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走不走

冷燕飛幾乎是睜眼等到的天亮，昨晚上的事情反反複複在腦海中閃現，南宮霸天的話，以及自己的反應，他問她難道當真一點不知道他的感情麼？言下之意是他看上自己了是麼？

在這個地方，在這個南宮府，似乎除了她之外的每一個人都或多或少察覺到了什麼，或許她也曾經懷疑過什麼，可是她沒有將這件事放在心裡，因為隱隱的拒絕了自己的想法，覺得南宮霸天這樣的男人，怎麼會看上自己呢，他就是個喜歡在空閒時候拿自己開開玩笑的惡劣的男人而已，他們之間撐死了就是債主跟欠債人之間的關係，大概也能算是朋友，這多數時候也是基於他尊重自己的前提下，可是這人總惹自己生氣！

這個夏天越來越熱，越來越難熬了，冷燕飛在想，是不是應該離開這裡了，南宮霸天的感情不管是真的還是假的，她既然回應不了，那還是趕緊離開這裡吧，至於為什麼回應不了，這個問題，冷燕飛一點都不想去深究，她隻告訴自己，他想要的一切她都給不了，她一個不知道從什麼地方進來這個時代的女人，有什麼資格享受這裡的一切，搞不好一個不小心就又突然回去了，這一切說不定隻是一個噩夢而已。

冷燕飛歎了口氣想眯眼睡一會兒，可奈何天黑的時候毫無睡意，而想睡的時候天卻已經泛起了白，眯著的雙眼也是再也眯不下去，乾脆坐起身，在房中發了會兒呆，找人打了水泡了個舒爽的澡便出了房門。

可等天大亮了，澡也洗完了，門也出了，她這才想起來，她根本沒有地方可以去嘛！

在南宮府的日子可以說是相當清閒的，除了南宮霸天需要她陪著去見見不同人的時候，她基本沒有其他事情可以做，天氣若是不熱的話她或許還能在園子裡曬曬太陽，可是這大熱天的，她該去哪兒打發時間呢？要空調沒空調，要電腦沒電腦的日子，難道要她學那些個大家閨秀在家裡做女紅？還是算了吧，她連針線都不會用！

在門口站了一會兒，望見不遠處南宮霸天緊緊關著的房門，知道他這時候肯定是不在府裡的，也不知道這人一大早忙些什麼，可是他似乎每天天不亮就不在南宮府裡了，剛來的時候她也悄悄問過彆人，可他們隻字不提，有些人似乎也不清楚，隻說少爺大概是出門處理生意上的事情去了，也有人說他是收賬去了，可是這收賬的事情還需要他這個當家去麼？

事情十分蹊蹺，可在南宮府裡呆了這麼久也依然沒找到個答案，冷燕飛已經漸漸不把這件事放在心上了，可是他昨天突然跟自己說的話卻又讓她對這件事開始在意起來，至於在意的原因，她想，大概是因為不知道喜歡自己的是個什麼樣的人吧！

“咳，為什麼要在意呢！我又不喜歡他！”

在心裡自我否定一番，而後往前走去，天才亮不久，清晨的風十分涼爽，加上她剛沐浴，渾身爽快，不如出門走走，她雖然每日都空，卻沒有一日有這閒情逸致肯出去走走逛逛上京的街道，更何況是這大熱天了，可是今天不知道怎麼回事，她不怎麼想呆在南宮府，總覺得要是一會兒南宮霸天回來了她不知道該怎麼麵對這個人，倒不如趕緊撤了，等天黑回來的時候或許他已經睡了也未可知。

抱著這樣的心情出了門，卻不想在大門口遇到了似乎在等什麼人的黃管家，冷燕飛不動聲色，繼續往前走，她又不是做賊的，這時候見到黃管家心虛個什麼勁兒啊，心裡忍不住鄙視自己，不過是被他們主子表白了而已，怎麼感覺虧欠了整個南宮府似的！

“小姐，這是少爺讓我給您的東西，他說今日晚點回來，你若是有興趣可以去外麵走走，今兒這天恐怕要下雨，這傘您拿上。”

黃管家手中是一個錢袋，外加一把油紙傘。

他倒當真細心，隻是不知道他怎麼會提前知道自己肯定會想出門走走，還提前準備了銀子跟紙傘呢，冷燕飛心裡有什麼東西悄悄生長著卻不自知，隻突然接過管家送過來的東西有那麼一瞬間的尷尬與不知所措，她想，南宮霸天應該不會對每一個人都這麼體貼吧，他這樣的人，雖然有時候喜歡占人便宜，卻也不過是口頭上而已，他也沒做什麼過分的事情，除了那兩個吻之外一直都是以禮相待。

手中的紙傘發著燙，黃管家似乎是洞察一切一般盯著她，冷燕飛更加不知該說什麼，收了錢袋笑嗬嗬得打著哈哈：

“這天太陽這麼大，看起來也不像是會下雨，嗬嗬，傘還是不帶了吧。”

黃管家也沒說什麼，重新接過她手中的紙傘，望著冷燕飛轉身匆匆出了門，搖了搖頭，少爺也不知是怎麼想的，這個冷小姐雖說不是哪裡不好，卻總覺得有地方不一樣，至少跟這上京城裡多數的名門小姐門不同，他不知道的是，南宮霸天看上的正是這一點不同。

冷燕飛幾乎是逃命一樣逃出了南宮府，等回頭發現自己已經在街上走開了大老遠之後，她甚至覺得外麵的空氣都是甜的，這感覺就好像是被困在一個地方太久了，好不容易出來走走，她真是開心得不知該如何表達，隻覺得每一個在自己麵前走過的人都那麼親切。

但是來來往往經過冷燕飛身邊的人都隻覺得這真是個神經病，大太陽的也不撐個傘，看起來穿得十分考究，也像是大戶人家的小姐，這上京城裡哪個沒錢，倒是她穿得這麼精致做出來的事情就像個瘋子，你看她，剛找了個餐館就開始大快朵頤了，誰家小姐一大早出門點一桌吃的坐在窗邊大吃特吃的啊，要不是她麵前的東西幾乎都沒怎麼動，其他人還真要以為這人一輩子沒吃過好東西呢！

冷燕飛坐在二樓靠窗的位置，望著樓下不遠處上京城最大的一個荷花池裡已經漸漸開放的粉色荷花，在陽光下熠熠生輝十分好看，她似乎沒怎麼留意過這裡的風景，現在終於有時間好好欣賞欣賞這個人人都想來的上京城了，卻發現自己心裡像是堵著什麼事，似乎沒什麼心情看風景。

決定了，既然沒事做，不如租條小船去湖心賞花吧！

於是，用過早餐之後，冷燕飛在湖邊租了一條遊覽用的小船，可撐船的說什麼都不讓她一個姑娘家自己撐船，於是她隻能傻坐在大大的兩三下由船夫撐著在湖心賞荷，卻因為身邊多了一個人而興趣缺缺。

她原本是想找個清靜的地方好好想一想自己跟南宮霸天之間的關係，可是現在倒好了，身邊多了個嘰嘰喳喳的船夫，想要好好想想心事也得看人家肯不肯乖乖閉嘴了，抬頭看了看天空，日頭已經快到頭頂了，算算時間大概也快中午了，還是回去吃飯吧，不然一會兒天更熱了。

船夫聽了冷燕飛的話往岸邊劃去，卻不想從另一旁的荷花叢中泛出來一條同色的小船，那船上隻有一個人，那人傲然挺立，臉上沒有太多表情，可看在冷燕飛眼裡卻全是震驚，跟難以置信。

南宮霸天將船靠過來，眼睛看的是冷燕飛，可話卻是對她身前的船夫說的：

“你換一條船將船劃回去，這裡我來應付。”

那船夫剛想開口問到底怎麼回事，你是誰啊，我乾嘛非要聽你的回去啊，可南宮霸天已經送上來一錠金子，剛想說出口的話又全部被吞進了肚子，乖乖點了點頭往另一條小船上鑽去，恨不得第一時間消失在他們麵前。

冷燕飛也不敢問他怎麼知道自己在這裡，更不敢想他為什麼會來這裡，這時候還是閉嘴的好，可臉上卻開始不爭氣的紅起來，她也不知道自己臉紅個什麼勁兒，可就當南宮霸天望著自己出現在船上的時候，她就是不爭氣得紅了臉，而且越來越紅，這時候已經燒到脖子根了。

南宮霸天忘了眼冷燕飛，一反常態，他竟然沒有嘲笑她，而是歎了口氣說道：

“我明日要離開上京，你可願意跟我一起走？”

冷燕飛不可置信得抬頭，離開上京？他為什麼要離開上京？難道是因為生意上發生了什麼事情？是不是跟之前他們見過的那些人有關係啊？可是想想這段時間以來似乎並沒有發生什麼異常啊，他一直說自己不過是個生意人，雖然她也從來未曾見過他為什麼生意忙碌過，可她就一直這麼相信了，難道真的發生了什麼事情？

她想問一問，這一次走了的話他什麼時候回來，可是一開口卻成了：

“你的黑狼我還要賠償麼？”

該死！冷燕飛在心裡狠狠咒了自己一句，她原本想問的話一個字都沒有蹦出來，卻突然成了自己的債務還要不要清還，等話都出口了，她都覺得自己沒臉抬頭去看南宮霸天的眼神了。

“你不願意？”

南宮霸天的聲音不大，聽起來似乎很受傷，她最關心的不是自己要去哪裡，也不是什麼時候回來，更不是她願不願意跟他去，而是他們之間唯一實質性的羈絆是否還存在，這個女人，有時候真有本事讓自己傷心。

冷燕飛想事情既然都已經到這個份上了，她原本跟這裡也沒什麼關係，跟任何人產生太多往來說不定也不是什麼好事，到時候如果自己消失了，對他們，對他，都會是一種傷害，不如一開始就不要接近來得好，既然現在這個時候他要離開，倒不如趁著這個機會快刀斬亂麻，將心裡那一點剛生根發芽的念想全斬了吧！

於是，她搖了搖頭：

“我為什麼要跟你去呢？我不去。”

為什麼？她可是他的侍衛，他要去的地方，她這個當侍衛的當然應該一同前往了，可是南宮霸天一個字都說不出來，果然跟他想的一樣，她真是個絕情的女人，總能夠理性的分析自己身邊遇到的一切事情，譬如他們之間的感情，她明明對自己是有感情的，可是卻因為這樣那樣不為人知的原因而選擇默默斬斷情根，真不知該說她聰明好還是說她愚蠢好。

“既然如此，黑狼的事情就這樣吧，你也沒錢還債，我以後也未必還會回來，我還你自由，你不再是我的侍衛，等我走了，你想去哪兒就去哪兒，我們再無糾葛。”

說完，南宮霸天人已經消失在湖麵上，他竟然運氣直接從湖中心踩著荷葉就飛了回去！如果是平常，冷燕飛心中肯定尖叫著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這一幕，可是現在，她心中隻有剛才南宮霸天說的話，再無糾葛，真的能夠再無糾葛麼？

原本好端端的天空不知為何突然起了烏雲，看來他說的是真的，今天果然有雨，冷燕飛苦笑著劃著漿往岸邊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