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夜路

收拾好那個鳳凰車，我們就來到了蘋果坊。

隻見這個坊間黑漆漆的，連路邊上的石燈籠都昏昏暗暗的不太明亮，看起來大街小巷都黑漆漆的，仿佛陰間的世界，毫無生氣，死氣沉沉。

“這裡看起來真可怕，和青檸坊真是有天壤之彆啊。”

我驚恐的四下打量著周圍，莫名的感到一種恐慌，難道是先入為主的觀念，讓我覺得到處都有可能藏著那個吃人的毒蛇精？

“玉棉害怕了嗎？”

雲陽公子見我有些驚恐之色，便停下腳步指著路旁一盞明亮的石燈籠對我說道；“那麼，你就先在此等我吧。記住，不要亂跑，如果遇見危險，就趕緊喊我的名字。”

“公子，你會很快就回來嗎？”

我看了看周圍，除了這盞石燈籠，其他的地方都黑咕隆咚的，不知道如果跟著公子，會不會被走丟了？萬一遇上毒蛇精，會不會很嚇人？

所以，我也有點同意在這裡等著他了。可怕的東西我可不敢見。

“我會很快趕回來的，你隻要帶在這裡不要離開石燈籠的照明處，就不會有事了。玉棉乖，我走了。”

雲陽公子安慰地拍拍我的肩膀，然後轉身往一處最黑的小巷子裡走去。

不一會兒，他就完全融入了黑暗中，看不見了。

我獨自站在石燈籠前，聽著周圍角落裡蟋蟀的鳴叫，看著黑漆漆的四周，抬頭看看天空。隻見天空烏雲密布，看不見星星和月亮了。

“人沒有光明的時候，真是很容易害怕呢。”

我百無聊賴的蹲在石燈籠的亮光下，單手支著下巴，隻覺得很無聊。

“小妹妹，你大晚上的一個人在這裡，不害怕嗎？”

不知何時，正前麵的轉角處，走過來一個紫衣男子，笑眯眯的一張圓臉，看起來雖然普通卻透著莫名的親和力。

“你看得見我？”

我想起普通人是看不見我現在的樣子的，所以有些緊張的往後一推，警惕的看著他問道。

“小妹妹，為什麼看不見你？”

誰知，對方比我還吃驚，略略一愣，停住腳步問道。

“這……”

我突然想起雲陽公子對我說的，世上也有一種人能看見我的，那就是有些來曆的人。看他樣子，應該不知道我是個魂魄，把我當做普通人了。難道這個人是什麼達官貴人？

太好了，我做夢都想結交權貴！

作為一個自幼被當做奴婢調教的我，當然不會放過這種和權貴說話的機會，所以我馬上打著哈哈笑道：“誤會了，我還以為我躲在這個角落裡不會被人發現。我在這裡等人呢，但是聽說這裡最近不太平，所以我害怕遇上壞人，就呆在這裡不敢動了。”

“等人？”

那男子壞壞一笑，問道：“這深更半夜的，你一個小姑娘家在外麵孤身在此，莫不是為了等情郎？”

“大哥，你不要胡說啊。我等的是我家主人。他臨時有點事情，一會就來這裡找我。”

我臉一紅，這種時候，這個地點，的確容易讓人誤會。

“哦，抱歉，抱歉，說笑而已。”

這男子嗬嗬一笑，舉止中透著乾練利落，給人一種剛陽的感覺。隻見他對我做了一緝，友好的問道；“既然你我在此相遇，也算有緣了。不知姑娘如何稱呼？”

“我？啊，我……我姓郝，單名一個涵字，我叫郝涵。”

不知怎地，我莫名的隨口說了這個名字，卻不想告訴他我的本名。也許是不想讓他看出我是個亡國奴而瞧不起我吧。

“郝涵？好漢……啊！姑娘好名字啊！”

對方沉吟片刻，突然拍手稱讚道：“古書上經常有雲：‘好漢饒命’之類的句子，莫不是就是姑娘名字的出處？好名字！霸氣，威風，真有女中豪傑，巾幗不讓須眉之典範也！”

“嘿嘿，是嗎？謝謝哈。我最喜歡聽人家誇我了。”

我想不到這麼爛的名字他都能給我誇成一朵花，當下心裡有點甜滋滋的，連忙問他道；“不知公子如何稱呼？”

“啊，在下姓賈，單名一個仁字，你就叫我賈仁吧。”

那男子很乾脆的回答我說。

“公子好名字。”

“哦？是嗎？敢問姑娘，好在哪裡？”

“這個，好就好在……”

我出於禮貌，決定也誇獎誇獎他的名字，但是我卻想到了假仁假義，這個詞我自然不敢拿來誇他，於是我絞儘腦汁想了想，最學著他的口氣回答他說：“古書上經常有雲：絕代有佳人之類的句子，莫不是就是公子名字出處？好名字！柔美、婉約，雖然公子男兒剛陽，卻不失其文雅大氣，一聽就知道，公子必定是個文武雙全，才貌並重的風流才子！”

“哈哈哈哈！小妹妹，你真是有樣學樣，現學現賣的好手啊！但是我就喜歡你這樣直白坦率的姑娘，有意思！”

賈仁聽了哈哈大笑，似乎覺得我的回答很有趣。

“我也喜歡你這樣會誇人的公子，因為我喜歡聽人家誇獎我。”

我見他如此慷慨的讚美我，我也毫不猶豫的誇獎他。說真的，他笑起來很好看，雖然長得不算俊美，卻透著莫名的讓人舒服感。

“好漢姑娘，你真有意思。你一個人在這裡不害怕嗎？不如我陪著你等你家主人回來吧。”

那賈仁公子笑罷，友好的提出願意陪我一會兒的要求。

“那好吧，有個作伴的也好。”

我問他：“不知公子你這大半夜的如何也在外麵？聽說你們這裡，最近晚上出了一個專門吃人心肝的毒蛇精，公子也敢出來嗎？”

“哦，我今天在友人處吃多了酒，回來的晚了些。所以不得已，走了夜路。”

他笑眯眯的回答我說，然後轉而又問道：“姑娘，你既然知道有毒蛇精，還敢出來啊？”

“沒辦法，我好奇心重啊。想看看熱鬨。”

我吐吐舌頭，石燈籠的光逆著他的臉，一時讓我覺得有些刺眼，“但是出來陪公子辦事我就後悔了，我害怕。所以我就在這裡等我家公子。他有事情要做。”

“什麼事情呀？”

賈仁看似不經意的問道。

“不知道，主人的事情我沒權利過問，反正不會是殺人放火，我家公子可是安分守己的百姓。”

我這才意識到，我說的有點多了，趕緊含糊打住，不敢再亂說了。

“你真是個安分守己的好婢女啊。”

賈仁倒是知趣，也不追問，然後他走了幾步，想了想突然單刀直入的對我說；“莫非，你家公子是去找毒蛇精了？”

“你是怎麼知道的？”

我被他冷不丁一問，就脫口而出。

“哈哈，果然如此啊。”

賈仁笑了，“我不知道，但是現在我知道了。”

“你這是在使詐套我的話？”

我見他得意洋洋的樣子，方明白過來。

“也算不上使詐吧，就是隨便這麼一問，你自己就說了。”

他歪著頭看看我，篤定的笑意仿佛把我看得很透了，黝黑明亮的眸子犀利的幾乎能直接刺透到人心裡去，“你家公子還真膽大，他不會是未來看那妖精的美貌才故意去的吧？真是色心大過天哪。不過牡丹花下死，倒是做鬼也風流了。”

“你不要胡說啊。”

我不喜歡他這樣胡亂猜測我家公子，所以不高興的白了他一眼，“我家公子是個正人君子，才不會那麼無聊。他不顧搜想為民除害罷了。你不要用你猥瑣的內心去衡量彆人。”

“好漢姑娘如此言之鑿鑿，想來是成竹在胸了。隻是這我不信，這天底下哪有不偷腥的貓兒？即便是妖怪，隻要長得美豔，也是有男人樂意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的。不如我們也去找找，看看你家公子到底如何，怎樣？”

賈仁戴著一副我不相信的神情問我。

“去就去，誰怕你啊。”

我被他這麼一激，也忘了公子說的不要我亂跑的事情了，於是對他說，“我剛才看見我家公子往那邊的巷子走去了。我們去看看。”

我和這個剛認識不久的賈仁離開了石燈籠，走進黑咕隆咚的巷子裡，但是裡麵比我想象的還要黑，這讓我深一腳淺一腳走得十分的吃力。

“哎呦！”

“小心！姑娘想是眼神不好？”

當我不知踩到哪條臭水溝的時候，身子一個列強，眼看著就要摔倒了，卻被他一把拉住手腕，及時保住了平衡。

“謝謝啊，我晚上的眼神的確不咋滴。”

我感激的抬起頭來對他說，但是黑暗中我隻看見一個模糊不清的輪廓，連他的臉都看不清了。

“不要緊，想來姑娘你應該是有點夜盲症吧。那就握著我的手好了。我在前麵帶著你走。”

賈仁也察覺到了我的不對，一下子明白了我的毛病所在，索性握著我的手，領著我慢慢走。

“謝謝你，賈公子。想不到你還是個這麼體貼的人啊。”

我被他握的心裡暖呼呼的，隻覺得我遇上了好人了。

“不用客氣，感動的話不如和我交往吧？”

賈仁用開玩笑的口氣說，“我對自己的心上人，會更體貼。”

“啊？那我還是自己走吧。”

我嚇得趕緊鬆開他的手，雖然他很好，但是我還沒打算要給他做女朋友。更何況，在翡翠國，如果婢女背著主人自己和彆的男人確定了關係是會受到懲罰的。

“不願意就算了，我是開玩笑的。看把你嚇得。當心腳下再摔著你。”

賈仁見我如此反應激烈，才意識到玩笑開的過了，依舊握住我的手說；“來吧，我給你帶路，讓一個姑娘在走夜路的時候摔倒可不是什麼君子行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