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逃遁

“這是夢，這一定是我在做夢……”朱常羅伸出右手，捏了捏自己的左手，感到痛楚後，又不可置信地抬頭看著天空，十指交叉成拳頭，祈禱道，“我尊敬的、偉大的、唯一的真神大人啊，請你用你的無邊神力，把我從噩夢之中驅逐出來吧，我一定會好好地供奉你的。嗯，醒來吧，快快醒來吧，我最討厭這種噩夢的，要多夢，也要讓我成為伯爵大人嘛……”

杜力克神父看著朱常羅一臉虔誠的樣子，默默祈禱著，不由得又好氣又好笑，高聲叫道：“朱常羅，倘若你不要像你手下阿大阿二的樣子，躺倒在地，就快快領著你的兩個手下，還有你的肮臟錢，滾出去！”

“嘿嘿，杜力克神父，我看就不用他滾了……”陸蒼穹晃晃悠悠地向朱常羅緩步走去，臉上好像帶著笑意，又好像帶著殺機，“瞧他一副忠厚老實的樣子，就曉得他是一個很講義氣的人，可以為了兄弟，兩肋插刀，我看，我就順從他的心意，讓他跟著他那兩個手下，一起在地上休息一下吧。”

陸蒼穹上一輩子，最最瞧不起的，就是那種逢高就捧，逢低就踩的小人，回想起朱常羅方才那副洋洋自得，威風八麵的嘴臉，陸蒼穹心中怒氣勃生，決定非要好好揍這個死胖子一頓。”

“你不要走過來……你想乾什麼？……你，你不要走過來啊……我會叫的……”看著陸蒼穹一步步走進，朱常羅臉上露出了恐懼到極點的神色，他一步又一步地退後，那張胖乎乎的臉上，此刻滿是汗水。

忽然，他似乎又想起了什麼，色厲內荏地高叫道：“小癟三，你要知道，兔子急了，也會咬人，你不要逼我，不然的話，我一招就可以殺死你！”

“兔子急了，也會咬人？”陸蒼穹冷冷一笑，一步步靠近朱常羅，口中絲毫不讓，“好啊，我就看看，你這隻小肥兔，能怎麼咬人。來啊，咬我啊。”

朱常羅猛一咬牙，左手從背包裡，取出一個藍色的卷軸，厲聲喝道：“廢柴，是你自己想死，可彆怪胖爺我不饒你，來，看我的烈焰火彈術！”

一邊說，朱常羅左手發力，一把把卷軸撕破，隻見紅光一閃，一個拇指大小的小小火球，突然憑空出現。小小火球，洶洶燃燒著，發出撲哧撲哧的聲音，向著陸蒼穹飛去。

“這是什麼東西？子彈？”看著火球突然在空中出現，向著他飛來，陸蒼穹心中不由得微微一驚，“他是一個大老粗，儘管為了練武，認識不少字，讀過一點書。可是他讀的，大多都是關於修煉武功的書籍，當然也就沒有看過什麼奇幻小說，並不曉得魔法。所以，他一看到火球出現，第一時間想到的，就是那個卷軸，類似於他那個世界的火槍，而那個小小的火球，自然就是火槍裡頭，飛出的子彈了。

對於火槍，陸蒼穹就像是那個世界絕大多數的武學宗師一樣，有著刻骨銘心的怨恨感與畏懼感。要知道，一名武師，從學習武技到修煉有成，至少需要數年的功夫。而那些火槍，卻讓他們日夜苦修，不知道流了多少汗水，流了多少鮮血的才修煉有成的武術，失去了九成九的意義，讓他們從原本處於高高在上，接受無數人崇拜的武學宗師，淪落為了一個普普通通的人。

上一輩子，陸蒼穹就是死在數十支衝鋒槍之下的，對於火槍的恐懼，他更是遠甚於一般的武學宗師。

陸蒼穹心中原本十分震驚，可再細細一看，隻見這個火球儘管出現得十分玄妙，跟火槍也有那麼一點相似，瞧上去，威力似乎也是不小，可再看幾眼，陸蒼穹就發現，這個火球的速度，可比子彈緩慢多了。

如果是子彈，陸蒼穹根本就閃躲不了，瞬間就要被擊傷。可是那個火球，即使是陸蒼穹愣神了一下，還是晃晃悠悠地才飛到一半距離，離著陸蒼穹，還有一米多遠。最多，也就是跟飛鏢之類的暗器，速度相若，雖然也有一定的威力，但威脅可比子彈，要遠遠小得多。

憑借著前世那武術大宗師的經驗、意識與素質，陸蒼穹當然不懼，他隻是略略一個擺身，就輕而易舉地閃過火球。

“蓬！”

火球擊中了陸蒼穹身後的一顆小樹，瞬間就把小樹燃燒成灰。陸蒼穹目睹這一幕，略略對火球的威力，有點驚訝，但是想到它那緩慢的速度，陸蒼穹的畏懼之心，就減弱了不少。

“這……應該就是那個朱常羅所說的魔法？”回想起方才那個豬玀懦夫所說的話語，陸蒼穹眉頭微微一皺，暗自尋思，“這種魔法，威力確實不少，隻是，在速度上，的確是太慢了，甚至連飛鏢之類的，也是略有不如。憑借我的身手，要閃過這種火球的攻擊，還是十分輕易的……不過，要是數十個，數百個火球這樣一股腦地砸過來，我也就無法閃躲，要被燒成灰燼了。”

上一輩子，陸蒼穹就是死在數十支亂槍之下，因此，儘管躲過了火球，陸蒼穹並無得色，反而深思起來。

朱常羅見火球傷害不了陸蒼穹，大呼一聲，轉身就逃。陸蒼穹思考著對付火球的辦法，也沒有在意，任憑他跑了。

想了半天，還是想不到什麼好辦法，陸蒼穹隻好放棄了思索，對自己的身體，進行了簡單的治療，又安慰了杜麗思幾句，這才對杜力克神父問道：“杜力克神父，你沒事吧？”

杜力克神父似乎不認識陸蒼穹似的，上上下下地打量了他好幾眼，這才肅容問道：“李力偉，你剛才那幾招，是從哪裡學來的？怎麼之前跟那兩個大家夥打架的時候，不見你用？被人打斷了手臂後，這才用出來？”

一旁的杜麗思，也眨著大眼睛，盯著陸蒼穹，俊俏的小臉上，滿是好奇。

“呃……事情是這樣的，三個月前，我在晚上工作的時候，遇到一個來祈禱的老人家，他是一名武師，但隻剩下幾個月的壽命，見我侍候得不錯，就傳授了我幾招。剛開始，我沒有與人打鬥的經驗，所以沒有用出來，後來我被那兩個家夥打斷了手臂，情急之下，這才想到用那幾招，想不到，倒是僥幸擊敗了那幾個家夥。”

陸蒼穹怕兩人聽到李力偉死亡的消息傷心，不忍心告訴兩人真實的事實。他雖然不善於說謊，但練習武藝多年，流傳的學武故事，也聽過不少，也就隨口胡編了一個。兩人沒有聽過這種故事，竟然被陸蒼穹忽悠住了。

“李力偉，你知不知道，你今天，闖禍了！”聽到陸蒼穹的解釋，杜力克神父神色一凜，語氣凝重無比地道。

“不就是打了兩個人而已，有什麼大不了的？”陸蒼穹瞥了瞥躺在地上的兩人一眼，不以為然地道，“如果那個什麼朱恩施伯爵莊子裡的人，功夫都跟這兩個人差不多，我可不怕，等我身上的傷全好了，對付他們，可是輕而易舉。”

“你知道什麼，臭小子！”杜力克神父憤怒了，就準備像以往那樣，狠狠地敲陸蒼穹的大頭，但看了地上躺著的阿大阿二一眼，手微微抬起來，又悻悻地收了回去。

“李力偉，你到底曉不曉得，你現在得罪的，究竟是什麼人？”杜力克神父板起臉孔，十分嚴肅地道，“不說朱恩施伯爵那高貴的身份，那手下有幾百人為他赴湯蹈火的勢力，不說他可以調動帝國的軍隊，出兵鎮壓不服他的人……隻是說他那魔法師的高貴身份，就不是你這個一點魔法都不懂的臭小子可以應對的！魔法師，是這個世界上，最強大，最恐怖的人，他擁有這個世界上最強大的可怕力量。你以為，就憑你學的那幾招，就可以對付魔法師？就可以天下無敵了？我老老實實地告訴你，你錯了！在魔法師麵前，你那幾招三腳貓功夫，根本什麼都不是！在魔法師的麵前，你就是螻蟻一般的小人物，魔法師隻要念一下咒語，劃一下魔法符文，發出魔法，瞬間就可以把你擊殺！你也瞧到剛才那個火球的威力了吧？它一瞬間就能把一顆大樹燃成灰燼！我聽人家說，那個朱恩施伯爵，可是一個大魔法師，能在一瞬間，發出幾十個火球。沒錯，你剛才是躲過一個火球，可是，你能躲過第二個嗎？躲過了第二個，能躲過第三個，第八個，第十個嗎？”

聽了杜力克神父的話，陸蒼穹的臉色，也開始變得十分嚴肅，他重重地點了點頭：“聽神父這麼一說，我也知道，那個朱恩施伯爵，似乎很強大……”

聽到陸蒼穹聽懂了他的話，杜力克神父原本繃緊的臉孔，終於稍稍放鬆了一點，他微微頷首道：“嗯……李力偉，你了解這一點就好。”

杜力克神父今天親眼目睹“李力偉”輕鬆地把兩人擊倒，再加上他的年紀也不少了，也就不把“李力偉”當作是小孩子看待，說話間有了一點點的尊重。

可是，陸蒼穹接下來的話，又差點把杜力克神父的鼻子氣歪：“杜力克神父啊，既然那個朱恩施伯爵那麼厲害，我就更興奮了，等我修煉成那個老師傅教我的武技，我一定要好好地跟他玩幾招。”

“神父，放輕鬆點，放輕鬆點，難道睿智如你的高人，也沒有聽出，我其實是在開玩笑麼？你放心，在沒有足夠的實力前，我是絕對不會找那個什麼朱恩施伯爵的。”看到杜力克神父差點要氣得跳起來，陸蒼穹連忙揮手解釋，又寬慰了杜力克神父幾句，這才向前走了幾步，撿起方才朱常羅丟下的錢袋，放到身上，抬頭道，“杜力克神父大人，你的意思，我當然是明白的，你是希望我帶著杜麗思，遠遠離開這個地方，逃到朱恩施伯爵管不到的地方，我說得對麼？”

“嗯，不錯，李力偉，你能想得這麼深遠，這就證明了，你終於長大了，不再是往日那個沒有主見的小孩子。”杜力克神父臉上露出欣慰的神色，點點頭，“你說得很對，朱恩施伯爵在這一帶，勢力雖然非常龐大，可是，他的領地，也不過是這一帶方圓百裡的範圍，隻是出了一百裡，他就管不到了。隻要你跟杜麗思逃出這一點地方，你們的安全，就有了保障。這個袋子有上百個金幣吧？嗯，有了這筆錢，也夠你們舒舒服服地活上十幾年了。等過了幾年，風聲過去之後，你們就帶著你們的孩子，回來見我吧。至於我，你們無需擔心，我畢竟是教會的人，朱恩施伯爵，是無論如何也不敢動我的。”

“哎呀，杜力克神父，你在胡說八道什麼呀，什麼孩子？”杜麗思俏臉一紅，扭了扭身子。

杜力克神父仰天大笑道：“我都五六十歲的人了，看著你們從小長大，你們那點小小的心思，我怎麼可能看不出來？好了好了，不要多說了，多說無益，你們還是快走吧，遲了，那個朱常羅，可能就會帶著一大堆人來的，晚了，你們就可能有麻煩。”

聽了神父的話，兩人也不再多說什麼，撿的幾件簡單的衣服，租借了一輛馬車，離開了村莊。

聽著馬蹄響聲，陸蒼穹看著逐漸遠去的村莊，心中默默發誓：“我陸蒼穹對天發誓，隻要我把武術重新修煉回來後，我就一定會再回來！杜力克神父，你看著吧，隻要一年，一年的時間！我就一定能把原來的一身功夫，重新練回來，那時候，我就直接殺上那個什麼朱恩施伯爵的莊園，滅掉那個朱恩施伯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