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飛行衣

清晨。冬天。冬天的清晨。

寒風凜冽，大雪紛飛。銀裝素裹，分外妖囘嬈。銀色的山，銀色的樹，銀色的花草，銀色的樓房，銀色的大街和銀色的大街上匆匆行走的人們和車輛。一切銀白。沒有過多的鮮豔，沒有過多的修飾，沒有過多的渲染，大自然就這樣自作主張的將一切的一切以最浪漫的方式乾淨利落的揭露得原形畢露，揭露出了最淳樸的本質。看得讓人心驚膽寒，原來一切也可以這樣簡單……

一堆雪抱著另一堆，取暖；一棵樹，站著，圓寂；在這個季節裡，水的骨頭，很硬。潔白的產炕上，春天，就要出生了……

一聲熟悉的手機鈴囘聲打碎了雨晴的夢境，支離破碎的夢境落到心裡讓雨晴頗為不爽。帶著一臉掃興的表情，微眯著睡眼惺忪的雙眼，聚焦在讓人心煩意亂的噪音來源，懶洋洋的而極不情願的將自己的脆弱不堪絲毫禁不起嚴寒打擊的手暴露在寒冷乾燥的空氣中，仿佛在慢慢適應寒冷的環境似的，慢慢伸向了依然響個不停的手機還一邊心想著不知是哪個不開眼的不怕冷的不合時宜的在大雪紛飛的冬天的寒假的早晨這麼肆無忌憚的打著我的手機。不知道人也是需要冬眠的嗎？不知道今天是寒假嗎？不知道本小姐怕冷嗎？不知道本小姐很懶的嗎？不知道本小姐一般不起這麼早的嗎？不知道……斷定不是熟人作案。

“喂！”她看都沒看手機上的顯示，當然也懶得看，用語氣中夾雜著慍怒與不爽但強忍著儘量表現出溫和的仿佛懶洋洋剛睡醒時的樣子問候道。“哪位？”

“我是淩天……”對麵傳來了冷酷，冷酷中透露著溫和，溫和中透露出親切的聲音，各種讓人如沐春風，沁人心脾，當然也讓雨晴這個十足的花癡心動不已，眼睛一亮，心中一喜，眉毛一挑，嘴角一翹，頓時聲音一嫩，語氣一萌。

“哦，原來是淩天啊，你真是太善解人意了，一大早就起來開始問候我，向我簽到了……嗬嗬……真的好開心……”各種全身發麻，各種嘔吐，各種雞皮疙瘩的掉了一地，各種不堪入耳……

“咳咳……雨晴同學，下次說話正常一點，好像現在也不早了吧，你不是還沒有起來吧？”對麵傳來了不解與疑惑的聲音，似乎在等著看某人的笑話。

雨晴精神一震，也不顧大雪紛飛的冬天的刺骨的寒冷，也不顧自己是否已經穿了衣服或穿了鞋，也不顧自己的淑女形象，毅然決然掃蕩了之前鋪天蓋地的倦意，慷慨就義般忍受極度的寒意，飛向了窗戶邊，用力的拉開了窗簾，不顧冰冷的擦了擦窗戶上的因為空氣中水蒸氣遇冷而形成的小水珠，頓時，一個冰天雪地銀裝素裹的世界映入眼簾，直叫人歎為觀止！

“怎麼會呢？其實我早就起來了，我還知道外麵正下著鵝毛大雪呢，滿世界都是潔白無瑕的，真的好美啊……我之所以說很早，是因為我忙得不知道時間了，嗬嗬……沒想到時間過得這麼快啊……真叫我有點猝不及防啊……也沒想到雪還在下，好像還有繼續下大的趨勢，不知有多久沒有下這麼大呢？讓我想想啊……”

於是，雨晴就這樣穿著單薄的睡衣，站在房間的最冷處，寒氣逼人的窗戶邊上，眼睛發亮地望著一片潔白的窗外的世界，手裡拿著個時尚的手機，手舞足蹈，表情豐富，樂此不疲的在大發感慨……窗外比鵝毛還要大的雪花在漫天飛舞著，地上已經積滿了幾尺厚，遠處的湖麵上已經被冰深深的覆蓋上，似乎隱隱約約中還有著大風呼嘯，吹得樹木不堪負重地搖擺，然後掉下一地的冰屑，窸窸窣窣直響，像是貝多芬在彈奏優美的交響曲……

半個小時過去了……

“雨晴啊，下午有空嗎？你可以出來一下嗎？”終於對麵傳來了讓某人期待已久連做夢都在想的一句話。

“當然，什麼時候都有空，其實現在也可以……”雨晴顯然已經亟不可待，開始春囘心蕩漾起來，恨不得馬上飛奔過去與淩天見麵。

“你不是說，你很忙得嗎？在說現在不是已經中午了嗎？你不吃飯的嗎？我可還沒吃飯啊……”

“這樣啊，那就下午了，其實我真的很忙，如果你來了那就不忙了，你來不來就決定著我忙不忙，從某種意義上來講，你就是判定我忙不忙的因素之一，從相對論的角度來說，就是，有了你，就算再忙的事情也變得不忙，沒有你就算再不忙的時候也會變得很忙，從數學上講，我很忙是你沒來的充分條件，你的到來是我不忙的必要條件，從哲學上講，你的到來給我產生的精神上的愉悅讓我戰勝了物質上的給我帶來的疲乏……懂？”

“呃……”那邊沉默了幾分鐘，“既然這樣，那你就忙吧……”然後那邊就沒有了人所發出的聲音。

然後這邊就隻剩下一臉迷茫，雙眼空洞，四肢發涼，五體顫抖，九死一生，十分頭痛，百年孤獨，千年守望的雨晴和不知誰主沉浮的蒼茫大地相依為伴，形影相吊，相濡以沫……

看來他是真的不懂……雨晴黯然關掉手機，斷然轉過身體，毅然抬起發麻的腳，身體僵硬的步步為營的如履薄冰的完成了從窗戶到炕邊這一艱難的長征。一臉欣然的鑽進了被窩……

那天，天色空蒙，天公很是做美地停下了讓人觸目驚心而望而卻步而不寒而栗的紛飛大雪，實在給足了眾人的麵子，也很獻殷勤的為某兩個人的出行提供了一定的便利，也同時有意或無意的渲染了某種浪漫的氣氛。著實讓某位剛剛起來的花癡好好的驚喜了一番。什麼事情都可以錯過，什麼事情都可以遲到，什麼時間都可以耽誤，但關於淩天的約會絕對不可以有任何的事故，否則那將絕對不可饒恕。

很明顯，那天，那位花癡做了非常明智的選擇，以及在未來的無數年都因此而沾沾自喜，因自己做了這麼一個正確而英明的決定而自豪不已。那天，雨晴用自己精神上的罕見的堅強所向披靡般地戰勝了她生理上的疲乏，然後又以自己的難得的倔強用儘全力地戰勝了她肉體上的寒冷，接著終於千辛萬苦的等到了那位伊人，那位為了表示自己遲到的歉意，而主動的幫她取暖……主動地第一次的牽起了某人，然後像許多偶像劇中演的一樣，像許多優秀小說中寫的一樣，牽著手，跑著說，我帶你去一個地方……

踏雪……有痕，而且是一步一個腳印，儘管雪下得那麼深，下的那麼認真，下的那麼徹底，走的那麼費力，可為什麼還是這麼歡喜和滿心雀躍呢？雨晴現在滿臉通紅，與這個一片潔白的世界形成了強烈的反差，與這個世界的主色調完全格格不入，仿佛喝了酒似的，又仿佛吃了四川的辣椒似的，又仿佛被這個嚴寒的天氣凍得，總之那叫一個鮮豔。畢竟，誰叫人家是第一次呢？畢竟，誰叫人家這麼害羞呢？

他想要乾什麼？此時被拉著手的雨晴開始順理成章而自然而然的胡思亂想起來……難道想向我表白，雖然我很優秀，但我不會矜持，隻要你肯表白，我一定會接受的，你也不用這樣跑這麼遠啊，沒有人會笑話你的……難道不是表白？難道想拉我去一個浪漫的地方約會，可是哪裡不行啊，為什麼要在外麵，在屋裡多暖和啊，你不怕冷，我還怕冷呢……

他們跑得越來越遠，已經漸漸脫離了市區，開始向荒郊野嶺出發……至於他們為什麼突然間體力這麼好，本章不探討這個玄妙而深奧的問題。

喂，哥們……你是不是跑過頭了，這是去哪啊？雨晴在心裡無數次的呐喊，她此刻心裡真的很疑惑很好奇，但又不想開口，怕一不小心就掃了淩天的雅興，就打攪了他的興致，那無疑就罪該萬死了。不能說的秘密隻有因為不能說才顯得浪漫神秘而富有驚喜，才更加地有意義……可是那莫名的好奇不停地撓著緊張的雨晴的心，很癢，很癢……

莫非他想……想多的雨晴頓時用另一隻慌慌張張地捂著自己的胸口，仿佛遇見色狼一般，而她就像小綿羊一般不知所措。雨晴用力的搖了搖頭，趕走了不少少兒不宜的畫麵，頓時她的臉更紅了，像熟透了的蘋果，像最近賣的很火的紅的發紫的蘋果……

漸漸地，大街看不見了，車子看不見了，路上的行人看不見了，隻看見了一排深淺不一的腳印在光滑如鏡的雪麵上，格外顯眼。終於，淩天開始減速，減速，在減速，停了。手鬆開了。身體倒下了。開始大口大口呼吸著。

雨晴同時也倒下了，大口大口的呼吸著，她的臉依然很紅，但此時的臉紅因為時空的變遷而有了不同的含義，她是因為累而臉紅，從生物學角度來說，這是正常的生理反應，由於機體需要放熱，而毛細血管擴張……（以下省略數萬字）

雨晴終於吸收了足夠的氧氣，大腦開始變得清明，此刻她做的第一件事便是觀察周圍的環境，迫不及待想看看淩天竭儘全力帶自己來的地方究竟是什麼樣的。可惜結果或者說目前結果很有些不儘人意……

入目可見，滿眼是樹，當然，因為這裡是個很隱蔽的山穀。浩瀚壯闊已不足以形容它的氣勢磅礴，銀裝素裹已不足以形容它的千姿搖曳，這是雪的世界，這是冰的天堂，這就是大自然的奇妙所在，這就是大自然鬼斧神工的本領，這就是大自然天造地設的力量。看青山潔白，層林浸染，星星點點，群芳爭豔，風嘯山林，雪壓枯枝，萬類霜天竟浪漫。這的確是鋼鐵森林裡所看不到的美麗一景，這的確有來此一觀，到此一遊的價值，但如果僅限於此，那未必就讓某個無關風景隻為人情的花癡可以滿載幸福而歸了。

很鬱悶，雨晴是在想不通淩天拉著自己跟跑馬拉鬆似的拚命往這個隱蔽的山穀裡趕是為了乾什麼？要是迷路了怎麼辦？要是碰上了壞人怎麼辦？要是碰上了野獸怎麼辦？以他們兩個瘦削的身板可經不起一折騰啊……

懷著忐忑的心情，帶著一臉的迷惑，發出弱弱的聲音，“那個，淩天，你……你帶我來這裡乾什麼呢？這裡好像除了樹就是樹啊……”

“對，這就被你發現了啊，看來你觀察得很仔細啊，我是越來越欣賞你了……”淩天用很欣賞的眼光看著她，用手輕輕地撫摸著她的頭，好像是一個眼中充滿期望的老師在教育一個自己培養起來的未來新星。“對，你說的沒錯，你沒覺得這樣很隱蔽嗎？這樣很容易掩人耳目嗎？在這樣的環境下可以做許多不被人發現的事……”淩天一臉輕鬆的笑著。但在雨晴的眼中仿佛有點猥瑣和開放。難道被自己猜中了嗎？雨晴像是羊入虎口一樣身體顫抖，手足無措，心驚膽寒，慘不忍睹，開始祈禱上帝……

幾分鐘過去了……

雨晴不見任何反應的睜開了雙眼。隻見淩天不知從哪裡拿出來一件流光溢彩，美麗動人，雍榮華麗，真實唯美，超越了一切時尚，超越了一切潮流，超越了一切主流與非主流，不似人間之物的衣服類似物……

浪漫得讓雨晴大跌眼睛，歎為觀止……

“這件衣服名為飛行衣，是從我的家鄉那裡弄來的，在我們家鄉那也是罕見之物，珍貴至極，它是由我們那裡的一個叫做桔子的公司生產的，采用了納米技術，量子技術，細胞工程，化學纖維技術等采用了液態金屬，然後按照金屬分子的不同排列順序進行組合，在經過高溫高壓，然後在……”淩天開始滔滔不絕的講起讓誰也聽不懂的超現代的高科技技術，似乎很有點對牛彈琴的意味，但這總能換來雨晴崇拜的眼神和讚賞的目光，以及內心的無限甜蜜。

幾個小時過去了……

“咳咳……下麵才是重點，”看到雨晴快要睡著的神情，淩天急忙強調一下，生怕她睡著了，在這個冰天雪地裡睡著了可是一件很危險的事……隨即雨晴精神一震，繼續帶上很崇拜的表情，似乎淩天的強調起到了不錯的效果。

“這件飛行衣可以變色，可以根據不同的環境變成與環境相適應的顏色，就像這個時代的變色龍一樣，還有它可以調控溫度，可以保持冬暖夏涼，多少溫度可以隨便調，隻需要輕按一下按鈕就行了，由於它是由液態金屬製作而成的，所以可以適應不同體型，不同高度的人，絕對的合身，而且它上麵還塗抹了一層致密的氧化膜，可以防水，防火，防電，防腐蝕，防高溫，安全穩定。還可以防塵，任何微粒都不會輕易地沾上去，可以隨時保持乾淨整潔的狀態。”

“它的材質除了液態金屬外，還添加了少量的液態晶體，那是一種高密致按照嚴格的晶體結構排列而成的有著比金剛石還硬的硬度，可以輕而易舉的抵禦這個時代近距離射程的子彈，可謂是刀槍不入，絕對的安全有保障，最關鍵的是，它是飛行衣，顧名思義就是普通人穿上它就能夠飛行，遨遊太空，不用擔心它能量耗儘了掉下來怎麼辦？不用懷疑能量守恒的正確性。”

“早就說了它是由高科技打造而成的，它可以吸收太陽能，更能將空氣分子進行壓縮核變轉化為多原子分子，然後在進行核反應提供核能，源源不斷地為這件衣服供能……什麼？我為什麼知道這種高科技？開玩笑！你也不看看我淩天是誰？什麼？你不相信這件衣服有這麼好，你說我在寫科幻小說？大姐你也不看看我是那種隨隨便便去忽悠彆人的人嗎？再說了你認為現在在這個荒郊野嶺的我有這個心情嗎？你若真的不信，那我也沒辦法，那種高科技說了你也不懂，還是你親自去試試吧……”

淩天終於忍著口乾舌燥的痛苦將這件飛行衣介紹完了，沒辦法，功能越是強大的東西越是難以介紹，越是讓人難以信服，乾這行越是高科技人才，這樣的人才不僅需要很好的口才，而且還需要很專業的科學知識，誰能知道一個世紀以後的世界，推銷員這個職業已經成為最搶手的最賺囘錢的最受人尊敬的職業之一了。

雨晴顫巍巍的伸出雙手，滿心歡喜，一臉激動，滿懷敬畏的接過淩天的那件像神話像傳說不可思議，無比神奇的超越了當今時代科技的飛行衣……

雨晴小心翼翼，謹小慎微的穿上了這件飛行衣，生怕一不小心就弄壞了這件寶貝，否則到時候把自己買了也賠不起，儘管淩天已經說過了它安全有保障。

果然，能夠隨意的調節顏色，溫度，體型，舒適度……無所不能，就像做夢一樣。

“淩天是給我的嗎？好珍貴的一件禮物哦……”

“咳咳，抱歉，隻是借你用用，還不能送你……”

“……”

“那沒關係，儘管隻是給我用用，我也是很滿足了。”

“這個是飛行按鈕，輕輕一按就可以飛起來了。”

“哦，懂！”

然後雨晴一按。然後世界就安靜了，伸出了像天使一樣潔白的翅膀，在輕輕扇動著，在慢慢起飛著，帶著雨晴，帶著雨晴震驚的表情飛上了天空……

“淩天！你還沒有告訴我怎麼讓它停下來啊……”悠悠的聲音從萬裡高空中傳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