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魂牽夢繞

葉鈞陽走了，雨珠彆墅裡，終於隻剩下了何雨珠一個人，她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思緒，拉住了窗簾，一個人抱著毯子蜷縮在沙發裡。

客廳裡太安靜了，記得在荷山修行的時候，雖然千年寂寥，湖泊雖然冰冷，但是，荷山上有蟲鳴，有鳥兒在歌唱，有微風吹起樹葉嘩啦啦的響聲，那是自然間的美妙的聲音。

而現在呢？好冷清的客廳，好安靜的雨珠彆墅，也好孤單的一個女子。

何雨珠的目光不由自主的停留在了她窗前的那一架鋼琴上，她丟開了毯子，她走過去，打開了琴蓋，突然想起，葉鈞陽剛才對這架鋼琴的注視，她明白，葉鈞陽也一定喜歡鋼琴，喜歡聽鋼琴曲，或者，他也是一個鋼琴高手呢。

於是，何雨珠彈奏了一曲《魂牽夢繞》，頓時，滿客廳裡，憂傷而溫馨的音樂響起。

葉鈞陽在樓下的玫瑰園旁邊，他沒有及時離去，他背靠著一棵榕樹，從衣兜裡摸出來一盒煙，嫻熟的從中抽出一支，點燃，嫻熟的抽了起來，他凝視著火苗，他聽到了她在彈鋼琴，那首憂傷的《魂牽夢繞》。

魂牽夢繞？是啊，魂牽夢繞，這是多麼美妙的一支曲子呢？

琴聲停止了，她的身影再次出現在了窗口，她雙手環抱在胸前，望著窗外憂傷的發呆，甚至落淚。她怎麼了？到底是什麼讓她擁有了煩惱？而每當白天在公司裡見到她的時候，他驚訝的發現她又變成了一個快樂幸福的小天使，她實在讓他心疼讓他費解與不知所措。

葉鈞陽感到自己的生活陷入了從來沒有過的矛盾，剛才，他們進行了一場平淡的談話，能如此談話，相比起來前段時間，他們的關係又近了一步。

可是，為什麼呢？為什麼這份愛給他的壓力如此巨大？

他不敢向她表白，他感覺任何莽撞的沒頭沒腦的表白都似乎會傷及到她，所以，這三個月來，他壓抑了自己的情感，不敢在任何人麵前流露出一絲一毫對她的愛戀，他的愛隻是深藏在他的內心，獨自一個人傷懷，一個人甜蜜，一個人失落，一個人幸福。一個人承擔著也享受著愛情！

多少次，他都按耐不住自己內心的衝動，想對她說出他對她深深的愛慕。可是，他沒有。現在，他就站立在她那豪華的洋式彆墅下，躲在一個不易被人發現的角落裡，隻為的是遠遠地望一眼她佇立在窗前的倩影，他知道，她沒有休息，一個人在那間雅致的客廳裡喝著紅酒，或者彈鋼琴，或者想著她那些他完全不知道的心事。

彆墅的客廳裡，果不其然，何雨珠已經換了一套帶花白底真絲睡衣，正坐在沙發上獨自喝著紅酒，享受著孤獨。

她愛上了男童的第五世為人，愛上了這個業餘畫家，一千年前，她因為吸取了他在人間的智慧與靈氣，使她意外的擁有了人世間的情感與凡念，而一千年後，她卻無法回避的愛上了他！

愛上他，這不是天意，而是人為，是她讓自己毫不小心的愛上了他。也是他，那個六歲男童在一千年前對白蓮的摯愛，無意間促成了這段無法實現的愛情。

即使此時，葉鈞陽就在樓下，她可以去見他嗎？她可以去奮不顧身的向他表明一切嗎？

即使，她已經避開了那些有關於天命的阻擾，但是，文靜呢？她要與文靜去競爭葉鈞陽嗎？這是一個仙人能做的事情嗎？彆忘了，她的職責是護佑這一方百姓的安危，保護他們不再受任何災難所帶來的痛苦，那麼，她有資格去奪彆人所愛嗎？她不能！她不能！

何雨珠坐立在鋼琴旁反複的彈起《魂牽夢繞》，她一邊彈著那首憂傷的曲子，一邊人任由自己的情緒深陷在那份傷感與矛盾裡，她的眼淚不斷地滑過她的麵頰。

“他走了？他走了！”何雨珠在口中默念。是她趕走了他！她應該這麼做，既然沒有開始，就不要給他愛上自己的機會吧！

何雨珠起身推開了門，從一旁的樓梯拾級而下，她走出了彆墅，望著滿園子玫瑰花在風中搖曳，通向大門處的那條路上空空如也，她的心陷入了深深的憂傷。

這清冷無比的夜！

這時，她卻感到有一個身影從她身旁跳了出來，她緩緩的回頭，仔細的去望，葉鈞陽，這個令她傷神費心的男人就站在他的麵前，他們彼此凝視著，他不容她的驚訝，他一把將她摟入懷裡，深深的吻她，像無數個夢裡一般，他的吻如此仔細，如此溫柔，這吻足以令她忘卻世界萬物，將她徹底的融化。

這一吻，她期許良久，這一吻，令她忘乎了這一個月的所有情感折磨，也忘卻了她是有天命在身的人，她坦然接受了他給予她的一切溫柔，也將自己的美好完完全全的獻給他。

夜風拂動滿園的玫瑰花發出陣陣清香，她微微的閉著眼睛，隻感覺這一切都如醉、如癡、如夢！她回吻著他，呼吸著他身上淡淡的煙草味，她的玉手環住了他寬厚結實的肩膀，任由他的手在她的背上，她的發間遊走。她落淚，他將她的眼淚一遍遍吻乾。

“雨珠，你要為你的今夜的舉動向我承諾，你再也不可以從我身邊跑掉，你可以做到嗎？”葉鈞陽一雙手捧著何雨珠那精致的臉，祈求般的說道。

何雨珠的眼淚再次滑落，是愛情帶給她的感動嗎？她凝望他片刻，望著夜色下被燈光照映下他俊美的臉，深深的點頭。

“不會的，我全身心的、無所顧忌的、義無反顧的奔你而來，就再也不會棄你而去！”何雨珠動情的說道。

“哦，雨珠！”葉鈞陽語無倫次的自問：“葉鈞陽，你何德何能？竟會得到天下如此一個珍寶？”葉鈞陽深深的再次擁抱了何雨珠，感受著她顫抖不已的身子。

“你可能永遠不會知道，你對我有多麼重要，你牽絆了我——”何雨珠想說，“你牽絆了我一千年”，但她沒有說出口，她不能說，說出真相，他一定會震驚，一定會害怕。

“雨珠，這不是夢吧？你確定在我懷裡的你是真實的你嗎？”葉鈞陽實在不敢相信，因為這一年來，夢總是在欺騙他。

“是真實的我，不是夢，鈞陽——”說罷，何雨珠主動去吻葉鈞陽。

“感受到了嗎？是真實的我，鈞陽！”何雨珠可愛至極，她幸福的對葉鈞陽說道。

“這一年多來，在無數個深夜裡，我剖析自己的內心，所有的感想彙集在一處，那就是，我在荷山第一次見到你的時候，我已經深深的愛上了你，在你不告而彆的時候，我是如此失落，如此傷懷，那段日子，我基本什麼都沒做，在後來的將近一年裡隻是為了尋找你。所以，在你來公司的第一天，我才會毫不客氣的惡作劇般的讓你難堪。但是，在我的內心裡，我是多麼的歡迎著你啊？”

“嗯，我現在全明白了！”何雨珠聽著葉鈞陽誠懇的表達，她十分感動。

“我也終於明白了，我是深深的、深深的愛著你。”葉鈞陽感覺，此時此刻，他是如此的快樂，如此的輕鬆。

“我好快樂，雨珠，這二十多年來，我從來沒有感到，有一個時刻比現在更幸福，這就是愛情的滋味嗎？愛情，我等待了這麼多年，我終於等到了，雨珠，你可知道，你要比我心目中幻想過的那個女子美好一千倍，一萬倍。”葉鈞陽激動的說，可事實也確實如此。

“鈞陽，你這樣說，我會驕傲的，我真的有那麼美好嗎？真的嗎？”何雨珠調皮的不敢相信的問道。

葉鈞陽深深的點頭，他說道：“是的，你美好，你簡直完美到了極點，你的出現，真正的讓我體會到什麼是完美無缺，你驕傲吧，你應該驕傲，因為，你有這樣的資本！”

何雨珠的手輕輕的撫摸著葉鈞陽，若不是她看儘了千年的人世輪回，她真不敢相信，麵前的他就是一千年前，那個讓她揪心、令她內疚、不幸落湖夭折的男童。

這魂牽夢繞的一千年，她願意為他獻出她的一切，來與他共度美好的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