，絡腮胡毫無回去的跡象。後來更加猖狂，找到了係主任說明情況，我被係主任叫去馴化，絡腮胡坐在一旁翹著個二郎腿，啜著雲霧山茶，悠閒自得的看著我。

我再三作出口頭承諾，十分的誠懇可憐，說：“隻要一有錢我就主動的跑去醫院歸還。”

絡腮胡兒說：“從今天起，一天不還錢我就得一天不離開你。”

係主任也勸道：“人家也不容易，你也要安心的學習，趕緊想辦法借點錢把債補上，不要老是讓人家跑來跑去。這樣於人於己都皆大不利。”

我忙小心翼翼的向係主任求援，說：“您能支援我二千塊錢嗎？下個學期我連著學費一起交給您。我知道您一個月薪水三千多塊，您不會在乎借二千塊錢給我的，我很快就還你。你不用擔心。”

係主任麵有難色，說：“這恐怕不太妥當吧，並不是我不想幫助有困難的學生。”

絡腮胡也忙起來幫係主任說話，道：“是不太妥當。這是拆東牆補西牆，這更加危險，我們搞催債業務的人最清楚這一點，債務最忌諱的就是轉手。反正是要還債的，躲不了，你還是直接還給我們醫院吧，不要連累了你們係主任，我看你們係主任人很好。”

二人串通一氣。

我孤立無援的擺事實講道理，講述了家庭貧困，父親失業，母親待業，一家三口全靠政府補助，就算把我家也拆下來隻怕也頂不上二千塊錢的。我希望係主任出麵，為我儘快申請到見義勇為獎助基金，要是能夠附送上一份特困生獎學金就更好了。

係主任的臉陰晴不定，說：“我們也是理解你的難處的，你要是拖欠我個人的錢我可以寬限到你畢業也可以，但你欠的是醫院裡公家的錢，公家是有製度的，製度關係到整個醫院的生存，沒有規矩不成方圓。你應該明白。所以……不過，話又說回來，關於你見義勇為的事，精神是可嘉的，應該充分肯定，但是沒有那個必要，而且方式也錯了，事實證明警察很快就來了嘛，卻被你打草驚蛇把歹徒嚇跑了。”

我也心虛起來，我當時並非為了正義而獻身的，顯然也影響了公安局辦案。我隻不過是要向楊黎展現英雄氣概，博女孩子的芳心，事實也證明我的策略總體上大獲成功，從根本上解決了與楊黎感情不和的問題。自從我管了那件事以後，楊麗對我的態度整個的變了，刮目相看，肯從精神上關心、愛護我了。問題出在那幾個流氓的身上，誰也想不到他們會不遵守國家的法律製度，違章攜帶傷人凶器。否則我不會受傷，不受傷就不用欠債，不欠債就開開心心，開開心心就成為了讓同學們肅然起敬的嚇破流氓膽的校園好漢，風風光光獲得小黎的芳心，天天受到她的小鳥依人，這完全是無本萬利的好計謀。

可惜事與願違……

在辦公室裡座談了幾十分鐘，係主任竟不給我泡一杯茶，太沒有人道主義了。絡腮胡果然是逼債專家，沉得住氣，世界末日來了他也四平八穩，隻閉目養神。

係主任比我還要急，生怕絡腮胡把椅子坐爛了，說：“我看這位同學也確實拿不出錢來，看樣子也是個樸實的好青年。這樣吧，就寬限他幾個月，我做擔保人，同時也負責監督他還債，他要是跑掉了，你可以找我。好不好。”

我可抓到了救命稻草，連聲說：“對對對，我們係主任跑不了的，你就放心的回醫院吧。您彆處要還有什麼債務沒有催您趕緊去催，要不我幫您去催，您給點回扣就行。”

絡腮胡說：“彆人都還了債，隻剩下你了。”

我心裡批判了這些成年人，分明是睜著眼說瞎話，純屬騙人，如今哪個企事業單位沒有放高利貸？經濟時代，不讓彆人欠債就發展不下去。我不相信這麼大一個醫院就沒有更多的欠債沒有收回了。

係主任也替我求情，說：“同誌你放心，儘早我會督促這個同學交錢，萬無一失。”

絡腮胡說：“我放心我放心，你都開了口我還有什麼好擔心的。有你係主任坐鎮，我放心了。其實我這趟來也沒有彆的目的，不想把人逼死了，隻是給這位同學提個醒，造成一定的緊迫感，以免他以為賴賴賬都可以。”

我驚出一身冷汗。成年人真可怕，為了金錢，連我的精神世界都侵略到了，並前來實施殘酷的鎮壓。

我渾身脫臼般，軟綿綿得出了辦公室。

回到教室，正上《電路與磁路》，楊黎緊張巴巴的問我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我低聲對她說：“遇到了二個周扒皮。可會剝削勞動人民了。”

楊黎聽不懂，問：“什麼周扒皮？什麼剝削？”

我也說不清楚，胡扯了一句，然後說：“完了，完蛋了。”

楊黎正要說什麼，滿頭銀發的老師點名要她回答關於回形電子電路的問題。

我獨自發悶，有沒有迅速致富，日進鬥金的生財之道？思前想後，除了搶劫中國人民銀行之外還真是沒有彆的路了。不過人一旦當過英雄了，就不好意思再去搶劫銀行。可惜沒有當鋪可以讓我把美麗的楊黎作為無價之寶典當了抵一下債，僅僅隻要貸款幾千塊給我，

小黎正受老師嚴厲批評，因為她回答問題虎頭蛇尾的，我深表同情，可是愛莫能助，我也正煩著呢。

一夜之間我想過千千萬萬的賺錢辦法，可謂刮地三尺，連非典型肺炎都快被我挖掘出來。拉讚助、飛躍黃河、捐獻各器官、做推銷員、假裝肺結核……什麼都想到了，可是天有絕人之路，我一無所獲。

天光見亮，我疲憊不堪，頭痛欲裂，腦力勞動比什麼都傷元氣。

雖然小黎很溫柔的安撫我，誓死與我共存亡。但是愛情畢竟不是解決危機的手段，愛情可以讓人麻木不仁，但無法讓人把債務通過空氣無端銷毀掉。小黎也為我出了許多的絕招謀財，但是遠水不解近渴，我當然也明白，寫一部類似《紅樓夢》的世界名著，可以創益增收幾十萬元，再拿一個茅盾文學獎就更不得了，可那得幾十年的時間，況且，我的語文狗屁不通。

頭發在苦悶中蓬勃生長，我看不下去了，到妹妹發廊剃了個頭。

歸來，小趙尖叫起來：“哎呀嗬，真是毀滅性的手法。哪個小姐這樣屠殺頭發。”

我忙說：“不怨人家小姐，實在是我的頭長得不好。”

後來去找楊黎玩，她見我的樣子，捧腹大笑。從此她喜歡摸我的頭，一有空就摸個不停。

天越來越冷，我本來沒有感覺的，巨大的債務在我的靈魂深處燃燒的正旺盛，加上我的皮膚自我調節能力極強，冬不冷夏不熱。可是小黎傷風感冒了，這才讓我意識到天寒地凍了，趕緊也加衣服。

元旦節夜晚，在學校的綜合大樓小禮堂裡舉行了校園十大歌手總決賽，小黎一路關關斬將順利闖入了今晚的決賽圈，我極力捧場，暫時拋開了我個人天大地大的憂傷，拉來許多同學，許諾了明天早晨一人獎勵一杯“大光明”牛奶，這才有四個兄弟友情出動前來搖旗呐喊。小趙自然是不會來的，他陪小紅去了，元旦佳節，花不好月兒卻圓，小趙計劃大膽的表白一次。而我和小紅無法恢複交往，一來小黎不允許，二來小紅也不乾，此恨綿綿無絕期了。我們陷入了近似於昔年冷戰時期修正主義階段美國、蘇聯、中國的三角關係模式中，互相觀望著，對峙著。

我和同學采取了一點點不正當競爭的手段，給彆的選手喝倒彩，發出噓聲，讓彆人怯場。隻有小黎上場時才報以最熱烈的掌聲和崇高的敬意。

小黎聲情並茂的演唱著，她幼年時在小河邊也常常唱的好歌，《一個真實的故事》。

“還有一隻丹頂鶴……啊……”我似乎也在小黎如癡如醉如悲如泣的歌聲中看到了一隻奄奄一息美麗至極的丹頂鶴，催人淚下啊，我也動情不已，對那些獵殺小動物的偷獵者深惡痛疾，對破壞環境的汙染者氣憤的要咬斷牙齒。可惜的是，小黎傷風，鼻子不太暢通，所以藝術感染力也大打折扣了，終於沒有得到第十名，得到了第十一名。

事後，小黎大哭了一場，淚如雨下，好不可憐，她怎麼也無法從失敗的痛苦中走出來。女孩子愛出風頭，愛吸引人類的眼球，視為生命，小黎無疑是生命受傷，這我也深為小黎難過。

我們吃過了晚飯，確切的說是夜宵，已是淩晨一點多，我們一幫人到卡拉OK廳儘情的歌唱，為了安慰小黎，我們請她主持了一場個人演唱會，她唱了十幾首歌，十分投入，傷風都唱好了，我們為她喝彩，巴掌全都拍疼了，但是我們樂此不疲。我們狂歡的精疲力儘，就在音樂茶座的包廂裡睡了一會兒。

小黎由於悲痛萬分，所以慷慨解囊，支付了一百塊錢的娛樂費和過夜費。

要是小趙在這兒就要說了：“不能讓女人請客，我來作東。”

茶座的老板娘要贈送十隻印有“如風歡迎您！”的杯子給小黎，我們沒有要，互相攙扶著回了學校。

我送小黎回了女寢才轉身回自己的寢室，倒頭就睡。

迷迷糊糊中聽到了什麼聲音，仿佛老鼠在咬齧櫃子，我驚蟄了一下，睜開一隻眼看了看，是小趙在扯著我，昨夜他一個人在寢室裡，孤獨得要命，哈欠都不敢打一個，怕孤魂野鬼來找他。

我擺脫小趙，鹹魚翻身仍然要入夢鄉。

小趙竟然爬到我的床上來了，和我蓋一條被子。

我被鬼纏住身似的，渾身肉麻，大聲疾呼：“下去下去，我可不是同性戀。”

小趙讓我鎮定，說：“我也不是同性戀，彆怕。”

我因勢利導，說：“同性戀才擠在一起呢，不是同性戀你就下去。”

“張飛和關羽也睡過一張床的，曆史證明並非同性戀。相信曆史吧。”

“有話你下去說，彆擠在我的床上，真受不了。立正，稍息，向右看齊，下床。”

小趙毫不服從軍規，說：“偏不下去。詩書有雲，兄弟情深，抵足而眠。我把你當作我的兄弟才和你睡在一張床上的，彆人還沒有資格。我這是看得起你，也知道你沒有皮膚病。”

既然我的話毫無約束力，我無奈之下隻好忍氣吞聲將就一下，我感覺是父親受到了兒媳婦的數落，即生氣又不好發作。等到小趙敘述完了自己的隱痛之後就趕他下去，我隻有期待他快點說完然後走開。

我正要故意打幾個呼嚕，小趙說：“你不知道我昨晚上受到了多麼嚴重的打擊。”

我有口無心的寬慰了他幾句，接著就不理會了。

小趙自己沉寂了很久，又說：“你覺得我這個人如何？”

我說道：“除了婆婆媽媽外，彆的都好。”

小趙悲痛到了極點，顫抖地問我：“我給人的印象真的是婆婆媽媽嗎？”

我覺得小趙不大對勁，不忍心再傷害他，說：“誇張而已。不貶低彆人又憑什麼抬高我自己。”

小趙聽了，拍拍我的肩，很感動，說：“雖然你有點婆婆媽媽小肚雞腸，但基本上很仗義，有綠林好漢的氣魄，我非常的賞識你，和你是莫逆之交。”

我問他說完了沒有，說完了可以明天再說。

小趙沒有說完，他悲傷的不同尋常，說：“我已經戰死了。”

我忙寫挽聯，說：“壯誌未酬身先死，長使英雄淚滿襟。革命尚未成功，同誌仍須努力。”

小趙悲哀的說：“你就彆挖苦我了。我心裡真的很痛苦，這會兒。我可是跟你說正經的，昨天，就在晚上，時間我都記得一清二楚，是九點多鐘的時候，月亮剛剛升起來，月上柳梢頭，我鼓足了勇氣，對小紅說，我喜歡你，小紅，做我的女友好嗎？我會用我的一切來珍惜。”

我“咯噔”一下，也猛醒，問：“紅紅怎麼說？”

“紅紅……紅紅……”小趙幾乎要泣不成聲了。

我見了也於心不忍，畢竟是朝夕相處的好朋友，我像爺爺安慰受到欺負的孫子那樣，慈祥的對可憐的小趙說：“彆這樣，小趙，天涯處處是芳草，紅紅拒絕了你，還有更多的紅紅。一個紅紅倒下了，還會有千千萬萬的紅紅站起來，彆傷心。”

“可我隻喜歡這個紅紅。她文靜，秀氣，知書達理，天下美女如雲我都不為所動，我隻眷戀著紅紅這個好姑娘。她就是我的全部生命。我戰死了。”

“哪年科學技術成熟了，給你克隆一個紅紅。”我儘力勸說小趙想開一點，退一步海闊天空。

愛情是博大的，不一定要世俗的據為己有，隻要能暗戀就該滿足了，假如小趙真的喜歡紅紅，願意為了她奉獻一切，那麼隻要紅紅開心了，不管她是不是因為不喜歡小趙而開心的，小趙都不必傷心了。比如我，就是這方麵的先鋒楷模，活教科書，我愛上了一個女孩子，隻要她喜歡，我就滿足了，再不在一起都無所謂。

小趙說：“紅紅聽了我的真情表白後，一點反應都沒有，那麼動情的話竟然也會泥牛入海。你說，彆的女孩子要是聽到了那麼赤裸裸的愛情告白，至少也該臉紅一下吧，可是紅紅無動於衷。”

“這個女生冷血，你彆在意。”我儘力從中勸解。

小趙激動的反對我，說：“不許你這樣侮辱紅紅。”

我一聽，好心當成了驢肝肺，好吧，我一言不發了。

小趙卻是纏著我不放，說：“紅紅不是冷血，而是不喜歡我。她說她不想談戀愛，對我說她一心隻想攻克英語八級，計算機三級，沒有閒情逸致談兒女私情。”

類似的話我從紅紅那裡聽得太多太多不是一般的多，耳朵早就長滿了老繭，無動於衷。

小趙說：“但是我分明感覺到了這隻是她的借口，她的心裡早就有了喜歡的人。她隻和兩個男生交往過，除了我就是你，所以我知道，她喜歡的就是你。”

我聽了後頭暈目眩，斷斷續續地說：“不，不，你不要瞎猜忌我。我又黑又瘦，又醜，三等殘廢，一無所長。紅紅不至於喜歡我的。至於小黎為什麼喜歡，我不妨告訴你，就因為我見義勇為了，我很不英俊，但是我很英雄。加上我鍥而不舍的追求。你也看到了，我挨刀之前小黎也是對我拒之千裡的。”

小趙頑固的說：“不，紅紅就是喜歡你。”

我也有虛榮心，希望世界上的女性都喜歡我，但是不可能，全球的女性都不喜歡我倒是有可能的。

小趙像是下了狠心，說：“不是我猜疑，而是事實。你告訴我你和小紅之間到底為了什麼吵翻，是不是她向你暗示可以吻她，你卻無情的回避了。要麼是你已經吻過了她，失去了新鮮感後就另覓新歡，和楊黎這個女生開始了。以至於紅紅那麼痛恨你。”

聽到這裡我隻有佩服小趙的想象力豐富，我隻是心亂如桂圓八寶粥。

小趙凶狠的要我承認。

我不至於有柳下惠的坐懷不亂，假如紅紅真的對我有什麼暗示的話，我肯定奮不顧身了。

但是，沒有，絕不會有，紅紅不是那種女孩。

小趙說：“那為什麼你住院了，小紅去看望你，卻不讓你知道，還不讓我告訴你。這裡肯定有原因。”

我聽了，不知所措。

小趙說：“你不知道小紅當時多關心你，著急得要命，這是愛恨交織。你昏迷時小紅一直守護在你的床邊，你的楊黎也沒有這麼關心你。我真是氣死了，恨不能掐死昏迷中的你，要麼拔掉你的輸氧管。那時我的心裡就打起鼓來，酸溜溜的，預感到不妙，這不是好兆頭。果然讓我猜中了。”

我頓時“嗡”的一下，腦子像是炸開了鍋，心撲撲的亂跳。

我久久地說不出話來。

我仿佛又沉浸在了那清涼淒淒的江南小雨中，聞紅的氣息便紛紛揚揚的下著。

小趙無聲無息的下了我的床，回了他自己的床上。

我想了很久，忽然有些恐懼，會不會，我在昏迷時，聞紅在我的床邊，我卻喊著楊黎的名字，要麼，楊黎在我的身邊，我喊了聞紅的名字。不會的不會的，我的自製力極強，可謂前無古人後無來者，絕世無雙的強，做夢都可以控製住前因後果，不會失態的夢囈的。

我用腳板抵著上鋪的床板，說：“小趙，我覺得……我是不是早就說過，你個子太高了。20厘米是不可逾越的。每一次看到你和紅紅在一起，真的，說實話，心裡話，希望你彆在意，我都覺得紅紅是被巨人剝奪了人身自由的白雪公主，實在可憐。你們真的是不協調，大煞風景。”

小趙默然無語，他的床“咿呀呀”的響過一陣。

我對室友們說：“兄弟們，我說小趙和小紅在一起是實在不對稱的。讓人覺得是被老鷹抓住的小雞，心裡直發酸，為小紅感到可憐，你們有沒有這種感覺？”

梁奇第一個說：“是啊，我早就覺得彆扭了，又不忍心刺激到了我們的小趙，傷害了我們的兄弟之情，其實我和小紅在一起才挺合適的，我169cm，勻稱，大眾情人。”

彆的室友也紛紛表態，群眾的眼睛是雪亮的。大家紛紛還勸道，讓小趙不要執迷不悟了，不合適的。不是小趙不好，而是型號不對，小趙是巨型坦克，而紅紅是袖珍迷你音響。

雲貴高原來的那位同學一貫高瞻遠矚，清心寡欲，說：“像我，搞獨身主義，就一點煩惱都沒有。”

“你真是萬歲了。”梁奇讚不絕口。

我對小趙說：“你其實挺優秀的。除了學習不好之外，無可挑剔，幾乎十全十美。高大，俊美，肌肉美觀大方，英姿勃勃。我覺得你應該去找一個豔光四射光彩照人的超級女模特做老婆。像紅紅這些俗脂庸粉，民間小丫頭，您還是留給我們這些小市民吧。”

“不許你貶低小紅。”小趙仍是袒護，信仰小紅，聽不進彆人的話。

“好好好，我不貶低你家的紅紅了。你自己好好反省吧。”我也陷入了沉思，心裡頭千頭萬緒。

寢室裡一聲歎息，那位雲貴高原來的同學小時候就夢想著到少林寺當一個和尚，所以說出來的話也有少林俗家弟子的口氣，四大皆空，喃喃地說：“女孩子有什麼好，一個個神經質，刁鑽蠻橫，一不順著她又可憐巴巴的，哭哭啼啼的煩死人，想不通你們為什麼一個個搬起石頭來砸自己的腳，自討苦吃。”

小趙雲深不知處。

我呢，欲語還休。

短暫的死靜過後，小趙忽然問我：“說，你到底愛不愛小紅。”

我茫然無助，下意識地說：“不，不喜歡。”

“你真的不喜歡小紅！”小趙失戀的快瘋掉了。

我緊閉著雙眼，害怕黑夜中的無數靈魂的洞察之眼。害怕麵對。

我執拗的閉著瞳孔，說：“真的，我發誓。”

我似乎聽到了哭泣聲，悲慟、壓抑，在寢室，在空氣，在雲層，在暗夜……

不，也許這隻不過是我的錯覺，那隻不過是我的靈魂深處的那場迷離小雨，那淅淅瀝瀝的清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