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忌日

季洛自那次走後，就沒回過林府，想來他是回季府去了吧。沒有季洛在我身邊轉，我也樂得清閒，每天就賞賞花泡泡茶什麼的，倒也自在。可這樣的日子過了不到五天，我就不樂意了。憑什麼林洵可以天天出去尋花問柳，然後半夜再渾身酒味和脂粉味的跌跌撞撞的往我的屋子裡闖。而我呢，就是那被關在籠子裡的小鳥，被關在裡麵不說，偏偏還有另一隻鳥兒天天在籠子外麵飛來飛去的向你炫耀。我，多可悲啊！

N次想跟著林洵一起出府的想法都被爹和林洵以身體還沒康複的緣故給“監禁”在了自己那寂寞的小院子裡，我這還真是深閨啊，至今連林府的大門都沒踏出過一步。

小歡說，今天是季洵煙也就是我娘的忌日。

可是，林洵從早上出去後就沒見他回來過。爹從娘的墳頭回來後，就一直呆在他們以前的房間裡。整個府上，現在隻有我很閒，根本不明白他們怎麼都看起來那麼悲傷的樣子。人都死了十幾年了，祭拜一下就好了嘛！

作為季洵煙的“女兒”，我也隻是照例去祭拜了一下而已。可讓我感到奇怪的是，一直都沒見著林洵，他不是專門為了她娘的忌日回來的嗎？怎麼真的到了這一天，他自己人卻不見了。

“砰！！砰！！”巨大的響聲擾亂了我的清夢，林洵又闖進了我的房間！

隻是這次卻和前幾次不同，身上沒有酒味，也沒有脂粉味，也沒有跌跌撞撞的進來。他氣定閒神的看了看還沒反應過來的我，端起桌上的茶一飲而儘。

“這茶不錯！你泡的？聽小歡說你最近都喝你自己泡的茶。”放下茶杯，林洵若有所思的看著我。

“恩，是啊，我泡的！我學茶學的，當然泡來好喝了。”對於我泡的茶，我還是挺有信心的。

一般來說，泡茶最講究的就是水溫。泡茶燒水，要大火急沸，不要文火慢煮。以剛煮沸起泡為宜，用這樣的水泡茶，茶湯香味皆佳。如水沸騰過久，即“水老”。此時，溶於水中的二氧化碳揮發殆儘，泡茶鮮爽味便大為遜色。培養沸滾的水，即“水嫩”，也不適宜泡茶，因水溫低，茶中有效成份不易泡出，使香味低淡，而且茶浮水麵，飲用不便。當然，泡茶水溫的掌握，主要看飲什麼茶而定。

平常小歡端給我的茶，水不是“老”了，就是“嫩”了，基本上喝不到泡得很好的茶，還浪費了上好的茶葉，所以我便決定自己親自泡茶。以前在大學裡所學的專業知識在這個時代終於有了一絲用武之地。

“茶學？？”林洵不解的望著我。而我，也從林洵的眼神裡看出了一絲危險的氣息。都怪自己剛剛多嘴，話是不能亂說的，這下連為自己辯解的機會都沒了。

“就……就是專門學習泡茶的。”我支支吾吾的說著，頭儘量往被窩裡縮了縮。

“你不是我姐姐？”林洵的麵孔一下子就陰沉了下來，明明剛剛還好好的，現在卻像要吃了我似的。

“我不是你姐姐是誰？誰告訴你說我不是你姐姐了？”我很沒誌氣的挺了挺胸，縮進被窩裡的腦袋又鑽了出來。這事遲早得去麵對的，不是嗎？

“是啊，你們長得一模一樣，可那隻是容貌。你和她不同呢，要是姐姐的話，她絕不會說要趕走季洛，不會接受我的禮物，不會允許我帶青樓的女子回來，不會原諒我半夜闖進她的房間，更不會泡茶，因為姐姐不喜歡喝茶。姐姐不會像你這般對著我笑，不會像你這般對我說話，也不會在娘的忌日這天晚上睡得像你這麼香……”林洵似是自言自語般，可那眼睛卻始終盯著我，仿佛要把我看透般，我不禁起了渾身的雞皮疙瘩。

“你到底是誰？為什麼要冒充我姐姐。你把她人弄到哪兒去了？”林洵使勁的掐著我的脖子，我感覺到自己的呼吸開始困難起來。死小子，你不鬆手，讓我怎麼說話。

大概是看我難過的樣子，林洵才終於鬆了手。重獲空氣的自由，真是無與倫比的美妙。我撫了撫自己的小心肝，開始向他講述著我的故事，不是林大小姐，而是真正的我的故事……

“你確實不是我姐姐……”知道就好，“可你讓怎麼去接受這個事實。相處了十幾年的姐姐，突然變成了另外一個我什麼都不了解的女人，怕換做是你也很難接受吧？”

我循循善誘的說：“我知道你很難接受，當初跑到這個身體裡來的時候，我還不是一樣震驚了許久，這樣狗血的事情居然發生在了我的身上，我不知道是自己運氣太好還是黴運太多。總之，現在木已成舟，你不接受也不行。”

“是啊，不接受也不行了。”林洵抬眼瞅了我兩下，“不過，要我接受你這個姐姐的話，你得答應我兩個條件。”小屁孩，和我講條件，難道我還怕了你不成。

“第一，你不能叫人挖掉我姐姐辛辛苦苦種的菊花，那是我姐姐最喜歡的花兒，你不能動。”虧我前段時間還嫌滿院子的菊花太俗氣，準備好好打理一下這個庭院呢，現在看來是泡湯了。不過，好歹也得給這家夥留點念想。

“行，我答應你，保證不叫人挖掉你姐姐種的菊花。那第二個條件是什麼？”

“我姐姐在的時候，很愛季洛，季洛也說要在姐姐年滿二十後迎娶姐姐過門……”不會吧？該不會是要我滿足他姐姐生前的願望，嫁給季洛吧。

“不行，我不能嫁給季洛。我們是表兄妹，怎麼能成親呢？三代以內的近親結婚可能會生傻子。不管是從我自己還是以後的孩子這方麵考慮，我都不會嫁給他的。這個條件，我不答應。你這個臭小子到底安的什麼心？”

“我又沒說讓你嫁給他，你激動個什麼勁兒。”林洵似笑非笑的看著我。

“死小子，你剛剛怎麼不一下說完啊？”要不是考慮到自己躺在床上不好意思下床，我非揍他一頓不可。

“誰讓你不聽我說完，我又沒說我說完了。”和我咬文嚼字呢。

“哼……本姑娘大人大量不和你計較這些。你的條件我都答應了，現在能接受我這個姐姐了吧？”

“你怎麼知道表兄妹成親可能會生出傻子？不會是瞎掰的吧？”林洵忽視了我的問題……

“這是有科學依據的,在我們那個地方，三代以內的近親都是不能結婚的。至於原因麼，說了你也不會懂的……”我分明看到林洵嘟著嘴瞪了我一眼，可愛極了，嗬嗬。

“你不說怎麼知道我不懂？你不要小看我……”不是我不說，而是我說了的話你確定能明白XY染色體究竟是怎麼回事麼？

“……”沉默中。

“是你自己都不知道原因吧？還小看我……”微微翹起的嘴角，雖是一臉的得意之色，不過配上那分不清雌雄的臉蛋後，卻是嫵媚至極。在現代的生活中我哪曾見到過這種類型的帥哥，不禁一下看呆了。

“色女，你怎麼又對著我流口水了？”林洵緊了緊衣服，連忙退出了我的攻擊範圍之外。

“嗬嗬……”我用手擦了擦嘴邊的口水。“臭小子，你剛剛……剛剛看起來真嫵媚！若我是個男人，肯定毫不猶豫的拜倒在你的身下。”

林洵的臉“咻”的一下就紅了。

“你胡說什麼，色女，不知道就不要亂說。”林洵緊張的擦了擦額上的汗水，然後就直奔出了我的房間，連房門都沒給我關上。直到許久以後，我才明白林洵那時候的心思，不過這是後話了。

第二天早上起床的時候，就不見了林洵的蹤影。但令我驚喜的是，居然見到了許久未見的明語，他清瘦了不少，也不知道這段時間他到底去了何處。

“小姐，頭發梳好了！”小歡站在我身後樂嗬嗬的笑著，仿佛馬上就要見情郎似的。

“恩！你把這個給我插上。”我拿出林洵送給我的梅花簪遞給小歡。

“這隻玉簪好漂亮啊！是季洛少爺送的吧，小姐。季洛少爺對小姐真好，也不知道奴婢什麼時候能叫季洛少爺姑爺。”小歡似乎很羨慕的說。

“嗬嗬……這不是二表哥送的，是洵兒帶回來給我的。”我沒忽視掉小歡眼裡的羨慕之情，怕是有了喜歡的人了吧。

小歡先是一怔，但什麼也沒說，繼續替我擺弄著頭發。

“小姐，你真漂亮！”

嗬嗬！臭丫頭，不用你說我也知道的。

“小姐，你今天打扮得這麼漂亮準備上哪兒去呀？”

回頭向小歡拋了個標準的媚眼，再抿了抿嘴角，嗬嗬，電死你，誰讓你話多了。

“不告訴你！”說完，我就興高采烈的找明語去了。

明語見到我會是什麼樣的心情呢？肯定很高興的吧，肯定也像我這般高興。說不定明語這次是專程回來看我的也說不一定哦！

也許是我高興過了頭，也或許是我現在的眼中隻有明語的身影。我居然一腳踏進了園子中的湖裡……

乖乖！誰來救救我，本小姐不會遊泳啊！

嗚嗚，腦子好像直發暈，我該不會就這樣掛了吧？我使勁的在水裡撲騰，希望能有人聽到水聲尋過來。不過我再怎麼撲騰也沒用，我突然想起明語住的這地方算是林府中最僻靜的地方，平常很少有人從這裡經過的。

我的明語大爺，你應該聽到水聲了吧，你怎麼還不來救本小姐，本小姐就快死了。終於在我神誌不清的時候，聽到了“撲通”的跳水聲，接下來就感覺自己被一個溫暖的懷抱包圍著。在徹底昏迷過去前，我似乎看到了一個模糊的身影，就那樣看著我暖暖的笑著。那個身影我再熟悉不過了，仿佛是小四呢，難道我又穿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