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醜師和護衛隊長

這兩名護衛雖然地位不高，卻也是如同‘玲瓏玉國’中所有人一樣麵目俊美，在牧青羊麵前有種說不出來的優越感。

若在從前，聽彆人罵自己‘醜八怪’，牧青羊隻能心中酸澀，默默忍受。

可是今日不同，他一招‘通臂拳’使出，心中積蓄十餘年的怨氣如江河決堤一般洶湧泄出，對於眼前這些貌美如玉、卻心思惡毒之人痛恨到極點。

十六年了，牧青羊自出生之日就飽受虐待，先是與生母娥後骨肉分離，被無情囚禁在這陰森宮殿中，十餘年來未曾踏出過一步！

沒有‘玲瓏麵具’，沒有功法卷軸，猶如一個廢物一般生不如死。

之後又被芸妃暗中算計，百般折磨不休，甚至如果不再十六歲前突破‘真法境’，那就要終生囚禁，永無天日！

這一切痛苦與折磨伴隨著牧青羊的前半生，如果他是個無惡不作的奸徒那也就罷了，可是事實上，他沒有做過絲毫錯事，僅僅是因為生而醜陋，因為這個號稱‘玲瓏玉國’的國家中無數臣民的異樣眼光！

心中的怨恨積蓄到極點，此時的牧青羊猶如換了一個人似的，沒有了從前的逆來順受，有的隻是失去理智後的狂暴。

“驚山掌！”

兩名‘真元境’三四重的護衛使出一門聲勢浩大的掌法，這門《驚山掌》乃是二品功法層次，講究聲勢浩大，足以驚山。

掌法一出，無數真氣凝練，仿佛霎時間真的能夠撼山動嶽。

“通臂拳！”

牧青羊生平隻學過這一門拳法，也顧不得什麼品階高低，隻是狀若瘋狂一般揮動雙臂，想要竭力發泄這十多年來的無數怨憤。

“我貌醜又如何，這是上天注定，與我沒有分毫關係！我到底做錯過什麼，讓你們如此百般欺淩！‘玲瓏玉國’中都是玲瓏美人，我牧青羊既然貌醜，也不屑與你們這些人麵獸心之輩同流合汙！”

心中歇斯底裡地咆哮著，牧青羊‘虎變’級的身體素質發揮到極致，絲絲《醜麵經》黑色真氣緩緩流轉、散出，同時默默擴張改變著他的體質。

嗤！

兩名護衛的‘驚山掌’雖然聲勢浩大，但遇到牧青羊的‘通臂拳’居然即刻被攻破，山搖地動，真氣立即潰散。

“怎麼可能！”

兩名護衛驚駭欲死，同為‘真元境’修士，他們比之一重境界的牧青羊真氣雄厚，‘驚山掌’也比‘通臂拳’更為厲害，可是這一番交手，居然是牧青羊勢如破竹，將他們二人打得節節敗退。

他們不知道的是，牧青羊雖然突破‘真元境’，但此時依仗更多的是‘虎變級’鍛體境修為，至於功法威力，牧青羊沒有‘玲瓏麵具’都能將‘通臂拳’參悟通透，發揮出的實力自然比他們的‘驚山掌’更強一分。

在場能看透這兩點的隻有醜師，連一旁的羅致都錯愕萬分，嚇得話都說不出來。

而就在此時，狀若猛虎的牧青羊已經將兩名護衛打倒在地。

牧青羊的目光中流露出深深仇恨，‘玲瓏玉國’中人的相貌玲瓏精巧，十分美麗，但牧青羊從小便極為厭惡，此時憤怒到極點，喪失理智，更加出手不擇手段。

“玲瓏是嗎？你們罵我醜，我便毀掉你們的玲瓏！”

“通臂拳！”

吼！

虎嘯陣陣，牧青羊一拳擊出，將青銅麵具擊碎，繼而結結實實地打在一名護衛的臉上。

“啊！！我的臉！！”

撕心裂肺般的咆哮聲傳出，既因為劇烈的疼痛，更因為毀容的恐怖。貌美之人無不看重自己的容貌得失，如果將他們的相貌毀掉，簡直比殺了他們還要殘忍。

牧青羊早已失去理智，護衛的吼叫聲、逐漸殘破的相貌讓他有種變態的快感，一拳又一拳落下，兩名護衛容貌儘毀，到最後聲息全無，已然死了。

可是牧青羊依舊沒有停止，他的心智被無邊仇恨占據，每一拳都在發泄著。

通臂拳！

通臂拳！

通臂拳！

漸漸地，牧青羊體內的黑色真氣耗儘，已經無力支持下去，但他的‘虎變級’身體還在悄無聲息地發生著變化，每一根筋骨，每一處身體空間都在擴張、改變……

陰暗宮殿中傳出沉重呼吸聲。

呼……

無邊的仇恨逐漸散去，牧青羊茫然看著兩隻鮮血淋漓的拳頭，心中有一絲複仇快感，但更多的卻是莫名悲涼。

他低頭看去，兩名護衛的玲瓏相貌已經被自己踐踏到血肉模糊，不成人形。兩隻二品‘玲瓏麵具’也早已經化為粉碎。

相貌和麵具都是玲瓏美麗，但因為人心醜惡，最終落得個如此結果。

牧青羊隱約覺得自己有些殘忍，口中喃喃道：

“為什麼？為什麼我會如此憎惡他們的相貌，難道僅僅因為自己長相醜陋嗎？”

宮殿中回蕩著牧青羊的悠然歎息。

“哈哈哈哈……打得好！打得好！看這些自以為是的家夥變成醜八怪，心裡是不是很痛快！哈哈哈哈……”

醜師的笑聲暢快淋漓，回蕩在牧青羊耳邊。

牧青羊微微一怔，繼而漠然搖頭，不知在想些什麼。

醜師似乎生來便極為討厭‘玲瓏玉國’中人，當即高叫道：

“你不必心裡愧疚，往常若非他們欺你貌醜，你又怎會憎恨他們貌美，大丈夫行事問心無愧，哪裡就要對得起所有人！”

“可是……”

“不必可是，你才殺了兩個人，哪裡還有一個呢。”醜師提醒道。

牧青羊心中一驚，看向羅致，繼而喪氣道：

“此人乃是芸妃的護衛隊長，‘真法境’修為，我現在隻有區區‘真元境’一重，隻怕不是對手。”

“嘿嘿，那也未必……”

直到此時，那羅致才從極度震驚中醒來，看向牧青羊的目光中先有驚詫、忌憚，繼而轉變為猙獰。

“九殿下，原來你韜光養晦，已經具備如此實力。不過你接連殺死宮中三個護衛，芸妃娘娘絕不會放過你！說白了，芸妃娘娘視你們母子為眼中釘、肉中刺，若不是顧及朝中一些大臣，早已經將你們殺了。今日你落下把柄，就算我把你殺了，也絕不會有人來找麻煩！”

羅致一步步走來，每一個呼吸間都迸發著濃鬱至極的真氣波動。

‘真法境’修士跨越‘真元境’九重，已經將真氣凝練到極為強大的地步，這種境界的強者隨手之間便可以切金斷銀，手裂巨石，比之‘真元境’一重的牧青羊強大太多。

然而牧青羊沒有太多恐懼，羅致的話反而激起他對於芸妃的仇恨，隻聽他凜然道：

“羅致！我雖然落魄，但畢竟還是‘玲瓏玉國’堂堂九皇子殿下，連芸妃都不敢殺我，你又憑什麼！芸妃現在雖然獨掌朝政，但朝廷之中還有許多忠義大臣以及許多皇室血脈，他們不會任由芸妃胡作非為！”

“哼！你自以為殺了我是幫芸妃一個大忙，實則到時候若有大臣們為難，芸妃心思歹毒，首先想到的就是把你就地殺了，推脫責任，你以為自己很聰明，事實上卻是蠢貨一個！”

牧青羊的話頗有道理，羅致猛地一怔，滿臉不可思議。他心中疑惑已極，眼前的這位九皇子牧青羊從前性格懦弱，簡直就是個任人欺辱的窩囊廢，可他什麼時候竟然變得如此心狠手辣，不僅擊殺兩名護衛，還動用計謀威脅自己？

“也好，承蒙提醒，那我隻好將你生擒回芸妃娘娘的宮殿，讓她來處置，這樣也算得大功一件了！你突破‘真元境’，雖然殺了我兩名護衛，但不會幼稚到以為能擊敗我吧？”

羅致大步上前，忽然手掌一抓，一股沉重如山的真氣爪向牧青羊襲來。

牧青羊心中大駭，百般掙脫不成。他的‘虎變級’體質強橫無比，對付‘真元境’頂峰八重、九重的修士都不會太吃虧，可是羅致乃是足足高他一個境界的‘真法境’修士，雙方之間的實力無論如何不成正比。。

就在牧青羊不得已束手就擒之時，他身畔的一品‘玲瓏麵具’中猛然傳出一陣尖銳的長嘯聲：

“哈哈哈哈……徒兒，待為師來救你！”

極其突兀地，醜師那醜陋無比的大臉浮現半空，橫亙在羅致與牧青羊之間。

“什麼人！”

羅致話音剛落，眼前那張蒼老醜陋至不可思議的麵孔迎麵撲來，伴隨著陣陣冷笑。

羅致生平未曾見過如此醜陋的麵孔，簡直比地域惡鬼還要恐怖可怕。

更要命的是，這張麵孔自出現之時就不斷變化著，時而變化為凶猛惡鬼，時而變為醜陋禽獸，總之無數邪惡詭異之物在一瞬間衝入腦海，讓他心神震蕩，驚駭欲死。

“不好！‘玲瓏麵具’！”

瀕死之際，羅致總算及時反應過來，他急忙用真氣催發臉孔上的白銀麵具，麵具中散發出蒙蒙白光，微微抵擋住一絲醜陋邪物帶來的壓力。

“嗬嗬，不愧是‘真法境’修士，還算有點能耐，可惜還是太小看我老頭子了。”

醜師冷笑一聲，目光之中忽然迸發出一絲黑色光彩。

黑色光彩浮現，白銀‘玲瓏麵具’仿佛遇到克星一般無力地掉落下來，羅致目光中的最後一絲神智散去，整個人生氣全無，直挺挺地倒地死去。

“這……這是為什麼……”

異變突生，牧青羊根本沒有反應過來便見到羅致死去。

“嘿嘿，隻不過是讓他見識了一下《醜麵經》的厲害而已。我們貌醜之人不怕惡鬼，可是這些玲瓏玉人兒可就不一樣了，哈哈哈哈……”

聽醜師的意思，他居然是以《醜麵經》卷軸中的無數惡鬼將一名‘真法境’修士活活嚇死！

牧青羊嘴唇微張，不可思議到極點。

此時的醜師卻怡然自得，盯著死去的羅致細看，那神情仿佛仔細觀摩自己親手塑造的一件藝術品。

猛然間，醜師的靈魂一陣飄忽，飛入羅致的體內。

‘羅致’站起身，將落地的四品白銀麵具戴在臉上，操著醜師的口吻道：

“在你這破宮殿也算是呆夠了，我們出去走走吧。”

“你……”

牧青羊恍惚明白了什麼，猶豫道：

“可是我現在還沒有突破‘真法境’，這麼出去，隻怕……”

“蠢貨！難不成你還真打算突破‘真法境’之後再出去嗎！現在借著這個家夥的身體正好行事，快，把你那個一品麵具也拿上，你雖然戴不成，不過我稍微改改便可以了！”

“哦。”

牧青羊低低應了一聲，將一品‘玲瓏麵具’拿起，之後便緊跟著‘羅致’向殿外走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