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媽媽，你在哪裡？

那個陽光充足的早晨可能劉弋辰永遠也不會忘記，因為那天的陽光裡有他最愛的爸爸媽媽。

“小寶，起炕了，小寶???”小寶是劉弋辰的小名，隻有爸爸媽媽和親戚長輩才可以那樣叫他。

“哦，媽媽，我想再睡會兒，我好困啊！”眼睛都來不及睜開的劉弋辰隻看了一眼在自己炕前叫著自己小名的媽媽，就語氣呢喃的回答了一句。

見劉弋辰沒有什麼反應，他囘媽媽捏了捏他的鼻子，滿眼愛意的說著：“你好淘氣啊！媽媽不管你了，反正今天是星期天，媽媽不用送你上學，等下阿姨就來了，你叫她給你做點吃的，乖乖的在家做作業，彆亂跑知道嗎？”弋辰媽媽忙著收拾自己的手提包，拿著自己的外套準備出門，還大聲的叮囑著在睡夢中的兒子。

“好，呃，我知道了。”弋辰的聲音小得隻有他自己聽得見，他也隻想說給自己聽，因為他知道媽媽根本沒有要他回答，隻是要他聽見她說的話就可以了。

阿姨就是劉弋辰家裡請的鐘點工，因為爸爸媽媽工作太忙，周末總是和這個阿姨在一起，阿姨姓魯，是個很有小孩子緣的年輕阿姨，她有一個可愛的女兒叫做真真，真真隻來過一次，所以弋辰隻知道真真是一個長得極其漂亮的小孩。

劉弋辰就在“哐當”一聲關門之後安心的接著做自己的美夢，他這個夢好長，長得他自己都忘記了時間，感覺窗外發生了很多變化，太陽像下去了，又升上來，下去了又升上來，天空像黑了又亮起來，黑了又亮起來，感覺自己好像睡了好多天，夢了發生了一件可怕的事，當他醒來的時候再也不記得夢裡發生了什麼。

“小寶，小寶，小寶???”直到劉弋辰聽見了魯阿姨是聲音，他才被迅速拉出了夢境。

“魯阿姨，你來了。”劉弋辰揉了揉自己的眼睛，神情還並不鎮定。

可是一睜開眼，他看見的不是一個快樂的魯阿姨，快樂的魯阿姨他太熟悉了，他看見的是一個眼裡含囘著淚水，心情悲痛的魯阿姨。這樣的情景讓他立刻意識到至少是他做錯了什麼，才會惹得自己的阿姨不高興，自己到底是做錯了什麼呢？難道是自己睡得太晚？

“小寶，來，把衣服穿上，跟阿姨走。”話語急促，還沒有說完一句話魯阿姨的淚水就掉了下來，這使得劉弋辰根本不敢說話，隻好乖乖的穿上衣服跟著魯阿姨走。

醫院的走廊上有很重的消毒水的味道，這是屬於醫院獨特的味道，也是劉弋辰不喜歡的味道，因為他就是在這樣一種味道中，被告知自己將會是一個孤兒了。

走廊上每個人的眼光都好像是衝著劉弋辰來的，他被魯阿姨拽著的手起汗了，以至於都要滑出來了，弋辰隻好加快自己的腳步，追上魯阿姨，就好像周圍的一切都在告訴他，魯阿姨是他唯一的依靠。

“來，小寶，坐在這裡。”魯阿姨把弋辰放在病房前的椅子上，獨自進入了那間病房。

小弋辰乖乖的坐下來，等。可一坐下來才發現自己根本就坐不住，孩子的好奇心這個時候充分被調動起來了，因為今天的一切都太不尋常了，弋辰明顯的感覺到發現了一些和他有關的事情，但是他根本不敢想自己的爸爸媽媽會出什麼事。

小弋辰是漂亮的，他有兩個黑黑的渾囘圓的眸子，轉動起來骨碌碌的像在說話一般。他隻是把腦袋掛在病房前的窗台上，兩隻腳隻好跪在病房前的凳子上才夠得著，那樣的角度剛好可以看到自己熟悉的魯阿姨襯衫以上的部分。

他看到了的還有一個胖叔叔，這個他一輩子也忘記不了的胖叔叔，他看見魯阿姨和胖叔叔在交談著什麼，胖叔叔的兩隻手放在白大褂的手袋裡，很焦作的樣子，不明就裡的弋辰來不及關心胖叔叔的一切，因為他看到了病炕上躺著一個人，而這個人長得很像早上叫自己起炕的媽媽。

小弋辰抑製不了自己的好奇，推門進了病房，本是疑惑不解的表情一刻就變得悲傷，因為病炕上躺著的真的就是自己的媽媽。

“小寶。”魯阿姨看見弋辰推門進去，喊了一聲。

這個時候的弋辰根本聽不見任何話，他隻是奔跑著，奔跑著過去，看看自己的媽媽到底怎麼了。眼淚在一個孩子的臉上肆意橫行，這樣的行為可能是初具認知能力的弋辰明白自己的媽媽正在經受著疼痛，或者更有一些自己不明白的嚴重性，除了恐慌和害怕，必須要用眼淚來解釋，來表達，還有就是孤獨。

隨著弋辰的哭聲，突然病炕上的儀器發出了刺耳的叫聲，胖叔叔醫生幾步走到病炕前，開始查看躺在病炕上的那個人也就是弋辰媽媽囘的狀況，馬上就進來了幾個護士阿姨，屋子裡頓時變得很吵很吵，吵得弋辰幾乎聽不到魯阿姨在叫著自己的小名，叫著喊著拉著他離開那樣的混亂。

不知道是在病房前的凳子上坐了好久，所有的醫生和護士都走了，周圍開始安靜了。

魯阿姨從走廊的另一頭走近弋辰，她手裡牽著一個小女孩。

“小寶，這是真真，你以前見過的，阿姨要過去一會，你和她玩會兒好嗎？”

沒有緩過神的弋辰機械的點點頭，像聽明白了魯阿姨說什麼一樣。

魯阿姨接著蹲下來對小女孩說：“真真，這是小寶，他的名字叫劉弋辰，但是我們都叫他小寶，因為他囘媽媽喜歡叫他小寶，你和他玩好嗎？”

小女孩純真的點點頭，默默的坐在了小弋辰的身邊。直到魯阿姨高跟鞋的聲音消失在樓梯口。

“你到底叫劉弋辰還是叫小寶？”小女孩記住媽媽囘的話，很自然的開始和小弋辰說話。

“那你叫什麼。”小孩子對新鮮的人和事都是感興趣的，特彆是這個長得這麼乖巧的小女孩。

“我問你，你又問我，這樣問到天黑也沒有答案啊！”小女孩歪著腦袋，天真的看著小弋辰。

小弋辰像是明白了小女孩說的話，“我叫劉弋辰！”很理解的回答了小女孩的第一個問題，讓談話開始沒有那麼僵持。

“可是我媽媽叫你小寶。”小女孩繼續著她自己的疑問。

“你囘媽媽是誰？”

“就是剛剛的那個女的，就是我的媽媽。你不知道嗎？”

“我知道，我就是想問清楚一點，我以前見過你的，但是我忘了你叫什麼名字了。”

“我叫真真。”

“真真，真真。”小弋辰若有所思的念起來，覺得這個名字似乎很上口，像以前聽過一樣。

“你還沒有回答我的問題呢！”這個叫真真的小女孩打破了小弋辰的思考。

“什麼問題啊？”

“你很笨啊！我問你為什麼她們叫你小寶？”

“哦，我也不知道。”

“你好笨啊！剛剛我媽媽不是說了嗎？是因為你囘媽媽喜歡叫你小寶，所以小寶是你的小名。”

“你怎麼能這麼說我啊！”小弋辰有些不高興了。

“沒有啊！我隻是不明白而已，那我以後可不可以叫你小寶啊？”

“不可以，”還沒等小真真問完，小弋辰就急迫的回答，都打斷了問題的感覺。

“為什麼？”小真真明顯不明白為什麼劉弋辰會突然變成這樣的態度。

“這是我媽媽才能叫的，你不能叫。”小弋辰倔強的回答。

“為什麼你囘媽媽能叫，我就不能叫。”小真真也來勁了，她好像很不服氣的樣子，溫怒的看著小弋辰。

“就是不能叫，不能叫。”

“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一連說了好幾個為什麼不間斷的重複，像是在表達自己的不滿。

“不管，我就是不準你叫，除了我媽媽，彆人都不能叫。”

“那我媽媽怎麼也可以叫呢？”小真真重新陷入了思索與疑問。

“真真。”沒等到小弋辰的回答，就聽見了一個大人的聲音想起，兩個小孩子立刻明白過來那是真真的媽媽和弋辰的魯阿姨。

“你們在玩什麼呢？”真真媽走近兩個小孩，摸囘摸弋辰的腦袋問兩個孩子，卻明顯不需要答案一樣，接著說：“走吧，回家了！走！”

魯阿姨就帶著兩個孩子往樓梯口去了。

直到到達魯阿姨的家，小弋辰都沒有說一句話，可能因為疑問，也可能習慣意識讓他覺得魯阿姨是除了自己的爸爸媽媽以外值得相信的人。

“阿姨，我什麼時候回家啊？”才坐下來一會兒，小弋辰終於止不住心中的疑問，問出了這樣一個問題。

真真媽媽這才將注意力放在麵前的這個漂亮的小男孩身上，她溫柔的看著他好看的臉蛋，慈愛得如同對著自己的女兒一般，除了如母親一樣的溫柔外，還有矛盾和解釋不了的困頓，以及複雜一些的悲傷。

而不忍心傷害小弋辰的這位魯阿姨，很迅速的收拾自己的表情，露出了一點也不讓人質疑的表情，咧開嘴角，向小弋辰撒起了慌。

“小寶乖啊！你囘媽媽生病了，你這幾天就住在我這裡，阿姨家多好玩啊！還有小妹妹可以一起玩，你乖啊！等你囘媽媽回來我就送你回去啊！”

“可是我明天要上學的。”好像這個善良的年輕婦女並沒有騙得了小弋辰，不相信還那麼明顯的掛在他的臉上。

“真真也在你們學校啊，明天你就可以和真真一起去上學，阿姨送你們去，不就行了。”

可能是真真媽媽囘的語氣誠懇得就算是小孩子也明顯感覺到了她的善意，雖然在醫院的一切已經讓小弋辰心中滿是疑惑，但他還是選擇相信魯阿姨，因為這是他唯一可以相信的人了。

小弋辰沒有再問出疑問，但是他看起來根本就不開心，他在魯阿姨家很禮貌的坐著，站著，卻都很禮貌的當自己是客人，對於一個小孩子來說這樣的孤獨感大概隻有看在眼裡的真真媽媽最能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