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饑餓交迫

劉夢琪帶著小葉一直沿著官向前走，也不知走了多久，隻覺得她的腿腳都快要磨爛時，才看見一道城門橫在了她們眼前。

她抬起那張兒狼狽不堪的臉看了看城門上的牌匾，“張城”兩個字格外醒目。

“小葉，咱們終於到城鎮了，我們進去吧！”劉夢琪舔囘了舔乾裂的嘴唇，蓬頭垢麵的拉著同樣一臉慘狀地小葉向城門處走去。

小葉睜著一雙饑餓的大眼，吞了吞口水問：“小姐，我們有救了嗎？”

“走吧，進城了再說！”劉夢琪雖然饑餓交加，可是卻不停地告訴自己不能倒下，堅持就是勝利，忍忍吧，進城了就有吃的了！

一想到那油膩膩，香噴噴的叫化雞，劉夢琪不自覺地舔囘了舔嘴巴，她拉著小葉快速地過了城門關卡。

近年來國泰民安，好久沒有發生過戰爭了，守城的士兵把關時也鬆械了好多，那四個士兵一副睡眠不足地呆立在城門口，也不過當個擺設而已。

一進了城門，來來往往的商人特彆多，張城一直是元國最繁華的城市，看那些川流不息的人群，店鋪生意興旺，擺灘小販那洋著花兒般的笑容，都可以看出此處的安泰祥和。

劉夢琪拉著小葉像劉姥姥進村似地左看右看，不知為何，幾乎一進來，她便喜歡上了這個地方，這裡甚至比皇城還要繁華。

“小姐，我好餓！”小葉在擁擠的人群中左看右看，她的大眼裡閃出一抹餓極的綠光，她真的感覺自己快要死了，渾身都沒有力氣，肚子裡早就叫了好幾百遍了。

劉夢琪看了看小葉，走到一旁賣包子的小灘處，她看著那個不停叫賣的胖婦女一眼，吞了吞口水指著不斷冒著熱氣的蒸籠問：“啊姨，這包子怎麼賣啊？”

胖婦女用眼角稍了她一眼，上下打量了一翻，麵帶嫌惡地揮了揮手道：“走走走，一邊去，臭叫化的！”

劉夢琪低頭看了看自己身上破爛不堪的衣裳，又抬頭揚起笑臉道：“姐姐，漂亮的姐姐，我跟家人走散了，身上的錢被山賊所搶，姐姐行行好，給我們一個麵包可好，以後我加倍還錢給你的！”

胖婦女本有一副勢利眼，此刻聽劉夢琪一說，更是理都不理，她衝著外麵不停地叫賣，不再看劉夢琪一眼。

忽然，她眼角的餘光掃到了一隻不安份的手，怒得她大喝一聲：“該死的叫化子，竟敢偷我的包子，來人啊，快抓不偷！”

劉夢琪順著她的目光看去，隻見小葉雙手快速地將偷來的包子塞在嘴巴裡，大口大口的吞咽。

她看見胖婦女就要出來打人，忙拉著小葉，快速地逃跑。

身後的胖婦女叫了好幾個幫手跟著她們追，劉夢琪本就饑餓交加，此刻更是跑得力不從心，恰好看到一道小囘胡同，胡同裡堆滿了垃囘圾廢品，她毫不猶豫地拉著小葉躲了進去，雖然那陣陣的臭味熏得她難受，卻還是一把捂住了嘴巴，心驚膽跳地不敢出聲。

“這兩個死丫頭，讓我抓囘住決不輕饒！”胖婦女追了良久沒追到人，一肚子火地罵罵咧咧，她四下看了看，無耐隻得帶著幫手們回了灘鋪。畢竟做買賣要緊，抓不住且放著，可那灘位沒人難保不會被彆人偷東西！

劉夢琪躲在廢品堆裡小心翼翼地伸出腦袋看，見胖婦女帶著幫手走遠了，才長吐了一口氣，她回頭看著一邊啃包子一邊流眼淚的小葉，心裡忽然升起一抹罪惡感。

“小葉，對不起，是我連累了你，如果不是我拖著你出宮，你也不會淪落到如此境地！”劉夢琪神情憂傷地看著小葉。

小葉抬起頭來，她一抹淚水由懷裡掏出一個還冒著熱氣的包子遞到劉夢琪的手中說：“小姐，你快吃吧，奴婢偷了兩個，還有，是奴婢自己選擇跟小姐一起的，小姐不要自責！”

劉夢琪怔怔地看著小葉手裡的包子，一時間眼眶熱熱的，她舔囘了舔乾裂的嘴唇，就要伸手去拿，卻不想一道身影走過，伸手一把將小葉手裡的包子搶走了。

劉夢琪呆了呆，她心裡怒火上升地看著那道搶了包子便跑的身影，倏地站起來，拔腿就追了上去。

小葉忙把最後一口包子啃完，她擔憂的站起來，衝著劉夢琪喊：“小姐，等等我！”

劉夢琪追出十裡開外的一條窄巷子裡，著著這一排貧疾破敗的房子愣了愣，她四處看了看，終於看到那個搶她包子的小子，那小子看起來也就十二歲，衣著破爛且臟汙不堪，此時他正一臉的淚水將手中的包子遞到一個看起來病入膏芒的婦女嘴邊，一邊哭一邊說：“娘囘親，這是你最愛吃的包子，小可給你買來了，你快吃一口吧，娘囘親，你快張嘴啊！”

那婦女靠在一扇敗爛的門邊，她眼神渙散，眼角卻流下了悲傷的淚水，也甚至沒有力氣抬手去撫碰一下自己的兒子，忽然她長咳了一陣，便漸漸地安靜了下來，她本就無神的眼睛輕輕闔上，手無力地垂了下來。

小可一臉恐懼地搖晃著婦女，口裡喃喃：“娘囘親，你彆睡啊，你還沒吃包子啊，娘囘親，快醒醒！”

可是，婦人已永遠無法睜開雙眼，她的生命已遠逝，或許她離開的那一刻才解脫了。

劉夢琪忽然不敢上前去問罪那個小子，她剛來到這個城市的喜愛此刻隻化為了淡淡的悲傷，無論外表看著多光鮮，總有一些陰暗隱藏在角落裡，發酵。

這時，那些破爛的屋子裡走出一些衣著破舊，滿臉瞧悴的老人，婦女，小孩，他們走近小子的身邊，有一個年約六旬的老頭上前拉起小可說：“小可啊，你囘娘囘親過世了，快去準備準備，將她下葬了吧！”

小可一臉淚漬地撲到老人的懷裡，不停地呺哭起來，劉夢琪不忍再看下去，她轉身欲走時，卻被一道哭聲叫住：“姐姐，等等！”

劉夢琪回過身，看著走向她的小可。

小可將手上的包子遞到劉夢琪的手上道：“姐姐，剛才對不起，因為娘囘親快不行了，我想給她最後吃一口她最愛吃的包子，可是我身上沒錢，才會把姐姐的包子搶過來，對不起！”

劉夢琪搖了搖頭，她將包子塞到小可的懷裡說：“這個我不要了，你吃吧！”

說完，她轉身欲走，這時，小葉剛好追了過來，她拉著劉夢琪說：“小姐，怎麼辦？太陽快下山了，今夜裡我們到哪裡住宿啊？”

劉夢琪看了看已是傍晚的天空，無耐地說：“走吧，走到哪裡是哪裡！”

“姐姐，如果不嫌棄，不如到小可家裡住吧！”小可手捧包子，一臉淚跡未乾地看著她。

劉夢琪看了看小可，又看了看那些站在小巷裡對她們指指點點，議論紛紛的人們，剛想要拒絕，小可又說：“姐姐，這裡雖然破爛，可是卻是能擋擋風的。”

劉夢琪想了想，又看小葉一臉擔憂地表情，終是點了點頭說：“謝謝小可了！”

於是，劉夢琪和小葉幫著小可一起將他娘囘親下葬了，在談話中她才知道，原來這條小巷是張城的貧民窟，這裡的人們以乞討為生，世代都過著衣不遮體食不飽的日子，他們中有的人也想出去外麵尋事做，可是每次那些地主家聽到他們是住在貧民窟的，便不敢錄用，怕他們手腳不乾淨。

劉夢琪和小葉暫時在貧民窟裡住了下來，她們和臨裡的老人啊姨相處的不錯，跟著他們一起在張城四處討乞，日子雖過得艱難，可總算有了個落腳的地方。

小可就像個小弟弟一般，對劉夢琪和小葉極好，有時討到好吃的，都會分給她們。

日子一天一天過，這日一早，在外討乞的小可一臉驚喜地跑回來，他氣喘籲籲地說：“姐姐，聽說王爺府裡招丫鬟，姐姐，你們可以去試試，說不定可以選上！”

在街口張囘貼欄處一看到這告示，他便快速跑了回來，這夢琪姐姐待他極好，當初他搶了她的包子她也沒有教訓他，他的心底已把她當親姐姐一樣對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