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緣由

草木茂盛的夏夜，因為南宮霸天的突然出現而變得有些緊張，冷燕飛不會承認自己竟然因為身旁這個男人而心跳異常，她明明才想明白自己跟他之間的距離並且打算一走了之，可是才不過這麼點時間竟然就沒了之前打算立馬滾出軍營的勇氣，單是這麼陪著他在月光下走著便覺得心裡滿滿的，酸酸的，也不知道是什麼感覺，她是斷然不會承認自己這悸動是因為南宮霸天，對她來說他們之間在發現他真實身份的時候便已經戛然而止了。

草叢中有聲聲蛙叫，冷燕飛下腳之處無比小心，深怕從草叢中冒出一條兩條毒蛇，那就不好玩兒了，她這輩子天不怕地不怕就怕蛇，或者說她其實害怕任何軟體動物，除了毫無殺傷力的昆蟲，但是蛇對她來說簡直是致命的，不然當初在那破森林裡也不會因為被蛇嚇得失了分寸而沒有發現自己竟然被人盯梢了。

南宮霸天十分享受這樣的寧靜，他其實一早就猜到冷燕飛這性格斷然不能接受他的身份，若是他們原本感情深厚或許還好辦一些，但偏偏他們沒有感情，或者說他是一廂情願，而冷燕飛，在得知了他是皇帝之後，不知她心中是否還有自己的一席之地，他從不覺得自己的身份竟然成了困擾自己的事情，但是這一次，因為冷燕飛，南宮霸天著實痛恨了一把自己的身份。

江山與美人這個話題或許是亙古不變的君王主題，但是對他來說，這兩者之間並非不能平衡，他兩個兩個都要得到，冷燕飛是他一開始便選擇的目標，既然如此，又怎能因為一點點挫折就退縮呢？這個女人他勢在必得！

冷燕飛似乎感覺到兩人之間怪異的氣氛，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麼，隻能毫無目的得在草地上走著，腳底有枯木被踩碎的聲音，偶爾還有幾聲被打斷的蛙叫，冷燕飛不知他打的什麼主意，但既然敵不動她就不動。

最終，還是南宮霸天率先開了口：

“飛兒，我知道你打算離開，但這件事並不是我想欺瞞你，你如果還是覺得生氣，那就繼續生氣，但是請不要離開好不好？”

似水般的溫柔，將冷燕飛包裹在其中，她有那麼一瞬間以為自己麵前這個男人不過是個在尋常不過的一個為情所困的男人，但是這種想法很快便被夜風吹散在空氣中，不管南宮霸天怎麼偽裝，他還是一個皇帝，一個皇帝就不可能為了一個女人低聲下氣，儘管他一再想在自己麵前偽裝成一個受傷的男人，博取同情也好，換的好感也罷，但是她真的一點都不想跟他糾纏了，他們之間的差距並不是三言兩語就能跨越的，與其將來跟他那些個三宮六院鬥智鬥勇不如一開始就學會放手，繼續瀟灑得做她的冷燕飛。

南宮霸天發現自己的苦肉計竟然沒有成功，怎麼這人當真對自己毫無感情可言？但他的第六感從來不曾除過錯，冷燕飛對他的感情恐怕她自己都還在懷疑中，可他絕對不會弄錯。

氣氛一時間有些尷尬，冷燕飛知道自己的沉默給兩人之間留下了不少的不快，強裝笑臉說道：

“不如讓我去西域再給你找一頭黑狼來？”

如此，我們便能兩不相欠。

但這話她無論如何都說不出口，兩不相欠也不過是她一廂情願的想法，當日南宮霸天帶著她離開那霧氣彌漫的森林，對她來說已經是再造之恩，之後在她無依無靠，甚至連飯都吃不起的時候也是他將自己帶到的南宮府，雖然他們之間有欺瞞，但他一直將自己當成座上賓，甚至整個南宮府的人都以小姐相稱，她何德何能。

“飛兒，你知道那不過是一個借口而已！”

是啊，她當然知道那不過是一個他將她留在自己身邊的借口而已，如果不是因為這件事突然發現了他的身份的話，她這個時候恐怕也正在好好考慮他們兩個人之間的事情，但是這並不代表她有足夠的勇氣跟一個皇帝廝守終身，皇帝啊，皇帝是什麼呢？對她來說自古君王沒一個是好人，也沒一個是自由的，如果跟南宮霸天在一起的帶價是失去自由，跟一群她不認識的鶯鶯燕燕共處，她寧可趁早斬斷情絲。

南宮霸天知道她不是拖泥帶水的人，想走必然是已經經過了深思熟慮。

誰都沒有開口，氣氛一再降到冰點，連夏夜涼爽的微風都平添了幾分寒意。

“你為什麼要走？”

南宮霸天沉思了片刻，他之所以離開也並非他樂意的。

“歐陽南帝在北城造反，我得去親自去一趟北城將這件事處理好，不然以後必留大患。”

冷燕飛不知道歐陽南帝是誰，但聽起來也不像是個好人，不管怎麼說就是有人造反，他作為一個皇帝竟然還要親自去平凡，而且……

“那你為什麼不一早就告訴我真相？”

這才是冷燕飛最關心的一件事，他明明知道謊言如果被自己揭穿她必然會懷恨在心，但明知如此竟然還這麼做，悄無聲息得一個人走了，竟然連個招呼都不跟自己打，她不是他的侍衛麼，哪有主子走了都不跟侍衛說一聲的，這真是一個失敗的主子！

“事情並沒有這麼簡單，歐陽南帝在上京城有眼線，我若是不趕緊趁他不注意就將他們一鍋端了的話，等他的氣勢形成了就難辦了。”

這也並非假話，歐陽南帝本就出生在北城，要是真被他取得了優勢，將來的事情就真不好辦了，而至於為什麼沒有跟冷燕飛打過招呼再走，他隻能說服自己那都是因為私心，因為私心想知道她是否會追上來挽回，想知道自己在她心裡究竟占了多少分量。

但這話無論如何是不能跟冷燕飛說的，不然她搞不好又翻臉直接走了，這人看起來性格坦白，但其實是個彆扭的女人，許多東西不知道自己真正想要的是什麼，也不知道該如何爭取自己想要的東西，好不容易見到她終於追上來了，卻又因為一個身份問題將兩個人活生生劃在了兩邊，想想真是可悲。

冷燕飛不再說話，隻望著遠處不知道是什麼光的地方發著呆，她不知道自己該說什麼，隻覺得原來當個皇帝還有這麼多無奈，要是她真跟著進了宮，將來還指不定活成什麼樣子呢！

“飛兒，你知道我的感情，我想你留下來，後宮位置全部為你懸著，這麼多年我不過在等一個你出現，好不容易等到了，你讓我如何放手！”

冷燕飛抬頭，怎麼這人突然說起這些來，但心中還是忍不住竊喜著，原來他雖然是個皇帝卻沒有妃子，這話雖然不能保證將來怎樣，但他現在的感情該是真摯的，冷燕飛糾結了。

留下來麼？她似乎變得優柔寡斷了，如果留下來，自己放棄的是自由，但是如果走了……

“我不逼你，也不需要你今日就給我答複，但是答應我，好好想想我們之間的事情，軍隊暫時還不會開拔，等你想好了再來跟我說決定，這樣可好？”

她知道讓南宮霸天做出這樣的妥協已經十分不容易，就算他平時看起來再不正經，再吊兒郎當，但始終是一個皇帝，他從小生長的環境便已經決定好了他這一生該有的氣度，但他卻如此哀求自己，甚至可以說是卑微的。

冷燕飛說不出拒絕的話，隻得點了點頭表示同意，既然這樣，不如好好想想自己真正想要的東西，再決定去留，就當她暫時逃避選擇吧，不想這麼快便麵對這個問題，她現在隻想回去悶頭睡一覺，而後明天就什麼事都解決了。

夜漸漸深了，冷燕飛原本想著今晚上就能離開這裡，精神高度緊張不覺得，可現在一旦鬆懈下來便有些犯困，連她自己都哭笑不得，她真是越來越沒有一個殺手該有的樣子了。

“困了？”

南宮霸天似乎是察覺到冷燕飛的異樣，看她微微眯起的雙眼，以及有些疲憊的嘴角，他當然知道這人今天經過了怎樣的一天才終於摸到了他們這個營地，要不是他早有準備以她的智商搞不好還在那官道上來來回回認著路，虧得他花了那麼多心思將她引到這個地方來，卻不想根本不用花這麼多心思。

冷燕飛點了點頭，不去看南宮霸天，卻突然被人抱上了馬背，這一次是並非跨坐在上，而是斜坐著，南宮霸天翻身上馬，冷燕飛便被他強勢得按在了自己胸口。

聽著南宮霸天強勁的心跳聲，冷燕飛覺得自己緊貼在他衣衫上的半張臉已經燙熟了，如果再繼續這麼下去搞不好等回了營地已經可以當燒烤切來吃了，於是她稍稍掙*紮了兩下想將身體掰過來，卻不想又被南宮霸天一個用力靠在了心口，那心跳似乎比剛才更厲害了些。

“放心，我不會怎樣，你乖乖坐著，安心在我懷裡睡覺，一會兒到了我再抱你下來。”

冷燕飛沒轍，隻得點了點頭將腦袋依偎在南宮霸天的懷中，他的懷抱十分溫暖，在這夏日的深夜帶來許許多多溫暖卻又一點不突兀，像是渾然天成原本就該如此一般，她扯著嘴角微笑著漸漸陷入夢想，隻覺得視線越來越模糊，而腦海中回蕩著之前南宮霸天說的話，他說他後宮三千全部懸空，隻為了等她的出現他。

等冷燕飛醒來的時候人已經在自己的帳篷中，至於南宮霸天，已經不知去向，他說的沒錯，他不急，因此並不會對自己如何，不知怎的，冷燕飛覺得自己心口暖暖的，似乎有什麼東西正在一點點化開，但又突然因為自己心中的顧忌而有所收斂。

她歎了口氣翻身繼續睡，這真是特彆的一天，她希望等明日起床之後一切都跟原來無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