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看你能狂到幾時

趙清妍確實是一個高深莫測的人，不是故作高深莫測，而是真的高深莫測。被一堆流氓圍住，她那副坐看雲起時的淡然姿態不是裝的，這種事裝也裝不來。某些個死了注定會上新聞聯播的老頭曾經給過她莫大的讚賞，每逢大事有靜氣。

同樣二十歲不到的趙清妍腦袋裝了多少東西，沒人知道，她那雙蘊有一汪大海的眼睛似是能把一切都看透，她的心也像是有著一汪大海，再滔天的事情最多也隻是在她心裡掀起一陣無足輕重最終總會被淹沒的波濤。

對於李浩初，她有好奇，但還遠遠稱不上興趣，再退一步來說，就算她對他真有興趣，也隻會是少得可憐的一丁點。她可能會好奇這個還不能稱作男人的男人的將來會是怎樣的江山如畫，當然在恰當時候，她不介意伸伸手，但也隻會點到即止。

就像是方才的一番談話，她說了個方向，至於明不明白，便是李浩初自己的事情了。會有什麼後果，她會去看看，卻絕不會輕易出手，就像不久的後來發生了那件很可能會毀了李浩初一生的事情，那件她隻要輕輕一張嘴便能解決的事情，她就是不說話，就是隻站在一旁靜靜地看著，似是一名注定不會久居的過客。

一個梟雄的崛起，靠得絕不是外界的幫助，至少不是全部。一個人想要去做成某件事情，就永遠都不要把可能存在的某些人的幫助計算在內。

……

高三的這段日子確實很折磨人，除了睡覺吃飯便是做試卷做試卷再做試卷，特彆是自習時間，偌大的教室會有的聲音隻是試卷反動和筆觸移動的聲響，沉默得壓抑。

李浩初今天很開心，因為他和她一起吃了晚飯，因為他和她說了很多話。

看著擺在桌麵上沒有一點色彩死氣沉沉的試卷，李浩初嘴角翹了起來，又少有的失神了。他在白日做夢，他夢到自己今天晚上又送趙清妍回宿舍，他夢見明天下午她又和趙清妍一起吃飯了。

山裡出來的孩子就是這樣樸實這樣容易滿足，不會有什麼花花腸子，隻是一點點彆人不齒的憧憬就能讓他咧嘴大笑。

想著想著，李浩初腦海卻突然沒來由地浮現了另一個女人的身影，裂開的嘴角一下變得僵硬。

她是他最愛的女人，沒有之一，無論誰都無法取代她在她心目中的位置，就算是趙清妍都不行。很肉麻，卻不是矯情。

如果可能，隻要她能過上好的生活，李浩初會不惜讓自己焚燒，焚燒已儘。

關於她的一幕幕不斷在李浩初的腦海裡飄過。

李浩初想她了，很想很想，想到入心入肺，想到眼淚都要流出來了。

從不在上課時間看課外書玩手機的李浩初手下意識地伸到桌子底下，摸出了手機，要給她打電話。

怔怔地看著手機，李浩初就要去按那串已經用刀刻在腦海裡的號碼。手在接觸到手機按鍵的時候，李浩初突然醒了過來。

按亮手機，看了看時間。

現在都已經八點多了，她應該睡覺了吧？就算不睡覺，她也不會喜歡自己在上課的時候給她打電話吧？

李浩初臉上露出了笑容，意味南明。

“就放肆吧，放肆吧……”

五月天《放肆》的歌聲突然在鴉雀無聲的教室響起，聲如洪鐘，一場突兀。

李浩初手一顫，手機掉到了地上。

“嘭！”

“誰，誰的手機在響！找死嗎？”

桌子被轟擊的聲音之後，便是一陣怒發衝冠的狂吼。

張春浩一拍桌子從座位上站了起來，滿臉怒容。全班人的視線都集中到了他身上。

手機鈴聲已經停了下來，教室靜得針落有聲。

張春浩環視四周，滿臉尷尬。

李浩初收回視線，彎腰去撿掉在地上的手機。

瞧見這一幕的鄰桌小強眉頭微皺，小強身後的小明嘴角微翹，各懷心思。

“怎麼回事，怎麼回事？”

剛好在巡邏班級的極長滿臉怒容的張大偉跑了進來，大呼小叫的，語氣尖酸刻薄。

“級長，不好意思，是我的錯。剛剛在解一道奧數題，百思不得其解，正在抓狂，突然聽到有手機鈴聲，頓時覺得心煩氣躁，就罵了起來。真不好意思，打攪了同學，還驚擾了級長。”

張春浩誠懇認錯。

方才還一副見了殺父仇人模樣的張大為瞧見說話的是張春浩，立即來了變臉絕活，滿臉的怒氣變成了滿臉的諂媚，變臉堪比翻書還快，不正經八鬥地去學變臉真是國粹的一大遺憾。

“春浩不是你的錯，是那個不知廉恥在自修時間不關手機還驚擾了彆人的家夥的錯……誰，剛剛是誰的手機在響！”

說話之間，張大偉的臉色又換了。

剛才不少人看見了李浩初彎腰撿手機的過程，這些人不約而同地都看向了李浩初。

“李浩初是你嗎？”

出了名量小非君子的張大為眼神何等毒辣，一眼就瞧出了端倪。

小明嘴角微翹，就欲大聲喊出來“是就是李浩初。剛剛我看見他在撿手機”。

小明恨李浩初，會不吝嗇在任何時候對李浩初落井下石，不過這時，他卻沒有機會。

“級長是我的錯，一切都是我的錯，請你不要生氣，剛剛那同學也隻是一時忘記關手機而已，鈴聲一響他就關了。是我小題大做了，對不起，級長你要怪你怪我吧。”

還沒等李浩初回答，張春浩便已經大包大攬，好一副舍己為人著想大義淩然的君子模樣啊。

“哈哈……春浩你真是一個好同學，不但學習成績好而且還這麼懂事，誰做了你同學真是三生有幸啊。既然你都這樣說了，我也不好再去追究什麼。隻不過……某些人給我記住了，要是再上課不關手機，給我捉住了有你好受的。”

又變了幾張臉的張大為，狠狠地瞪向了李浩初，學習成績這麼差既然還好意思留在學校的榮譽理一班？張大為早就看不管李浩初了。

轉而，張大為又變了一張臉，一張色迷迷的臉，眼睛上上下下地打量起了趙搶眼，乖乖，高三的女生真不得了啊，竟然就有這樣好的身材。

稍微認識張大為的人都知道他是個好色之徒，不過他卻很少會傳出什麼緋聞，因為他有個剽悍的老婆。像現在赤裸裸地表現自己的色迷心竅，對於張大為來說是少之又少的怪事。

或許這也不值得奇怪，趙清妍確實能讓任何男人色迷心竅，先不說她那張好到完美的臉孔，單就她身材便能勾引起無數男人的原始欲望了。修長結實的大腿，渾然挺翹的屁股蛋兒，形狀姣好規模還很不一般的胸脯，真真叫人垂簾欲滴啊。

不說張大為這個色鬼，就是李浩初也時常會看著這樣一個背影吊掉。

無論如何，這場不算鬨劇的鬨劇就這樣輕易揭了過去。

李浩初不受任何影響。隻是，一切真的這麼簡單？

……

下自修後，意外地收到趙清妍邀請他送她會宿舍的紙條欣喜若狂的的李浩初，屁顛屁顛地跟在了趙清妍身後離開了教室。

目送他們的是一道冷冷的目光，來自張春浩冷冷的目光。

剛才的一切不是偶然，都是張春浩的細心策劃。

從上課鈴聲響起的那一刻開始，張春浩就沒看過一眼擺在書桌上的試卷，他的注意力全部集中在了李浩初身上。

他在等，等李浩初拿出手機的那一刻，他就不信有手機的人能一晚都不看手機。

終於，他等到了，於是乎便有了方才的一幕。

既然是精心的陷害，張春浩自然就不可能會這麼輕易讓這件事這麼過去。

他從一開始就不喜歡李浩初，在高三第二學期之前李浩初總是壓著他，壓得他喘不過氣來，他老早就想叫教育局副局長的老爸把李浩初調離他的視線了。隻是張春浩知道，無緣無故的就讓老爸把一名成績從來都是全校第一的好學生調離理一班是不可能的事情，所以一直忍忍不發。

現在，張春浩不能再忍了，他不能眼睜睜看著自己喜歡的姑娘給李浩初搶走。

李浩初隻不過是個沒權沒勢大山出來的孩子，憑什麼和他搶姑娘？

“喂，爸，我實在受不了，我要調班……今天晚上……要不你就把你唯一的孩子我調走讓我考不上大學，要不你就把那個家夥調走……”

張春浩實在太過於迫不及待，連一分鐘都不想浪費，直接掏出了手機。

看著李浩初那副跟著趙清妍身後狗一般搖尾乞憐的姿態，張春浩冷笑了出來。

看你狂，我看你能狂到幾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