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神鳥護體
喬楚就站在丁雨的身後不遠處,想也不想,飛身而起去撲丁雨。恐怕在她的下意識當中認為,將丁雨推開了,那麼丁雨的危險自然就解除了。她根本就沒有想到,當她推開丁雨的那一刻,直麵那可怕劍芒的就成為了她。那麼假如給她一個思考的時間呢?她又會不會心甘情願的再次做出這樣的選擇?
丁雨根本就不知道喬楚寧可舍棄自己的性命都要救他。如果知道的話,丁雨一定會阻止喬楚這樣傻癡的選擇,喬楚要真的為了丁雨而死,那麼丁雨的內心永遠都不會安心的。幸運的是這樣的事情沒有發生,幸運的是那劍芒比之喬楚的動作來的要快的多。所以,一切都沒有改變,麵對死亡的依舊是丁雨。
千百道金黃色的劍芒電射而至,彙聚成一道粗如水桶粗細的巨大光芒,狠狠的撞擊在丁雨的胸口上。仿佛被飛馳而過速度三百五十邁的磁懸浮列車迎麵撞上一般,沒有血肉之軀可以承受如此巨大的力量。丁雨也不能。他的胸口瞬間塌陷,破開了巨大的一個洞,深可見骨,卻不見血肉飆射,隻因為血液在巨大的能量之下瞬間化作了飛灰。劍芒依舊不減,繼續向內突進,若果沒有奇跡發生的話,結果必然是透體而過,再將丁雨身後正飛撲而來的喬楚穿個窟窿。
這個過程說來話長,其實隻是一瞬間的事情,迅速到丁雨甚至還沒來的及感覺到疼痛。
好快的劍芒,好狠的劍芒!眼瞅著就是一劍兩命的結局。當此之時,若命運巨輪狠狠碾過,再無反轉的可能。
突然!
是的,就是突然間,快到所有人的視覺還停留在劍芒透體而過的場景之時,丁雨的身體忽然間猛的亮了起來,像是黑夜中熄滅的燈泡猛然被人接通了電源——光芒大盛!這光芒是如此的明亮,仿似恒星爆炸一般,“啾——”隨著這光芒,一聲嘹亮的長鳴刺破天宇,回蕩在天地之間。這是萬古以來最為神秘的神鳥鳳凰的鳴叫。叫聲中,一隻通體燃燒著赤色火焰的鳳凰出現在丁雨的身前。沒有人看清它究竟是從哪裡冒出來的,丁雨應該知道,可他現在已經昏迷了過去,隻是身體還站在那裡未曾倒下罷了。喬楚有些猜測,現在卻看的呆住了,腦子停止了思考。
那鳳凰隻有圓桌麵大小,撲閃著翅膀,懸停在丁雨的麵前,卻將所有射向丁雨的劍芒擋在了它的身前。它的身體劇烈的顫抖著,仿佛飄蕩在狂風中的樹葉,又好似浮沉在怒濤中的孤舟,讓人擔心稍不留神就要了它的性命。但是它硬是堅持了下來,隨著最後一縷劍芒消散在它的身前,它終於穩住了身體,然後一聲長鳴,張開金黃色的喙子,吐出一團內裡通紅外表淡藍色的火球。火球如同流星瀉地,正擊在尚未回過神來的紅袍大漢身上。當然,現在已經不是紅袍大漢,那燒火棍般的卑鄙小人身上火光再起,比之剛才還要猛烈,燒的他一聲慘叫,駕起長劍轉身就跑,瞬間消失在天地的儘頭。此刻那鳳凰身上的赤色火焰像被人澆上了一盆水,變的暗淡了下來,“咳!”它張開喙子,吐出一口鮮血,竟然是金黃色的。吐完鮮血,它仿佛被抽乾了身上所有的精氣,明亮的眼睛瞬間變的無神。轉過身,跌跌撞撞的往丁雨的胸口撞去,瞬間消失不見。
直到這時,丁雨的身體才緩緩的倒下,往下跌落。
還是喬楚最快反應過來,疾催靈力,腳踩赤霞猛的追了下去,堪堪在丁雨即將落地以前一把將他抄了起來。
“姑娘,這位施主怎麼樣了?”喬楚剛將丁雨平放在地上,身後就傳來靜沉的聲音。然後所有幸存的玉女派弟子們都圍了過來。
“嗚嗚……”喬楚也不知道為什麼哭,就是覺得心裡麵像被人狠狠的砍了一刀,又好像被狠狠的捏了一把,又酸又痛。實在是丁雨現在的樣子實在是太可怕了,胸口被破開了一個巨大的洞,心臟都露了出來。洞口的邊緣卻不血肉模糊,如同烤焦了一般乾裂。幸好心臟依舊在緩緩地跳動,證明他還有一口氣在。
“還好還好,道祖保佑,還有一口氣!”靜沉一眼就看清了丁雨的狀況,不禁暗自欣慰,伸出一隻手懸在丁雨胸口的破洞上方,開始為他運功療傷。
“你還好意思說‘還好’,你還好意思說‘還好’?要不是你,他也不能受這麼嚴重的傷,我……”喬楚隻是聽到了靜沉的嘀咕,頓時忍不住發作了起來。
“這位姑娘,師叔正在為他療傷呢,你就算真的有氣,也等師父療傷以後再發作吧?莫要影響了師父,害了這位施主的性命!”一位女子拽了拽喬楚的袖子,輕言細語的說道,卻一下將喬楚的怒火打回了肚子裡。
所謂關心則亂,喬楚也是一時衝動,都沒看清彆人的動作就開始發作了起來,此刻被人提醒,連忙乖乖的閉上了嘴,暗自懊惱此番發作的實在是沒有道理。
喬楚的指責並沒有影響到靜沉長老。靜沉長老根本就沒有聽到喬楚的指責。她的心中此刻滿是愧疚,自問發生現在的情況全是她的緣故,所以但有一份希望,她就會不遺餘力的去挽救丁雨,連她自己的傷都顧不上了。
玉女教修行《水靈訣》,得到的是水靈之力,最是至柔,洗髓閥體,功參造化之時,甚至可以重塑血肉之軀。所以,每一位玉女弟子都是療傷的聖手,靜沉身為長老,更是厲害。隻見她微閉雙目,嘴中念念有詞,一道銀白的光華自手上流淌而下,水銀瀉地一般,緊緊的包裹住丁雨的胸口,開始修複他的身體。此乃玉女教專門療傷的至高絕學《水靈聖法》,最是耗費靈力。短短一刻鐘的工夫,靜沉長老的額頭上就冒出了汗珠,身體也搖搖欲墜了起來。站在她身後的弟子見勢不妙,連忙伸手抵在她的後心處,這才穩住了局麵。又過了片刻,靜沉終於將手收了回去,盤膝跌坐,閉目自療起來。
包裹住丁雨胸口的銀色光芒慢慢的變淡,最終消失不見,露出他的胸膛。原來的巨大洞口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潔白細嫩如同新生嬰兒一般的肌膚。《水靈聖法》果然名不虛傳,居然真的治好了丁雨胸口的巨大傷口。
喬楚內心欣喜無比,一顆懸著的心徹底放了下來,坐在丁雨的身邊,脫下外套蓋在他的身上,伸手抓住他的手,運轉自己的火靈之力,幫助丁雨運功,好加速他的靈力運轉。
丁雨的外傷雖好,內傷卻依舊嚴重,丹田處的火焰幾乎完全熄滅了,盤旋其間的鳳凰也落了下來,蜷縮在角落裡,進入了休眠。心界也是一片黯淡,元嬰都閉上了眼睛,如同被霜打了的茄子一般。那靜沉雖會療傷的聖法,卻無奈所修靈力與丁雨所修天生相克,隻能治療外傷,對於內傷卻無能為力。總算喬楚跟丁雨一脈同源,更是同樣懂得內視修行之人,有了她的幫助,丁雨才總算可以重新運轉火靈之力,修複體內的暗傷。
第二天的時候靜沉長老睜開了眼睛,基本上療好了自己的傷勢,卻不離開,繼續坐在丁雨的身邊,為喬楚和丁雨護法。自有其她弟子收拾殘局,洞口的平台上隻留下丁雨喬楚靜沉三人。幸好三人都是修行之人,洞外雖然寒冷,卻能不受影響。
這一療傷就是七天七夜。待到第八日清晨,丁雨終於緩緩地睜開了眼睛。靜沉長老一顆吊著的心總算放了下來。那夥兒藏頭露尾隱藏麵目的紅袍人,自從那天退走以後,倒是沒有卷土重來,也總算丁雨沒有倒黴到極點。
“小雨哥,你終於醒啦!”喬楚麵色蒼白中透著一絲欣喜的紅暈,“你可得好好謝謝靜沉長老,要不是她為你療傷,又給咱倆護法,你才不會好的這麼快呢。”
彆看丁雨有的時候好像有些變態的惡趣味,但是從小受到的教育還是深深的影響著他,知恩圖報的道理他還是懂得的,聞聽喬楚此言,連忙站了起來,衝著靜沉長老深深的鞠了一躬,“長老大恩大德晚輩丁雨無以為報,日後但有所求,我必定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靜沉微微點頭,“小施主言重了,你今日所受之傷乃是我的過錯,為你療傷護法是我應儘之份,談什麼報答?”言罷突然話鋒一轉,“隻是那圍攻我教之紅袍小人不知道究竟是什麼身份。那為首之人竟說與我相識千年,必定是某教的長老元宿,此番你重創於他,必定對你懷恨在心,日後你行走修行界,務須小心謹慎,萬不可大意。”靜沉說完突然長歎一聲:“修行界平靜了千年,此後必將多事矣!”
“多謝靜沉長老關心,我日後一定會謹記你的吩咐!”丁雨感激的說道,心中尋思,看這靜沉的言行,這玉女教的行事也不像萬裡雲長老所說的那般冷酷無情嘛!看來傳言就是傳言,好多事情還是親自驗證才知真偽。
“這位姑娘,不知和那雲萬裡有何關係?”靜沉突然衝喬楚問道。
喬楚在聽到對方提到雲萬裡的時候略略低頭以示尊敬。平日裡她可以揪師傅的胡子,可當著外人,必要的禮節還是得有的。“難道前輩認識我的師傅?”喬楚問道,這就是她和丁雨相處多年學到的經驗了。她當然知道兩人認識,按照她以往的行事,自不會拐這麼個彎子,現在受到丁雨的影響,不知不覺的說了出來。
“果然如此!”靜沉一點都不驚訝,“你所使用的兵器是叫赤霞吧?不知道可不可以讓我觀看一下?”
對於所有修行之人來說,自己的兵器就是自己最為重要的東西,等閒人不會相借。靜沉這個請求顯得有些突兀而又無理。可喬楚毫不猶豫的祭出赤霞,雙手捧著,恭敬的遞給了靜沉。
靜沉一手拿劍柄,一手伸出兩指輕輕抹過赤霞流火一般的劍身,劍身輕顫,劍作龍吟。“一轉眼就是千年啊!”靜沉平靜如水的雙眸突然泛起一股蒙蒙的霧氣,流露出一股淡淡的哀傷。“你師傅可好?”她語氣平淡的問道,視線卻一直沒有離開過赤霞的劍身。
“師傅還是老樣子,整日裡也聽不到他說一句話,板著張臉,像是一截無趣的木頭!”喬楚衝口而出,想要收回時也已經晚了,不好意思的吐了吐舌頭。
“嗬嗬”靜沉微微一笑,“你定然是他最寵愛的徒弟,要不可不敢如此說他。”靜沉手捏劍身將赤霞遞回給喬楚,“玉女教已經千年不曾出世,你們二人此次來的目的不知的是為了什麼,難道也是為那仙圖而來?”說到這裡的時候靜沉的突然目光轉冷,麵色聚變,大有一言不合就要動手的架勢,像極了護崽子的老母雞!
“不是不是,”喬楚連忙搖手,害怕靜沉誤會,耽誤了丁雨的大事。
“是這樣的靜沉長老,我二人此來玉女,乃是想要向貴教打聽一個消息。”說到這裡丁雨停了下來,見靜沉沒有表示,連忙說下去,“不知道靜沉長老有沒有見過這個女子?”說著話取出一張王思雨的相片來遞給對方。相片是這次回去時拿的,以前他隨身攜帶的王思雨的相片在當初掉到岩漿湖的時候就不見了。
“思雨師叔?”靜沉麵色大變,眉毛挑起,顯得驚訝無比,“你怎麼有我思雨師叔的相片?”
“這麼說你真的見過她了?”丁雨欣喜若狂,就要伸手去抓靜沉的肩膀,隻是猛然間意識到了對方的身份,訕訕的停住動作,一雙手停在半空,伸也不是落也不是。
“你和思雨師叔……?”
“她是我女朋友,哦,就是我家娘子。”丁雨衝口而出,怕對方搞不明白又補了一句。隻是心裡疑惑:你也一教長老了,彆看不顯老,年紀最起碼也得一千多歲,那思雨怎麼好端端的突然就成了你的師叔呢?
“難道你就是思雨師叔整日裡念叨的丁雨不成?”靜沉突然間恍然大悟,有些不肯定的問道。
“是啊,我就是丁雨,怎麼,思雨經常提起我嗎?她現在哪裡?”丁雨又是欣喜又是焦急,恨不得馬上見到王思雨。
“既然你是丁雨,那自然也不算外人,我倒也不必瞞著你,思雨師叔早在十年前就跟隨祖師離開了,不在教中。”靜沉說道。
“去了哪裡?”丁雨連忙問道。
“星河的彼岸。”靜沉說道,神色間一片神往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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