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有緣千裡來相會

倨王爺邀請事件就這樣過去了，什麼事都不曾發生，心裡雖有疑惑 ，卻也長長地舒了口氣。這日剛從私塾看完穆陽回來，肖禦一把抓住我問，“好運，你知道默書去哪兒了嗎？”

“默書？這個時候他不是在房裡溫書的嗎？”我有些摸不著頭腦。

他搖頭，“沒有，我去找了，他不在，而且他平常愛去、可能去的地方都找了，沒見他人。”

這...我腦中閃過不好的念頭，莫不是這幾日便是所謂的“暴風雨來臨前的平靜”？現在默書突然失蹤，是倨王爺開始行動了嗎？猛地想起從倨王府回來的路上，默書說的話。

“我出去找李管家，因為地形太生，一時也不知道該去哪找好，便隨心選了個方向，跑到一處廊簷拐角，有道青色身影從不遠處飄過，那人的臉我隱約記得是在茶寮圍攻古殤他們的那個首領。他的速度很快，李管家又恰好在那時出現，所以是我看錯也說不定。”

這一切究竟有什麼關聯？腦袋一陣作痛，我無力再想。眼下最重要的是先找到默書，後天就要舉行考試了，萬耽誤不得。

“肖禦，你說默書可能在哪兒。”

肖禦並不說話，隻是看著我，半晌了才道，“倨王爺行事低調，蹤跡難尋，他的勢力遍布，若要說，還真不好猜測，最直接的，先去他府上查一遭。”然後他又說，“我陪你去。”

我拒絕，“後天就要考試，你還是好好溫習吧，我一個人沒問題。”

其實一點底兒都沒有，不過為了默書，怎麼都要去的。經不住我堅持，肖禦斂眉妥協。

打定注意，我買了一套合身的夜行衣，準備了些以防萬一的東西，當夜便憑印象來到了倨王府。輕輕一個縱身，我趴在牆頭細細看裡麵的情形。

前院依舊鬱鬱蔥蔥，大約百餘步是一排院落，我們喝茶的廳堂便是正中那間，之後，穿過迂回的走廊又是濃茂樹木，什麼也看不清了。

哎，如此古怪的構造法，其中定也險象叢生吧。我默默歎氣，突地感覺一陣溫熱撲過來，有聲音低低響起，“人常道有緣千裡來相會，無緣對麵不相逢，好運，今夜我們相逢牆頭，可見緣分著實不淺呀。”

如此無賴，除了那人還有誰？

我被他的話惹了一身雞皮疙瘩，生生打了個冷顫，可是為什麼，擔憂無措的心卻頓時安了下來？“你怎麼來了？”努力使自己平靜，我壓低了音問他。

“知道你夜探倨王府，我怕你出事了嘛，看我多關心你，怎麼樣，感動吧？”他湊到我跟前笑得招搖。

你知道？你如何得知？莫非...腦中思索著，耳邊又滑過他的聲音，“低頭趴下。”同時他伸手將我的頭攬在了他胸前。

聽著那一聲聲沉穩有力的心跳，我的心不由自主地加快了跳動。“乾嘛你？”實在受不了，我推開他低聲嚷。

古殤似笑非笑地望著我，一雙深邃發亮的眸子似要把人吸進去。直到盯得我不好意思地轉過了頭，他才道，“你有聞到空氣中的氣味嗎？”

我嗅了嗅，好像突然間是多了一股味道，很淡，卻甜甜的，膩膩的。“這是什麼？”我驚奇地問。

“這些樹散發出來的。”古殤指著前院繁密茂盛的樹木，“每晚固定時刻他們會釋放一次樹香，這時不能吸入口鼻，待它慢慢散去才可。”

好，好奇特的樹啊。我愕然，卻有一隻修長溫熱的手掐上了臉，古殤趴在我耳邊笑，“所以說呀小丫頭，我是救了你一命，不然你以為我乾嘛呢，占你便宜？嘖，看你這身板瘦的，要什麼沒什麼，小爺我可沒興趣。”

我打開他的手怒目而視，他卻仍是笑，笑得雲淡風輕，仿若這天地間什麼也納不進他的眼。我突然有些難過起來，轉過頭不再理。過了一會兒，許是他覺得不對勁，又湊過來問，“怎麼了？生氣了？哎，我不過開個玩笑，至於麼，來，笑一個，笑一個嘛。”

無賴，這人就是個無賴。

“好啦，彆在這趴著了，前院機關重重，太危險，咱還是從後院進吧。”說著古殤一把攬過我的腰，騰空而起。

我一時沒緩過神，下意識地抱住了他，臉正好貼在他的胸口。十一月的寒風吹在臉上，我卻一點都不覺得冷了，反而心裡，有什麼東西擋不住地往外湧。

頭腦一片暈乎，待回神，古殤已將我放在了一處院門前，他在我旁邊道，“還是走後門安全。”

“就這麼走進去？”我呆呆問了一句。

古殤看著我的樣子，輕聲笑了出來，“是啊，難不成要用爬的？”然後也不待我再應，拽著我推門走了進去。

一片空曠，不遠處的密林與其中間似隔了一道結界，便生生成了兩種感覺。古殤從腰間扯下一小塊玉佩扔向前方，落在地麵上竟發出清脆的響聲，而這時卻有無數支利箭從樹林中射出，破空而來。我大驚，尚未反應，古殤已一把抱起了我。

窩在他懷裡驚險地望著腳下一支支小巧卻鋒利的箭嗖嗖飛過，在黑夜中迸發出冰冷刺眼的光芒，偏頭，男子堅毅分明的側臉映入眼簾，少了刻意的嬉笑，多了幾分沉穩硬朗，我的心，不可遏製地漏了一拍。

“哎，哎，回神了，想什麼呢，口水都快流出來了。”耳邊有煩人的呼聲，我這才回過神來，再轉頭看他，還是那副無所謂的樣子，我在心裡狠狠鄙視自己，眼瞎了。

“這裡設有如此精密的機關，倨王爺到底藏著什麼秘密了。”看他的嫻熟程度，應該來過這不少次數，不知目的為何？而眼前之人，隻怕也不是個簡單的。

古殤搖頭，“不知。”見我滿眼懷疑地看著他，他委屈道，“我是真的不知，不然也不會夜探來了。”

“何人膽敢夜闖倨王府？！”肅殺的空氣中突地響起一道充滿脅迫的聲音。我們一僵，第一件事是先眼疾手快地戴上各自的麵紗，下一秒，通紅的火把映紅了半邊天空。

陣勢相當大，人也相當多，我不自覺看向身邊的人，他的眼裡倒無波瀾，平靜如水。

“上！—”為首的魁梧大漢也不多言，直接下了進攻的命令。

我從懷中掏出一顆煙霧彈塞到古殤手中，“一會兒不行了，就用它。”古殤一並捏住我的手，定定望著我，眸裡有說不清的情緒。我心慌，推了他一把，兩人開始了戰鬥。

我這三角貓的功夫連應付一般的小毛賊都成問題，又如何打得過倨王府的蓋世高手，不過幸好，對於人體的穴位我相當精通，知曉哪個可以令人手腳麻痹，哪個能讓人動彈不得，更幸好的是，今天出門我有準備銀針在身。借著火把的光，我準確且力道恰好地射出手中的銀針。

古殤有意護我，幾乎是將我全部擋在身後，一個人同十幾個作戰。雙拳難敵四手，片刻功夫他露出了個破綻，一個侍衛趁機一劍刺了過了過去。我大驚，心頭一緊，毫無考慮飛步過去撲在他的麵前。

有噬骨疼痛從後背傳來，瞬間傾覆了整個身體，我一個哆嗦，便癱了下去，耳邊似乎滑過古殤的痛喊，我卻是，支撐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