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大陸西南有主仆

“話說那餘音峰雖隻是我牧家邦耳語山一北方尾脈，但是其麵朝東北，地理位置特殊，正是我牧家軍扼製邊塞的軍事要衝，往年和陶國那幫雜碎開仗也十有八九在此附近，其重要性由此可見。然則剛剛提到半個月前的那一役，敵軍浩浩蕩蕩萬餘人一夜間越過邊境直至山腳，我軍將士卻甲胄不齊，猝不及防，導致大敗虧輸。聽到這裡，眾位就要問了，軍中不是有隨行高手日夜不斷以本脈靈氣偵查嗎，我軍背倚餘音峰，占儘地利，敵方如此大張旗鼓來犯，怎會無一人察覺？敵軍又是怎樣避過我方靈氣偵查的呢?嘿嘿，這便是問題所在了，想當年江火郎中傳道於世，其大弟子伏不虛為將十年，開創了又一兵道盛世，大家知道凡世間一山一水有其靈氣，常人修習可增強體質延年益壽，修士修為有成則可役使山水之力，有鬼神莫測之能，於兵家而言，占山水為利，便是沙場先機，敵方若涉遠來犯，則可憑山水靈氣巧占上風。說明白點，隻要進入我方靈氣範圍內，則敵方一舉一動如在眼前，若要避過我方視線，除非?????哼哼，除非敵方也有修行這一脈山水靈氣的修士，才能掩蓋其行跡。”

“你這不是廢話嗎？要是對方都修行了我軍本脈靈氣，那還打什麼仗！”

“正是，這位客官所言有理，可是言歸正傳，半月前一役陶國軍隊卻分明是大搖大擺進入我方範圍，若說其軍中沒有本脈修士，有誰會信？我軍駐地餘音峰秉承本脈耳語山靈氣，敵軍又怎可能突然間學會這一異種山靈？哼，莫說是小小一個陶國軍方，即便是江火郎中他老人家再世，遇到一個陌生山頭，都得先登高望勢、察地理、尋靈源，沒一兩月間不敢妄動山靈，否則必遭天譴！各位客官便由此細想，若說這其中沒有蹊蹺，不是有自家人通敵背叛，如此種種不合情理處將作何解釋??????”

仲夏晌午，天澈如鏡。這裡是隸屬於大陸夜郎國的一方城鎮——牧家邦，此刻在市集廣場，隻見偌大的青石地上或坐或站或臥聚集了百餘人談笑。一個中年男子身穿仿古寬袖長襟，頭戴折帽，正站在中心高台上慷慨陳詞，一時間義憤填膺，口水橫飛：

“唉，餘音峰一役，讓人痛心疾首，上天賜予我牧家邦大好山河，同胞子民不知感恩戴德勵精圖治，反去做了內鬼??????話說這大陸名山大川譜‘錢塘潮，拜華礦，琅琊鐘乳洞庭蘚???’我牧家邦耳語山雖比不得那些天地精華靈山秀水，但也不是無名之輩，每年山中皮絲竹乃軍方必需之物，甚至遠銷異國，可見不凡，至於???”

中年男子這幾句話下來目光中掠過一絲狡黠，正當台下人們提起興致仰耳恭聽時，忽然一個清朗的男聲響起：“停了，停了，停了！好你個陳老豆腐，這才講幾句，又扯回你娘家去了，怎麼好好一場仗讓你打得支離破碎！你彆在那兒又整什麼山呀水的，給我接著講那內鬼是怎麼通敵的，其他老子不聽！”

說話的是廣場內圍一個家仆打扮的青年，看他身形消瘦卻腰挺背直，麵目清秀，且罕見地精靈，一身仆人裝束也難以掩蓋其鋒芒。在他左側坐著一個主子模樣的公子哥，年紀更小，顯得稚氣未脫，在他身後除去剛才說話的那少男外還有成群的男女隨從，顯然是富貴人家子弟。

此時，台上被叫做陳老豆腐的說書男子滿臉陰雲，仿佛遇到命中劫難，他看了看台下人們，才咽口水道：青羊，剛才不是講了許多戰役嗎，這會兒換講山水靈氣了，你彆打岔。

台下人們雖被打斷興致，卻也不急躁，一副見怪不怪看戲的模樣，更有人插科打諢，笑說：是啊，青羊，老陳他這說書場子名叫山水戰事，這打仗的事兒講完了，我們可等著聽山水靈氣呢。

“放屁！剛那講的叫打仗嗎？沒兩句就插一段這個山那個水的，老子聽得稀裡糊塗，一點不暢快。這叫放水知道嗎？老陳，陳老豆腐！你賣臭豆腐的時候也撿幾個沒炸過的放客人碗裡試試，看人不砸你店招牌！還有，那王屠戶，你瞎吹什麼牛，你一殺豬的在這兒起哄也就算了，多聽聽打仗那事兒好歹哪天隔壁陶國那幫孫子來了，你那殺豬刀也殺個人過過癮。你說你聽什麼山呀水的，那修煉靈氣都是有錢爺們兒開心用的，關你屁事！聽了也白聽！”

這一段話下來，清亮的嗓音響徹全場，頓時廣場上百餘人有笑的有罵的，喧囂不止。台上陳老豆腐見無人聽講，終於忍不住怒喝道：牧青羊！你今兒個又鐵定攪我場子是不是，你聽好了，老子這兒不歡迎你，你給我滾！

那叫做牧青羊的男仆嬉笑一聲，及時截斷道：得了，老一套，又說讓我滾。我一樣給你賞錢，你憑什麼趕我？其實我也就提點兒意見，你看明擺著大夥兒愛聽你說打仗，你就說唄，彆淨扯人不待見的糊弄我們。

陳老豆腐氣急道：臭小子，你以為都和你似的毛沒長齊就想去做將軍啊，那牧家主牧將軍是隨便什麼人能夠上的嗎？大夥兒明明愛聽山水修行的事，你——

“哎，哎，停——”牧青羊小人得誌，笑臉一轉，故作嚴肅道：大家夥兒聽著，陳老豆腐說咱們都喜歡聽山山水水那些破事兒，他口說無憑，依我看，還是征求一下大家的意見。嗯???這論資格嘛，在場諸位大概沒人能強得過我家九少爺。咱先問問他想聽什麼好嗎？

在眾人的喧鬨聲中，牧青羊向身旁那少年公子哥一行禮，朗聲道：少爺——牧九公子，您是想聽打仗呢還是???

台下有人忍不住笑出聲來，台上陳老豆腐則一臉懊喪，低聲歎道：不長記性，又中這小子計了。

隻見坐在廣場中心的牧九少爺一臉無奈，偏頭看看眾人及陳老豆腐，又苦著臉狠瞪了牧青羊一記，這才稚聲道：陳叔，青羊說什麼就是什麼吧，你撿他愛聽的講就行。

陳老豆腐雖然心有不甘，也隻得彎腰賠笑道：好嘞，九少爺既然喜歡聽打仗，老陳我自當遵命。嘿，也怪我沒見識，九少爺是牧家主的嫡生貴子，龍生龍鳳生鳳，牧家主乃我夜郎國邊境大將，常年與陶國作戰，用兵如神，少爺您自然以父親大人為楷模了???怪我，怪我???

“其實也不是，我???算了，”牧九少爺猶豫了一會兒便住了口，之後想起什麼，又道：還有，陳叔，有句話要提醒你，你說青羊他夠不上我父親的地位，這話錯了。父親在家時常說青羊他資質不凡，將來前途不可限量，一定會超過他的，以後彆亂說話了。

陳老豆腐聞言一怔，嘴上附和“那是那是，以後不敢了。”心裡卻犯疑道：這牧小九牧少爺和他的男仆牧青羊是邦裡一對奇談，不僅主仆不分且親如兄弟，這個眾所周知不奇怪，怎麼連牧將軍也這麼關照他???怪了，這小子除了會和人鬥嘴耍小聰明、誌大才疏、眼高手低外，難道還有什麼不凡之處？

一旁的牧青羊誌滿意得，暗中向牧小九豎了豎拇指，之後麵向台中，略帶嘲弄道：好了，老陳，開書吧，餘音峰那事兒暫且不談，那內鬼等日後抓住了老子一定活剝了他，先說我最——不，九少爺最愛聽的那段，就是縹緲湖之役，你放開了講怎麼打，湖裡的事不管，就是蹦出條龍來也不乾咱鳥事。

直到夜幕垂下，整個牧家邦城已漸漸熄火打烊，牧青羊他們才離開廣場徑直走向牧府。

牧小九和牧青羊二人勾肩搭背一起走在最前，全無主仆之分，其餘仆人則在其身後點著燈籠，兩旁有家丁護持。

“小九，今天這段聽得過癮吧，你想那百裡將軍是怎想到在湖上搭座浮橋去截人尾巴的，這也忒狠了。”

“截人尾巴？”

“就是斷敵退路，同時燒敵糧草，後計全無嘛，我沒跟你說過？”

“哦，說過，可南賀國最後不是輸了嗎？”

“廢話，百裡旗是伏裔堡的，二十二國將之一！”

“嗯——咳，百裡將軍乃當代響當當的戰術大家，其戰術思維固然是天馬行空，但同時也有很重要的一點，就是因為縹緲湖常年霧氣彌漫，霧氣是其中靈氣之源。百裡將軍正是因巧妙運用了霧氣，才能在神不知鬼不覺的情況下一夜間搭起浮橋，直接導致戰術成功。此戰令他一舉成名，而其水係修靈的高度也由此廣為世人所知，此後縹緲湖成為百裡一氏的家族駐地，亦稱百裡湖。如今百裡族人所修煉的正是縹緲湖靈，而其大成後的霧水魄更是借此名聲大噪，成為大陸頂尖水魄之一。”

“那南賀國現有幾座城池，多少百姓？”

“十一城，二百萬百姓。”

“放屁！”牧青羊大聲嚷道：他娘的南賀國早被伏裔堡滅乾淨了，還哪兒來什麼城池百姓！

一聲斷喝，牧小九這才驚醒過來，知道自己又走神了。

“青羊，對不起，我忘記你給我講過的???”

牧青羊原本要發怒的，忽然間瞥見眼前這個與自己朝夕相處親如兄弟的主子露出畏懼的眼神，便不由得心灰意冷，擺擺手，語氣慘淡道：算了，勉強不來，咱哥倆本就尿不到一個壺裡去，我愛領兵打仗做將軍，你卻喜歡遊山玩水當道士，我讓你記點曆史戰役你就瞌睡，你讓我坐山裡修行什麼靈氣我就得活活被憋死，那也還一點進步都沒有。唉，我就不是那塊料???

“不是的，”牧小九聞言急切道：你就是功夫沒到，父親說隻要你肯誠心——

“好了，”牧青羊苦笑道：家主說的那些話本來是教導你們公子哥的，隻不過偶爾見我可憐安慰一下而已，你還當真了。

牧小九還要辯解，卻見牧青羊已獨自背著手踏進牧府大門，那背影在白日譏誚的歡樂下隱藏著些許孤單。

在牧家邦城北上約十裡地有一座縱貫南北的山脈，其主峰雖不甚高，但整座山脈綿延北去近百裡地，山中竹林遍野，靈氣飽滿。夜色下，如果有修士淩空細看，就會發現所有山中靈氣竟都是由這鬱鬱蔥蔥遍布山體的竹林所散發出，其中在主峰山腰處又有一根高達數十丈的巨竹，猶如竹中帝王般享受著竹林的朝拜，而這巨竹附近，四周靈氣百流歸海，是靈氣最濃鬱的地方。這就是夜郎國豪門牧家的家族山水，耳語山，那滿山的竹子名為皮絲竹，竹子本身並不名貴，但卻是本國軍中戰甲的必須材料。據說夜郎國百分之九十以上的行軍甲胄都是按一定比例摻入皮絲竹打造而成的，竹絲質輕而柔韌，不僅降低士兵負重，增強抗擊能力，更不會影響其靈活性。每年夜郎軍方會特地派人來山中采伐竹子以供軍中之用，因皮絲竹摻入戰甲後會在震蕩中產生類似人們耳語的瑣碎聲，因此又叫耳語竹，而盛產耳語竹的牧家山脈也就自然而然被稱作耳語山了。

此時，漫山遍野的淡青色靈氣正隱隱波動著彙聚於山腰處一個洞穴，隻要有修行經驗的人都會明白，這是有人在依托地利修行靈氣，而且看那靈氣湧動之勢，急速而平穩，顯然洞中之人修為不凡。

話說中原大陸人類曆史千年有餘，千年時日，滄海桑田，雖然漸有國家勢力形成，有人俯仰之間掌控眾生，為人上之人，但人類認識自然尚在懵懵懂懂之際，故無法超脫自身，所謂“傾一家一國，洪旱半年即可”。相對於自然之威，人類仍舊顯得不堪一擊。從古至今，無數才智卓絕之輩苦思對抗乃至取自然為我用的方法，卻總難以求得實效。直到百年以前，中原大陸之上忽然出現一個來曆不明的異裝男子，此人精通醫術，在大陸四處行醫之際逐漸透露出了一個震驚世人的消息：人類在醫理的基礎上能感悟並吸收自然靈氣，於淺來說，可強身健體延年益壽，於深，則可吸納海量靈氣在體內，拳腳之間動輒有自然之威，以至於將體內靈氣凝為自然魂魄時即可役使浩蕩天地之力。當時異裝男子有言，所有自然靈氣依附於世間山水，凡一山一水各有其靈氣，且絕不雷同，人類可自選山水修行。因此，世間自然靈氣又被分為兩大派係，山係和水係，而兩係靈氣修行有成所凝結出的自然魂魄稱為“山魂水魄”。

這位神秘男子因曾著有醫書《江火囊》而被後人稱為江火郎中。傳聞，江火郎中生平不得誌，終日鬱鬱寡歡，年輕時熟悉醫道卻從不為人治病，其本性乖張，常言自然鐘情於山水，人與禽獸之流皆為世間雜質，此後中年得道，曾遊遍世間山水，終以人身醫理為本開創修靈一途。“所謂自然之靈加於山水，以人身假借而來，可巧奪天工，偷取造化。”然而令人費解的是，在開創修靈一途之後，江火郎中卻莫名潛蹤十餘年，仿佛蒸發於人世，再次出現時便行徑大變，不僅四處為人行醫治病，更廣傳修靈之術。中原大陸的修行盛世自此才拉開序幕。

毫無疑問，江火郎中是一個徹頭徹尾的狂士，這一點即使在潛蹤十餘年、行徑大變後也沒有改變，他行為怪誕，不近人情，更貶低包括人在內的一切活物，在廣傳修靈之術時更一再警告世人山水靈氣乃自然恩賜，人類本無福消受，既然通過巧取之法獲得，便該對其懷有敬意，若由此迷戀貪心不足，甚至以任何手段壓榨自然，則必遭天譴。傳言，江火郎中行醫十年，此後便於東海岸邊靜坐至死，《江火囊》以醫入道，乃修靈至寶，也隨其遺沒於茫茫大海。

到如今，修靈之術廣為流傳，世間靈氣無論出處，均歸於山水兩係。修士依托不同山水，則所修靈氣亦是品質繁雜，靈氣品質高則修士的修行生涯潛力巨大，注定日後高人一等。譬如這牧家耳語山靈氣源於自然靈竹，品質醇厚，可稱上品，而世間絕大多數山水則靈氣質劣量少，隻勉強稱得上有靈，是為下品，若修士畢生隻修習此類靈氣，其修靈一途幾乎沒有前景。

修士修行，起初於山水之間靜坐感悟靈氣，之後吸納靈氣如體溫養經脈骨骼，並能簡單運用靈氣，達到如此地步可說修行有成，其體質強於常人，壽命過百；體內靈氣積蓄到一定地步，可將其逼出體外傷人，以至於凝結出相應的山魂水魄，攜天地之威，能人所不能，此為修行大成，到此地步，修士自身已與自然山水相互聯係，可隨時隨地調用靈源，飛天遁地，利掌割金斷銀，已然超脫人身；此後，若修為更進，山魂水魄臻於極大成，則山水即是人，人即為山水，此等修士直可與自然融為一體，搬山擔水，以一當萬，縱橫天下亦可無敵。

匆匆百年，自江火郎中傳道以來，無數世人殫儘心慮，尋山涉水，以修習靈氣為畢生夙願。然而此時世間山水之珍貴已遠勝過金銀財物甚至世俗權力，幾乎是一夜之間，中原大陸近乎所有靈山秀水都被各國家皇權、教派勢力或者豪門貴族所占有，並以此為根基培養門人子弟。為此，無數國家氏族一夜滅門，亦有無數勢力相互摩擦不斷，爭奪靈源。除去極少數個人憑借其強橫勢力獨占山水外，世間多數凡人、平頭百姓卻與修靈無緣，甚至被當做各方爭奪的亡人炮灰。

如今，時光流逝，無數世間山水早已名聲在外，被世人口口相傳。

“山中靈礦，水底靈植。”

話說世間千萬種靈氣雖被歸於山水兩係，但各係中靈氣均自不同，還有不少的品質屬性截然相反。然而，有靈氣便有靈源，無論靈氣屬性如何，其靈源卻可各自分類。“山中靈礦，水底靈植。”此話即是說山係一脈中靈氣多源於山中礦脈，而水係靈源則多為水底植物。例如世間礦脈尤以名山大川譜中的拜華礦聞名，它是數十年前被發現的拜華山底的一處金礦，其礦藏極其龐大，內含先天即為自然之銳的金色礦靈，修士修習此脈靈氣，所謂遍體如刃，淩厲無比，如今拜華山為大陸強國重華所有，該國僅憑這一脈礦靈即可雄霸大陸百年不倒;其他山係靈氣如以渾厚著稱的土靈，此類靈氣往往蘊藏於極其龐大的山脈中；此外，以詭異著稱的巨石之靈，火山中的岩漿之靈、罕見的沙漠之靈等等都屬山係範疇。水係靈氣中僅靈植這一大支脈已是種類萬千，其中以洞庭湖底的苔蘚之靈最為世人稱道，其他水靈如縹緲湖中的霧之靈，江、河、湖泊、沼澤、溫泉中內含的先天靈氣等等，亦是不知凡幾。

百餘年來，世人為追求自然之道而苦心造詣，期間無數修靈高手紛紛湧現，產生一個又一個的傳奇神話，默默無聞的平凡修士更如過江之鯽，夢想魚躍化龍，有朝一日聞名大陸。中原大陸浩瀚人口不知幾何，即使百人中有一人修行，那麼修士之數量亦不可謂不龐大。修靈盛世，得道升天，從此縱橫大陸，名利不愁，否則便是一芥平民，如百年前一般庸庸碌碌。世間紛紛擾擾，有人的地方便有高低貴賤，也會有爭執，有成王敗寇。修士之於平民，身份懸殊，但世間畢竟尚有生死輪回，千年之後，黃土一捧，無人能逃。

話說這夜郎國乃中原大陸的邊陲小國，地處極西南之地，而牧家邦則是其中三城五邦之一，在全國亦屬豪門割據。整個牧家邦方圓上百裡，其中大型城鎮便僅這牧家邦城一處，如今夜郎牧家為邦中當權豪族，把持耳語山脈，而牧家家主牧無義亦是戍守邊境的當朝大將，其軍事天才廣為國人稱讚，好事者將其與皇室元帥甄惠並稱為“甄帥牧將”，是夜郎國兩大軍方依仗。然而，正因牧無義在當朝的超然地位，致使牧家頗遭人忌，此番半月前餘音峰一役戰敗，發生在牧家邦濱臨敵國之境，為防小人借此生事，牧無義不得不親自前往調查，事後須給國人一個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