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故事

楊立十分認真地聽西蒙講故事，也許是西蒙在實驗室缺乏傾聽的對象，他講得十分認真，使楊立仿佛看到事情發生的全過程。

聽著馬克的故事，楊立不自主產生一個念頭：馬克是自殺的，從西蒙的語氣中可覺察到，西蒙應該也有這種想法，他雖然不說，楊立也就不打算點明。

楊立原以為西蒙會帶他走向橋的另一端，但出乎意料，西蒙並沒有這樣做，而是走向身後，背對橋的方向。

兩人走過一個工作人員相對較多的工作間，之後，來到一扇門前，這扇門安全門，門眉上寫著“小心謹慎”的字。

楊立正想發問，卻被西蒙舉起的手製止。

“進去之後不要說話，等我開始說話以後，你再說。”

“好。”

一路走來，楊立遇到不少令他驚歎的東西，不知道這次他又會遇到什麼。

門推開後，一道玻璃門從麵前升起，穿過玻璃門，剛才升起的玻璃門在後麵落下封住來時的路。

楊立看到前麵也有一道相同的玻璃門，他倆現在被封在兩扇門之間。

四周慢慢地騰起煙霧，楊立隨即聞到溫和的香氣，此時的西蒙靜靜站著，十分鎮定。

煙霧包圍了二分鐘後，開始慢慢散去。

而後，兩人左側的牆緩緩打開，西蒙往打開的牆裡走，楊立跟在後麵。

進去之後，看到一個房間，門口寫著“無菌更衣室”。

“找一套合身的換上，身上穿的都要換掉。”西蒙說道。

楊立掃視周圍，更衣室的規模令人吃驚，這是一間一眼看不到頭的房間。

更衣室裡放著無數件不同款式、不同尺寸的衣服、鞋子、領帶等，身上穿的一應俱全，更衣室兩旁還有許多密閉的小小更衣間。

楊立看到西蒙已經拿著一套衣服走進了小更衣間。

楊立隨後也挑一套西裝換上，顏色和款式與原來身上的那套相像，同樣是黑色外套，白色襯衣，深藍色圖文領帶，黑色皮鞋。

兩人走出更衣室後，剛才的那兩扇密封玻璃門已經打開。

穿過玻璃門，出現在楊立麵前的是一棟圓環形建築物的內景，圓環建築規模十分龐大，環內麵積足以裝下一個室內足球場，圓環建築就像個巨型圓筒豎立在地上，圓筒內環不是空心設計，在豎直圓筒的中心線處，有一個圓柱物，圓柱物表麵用藍色玻璃包圍，就像一顆藍色的水晶，十分美麗。圓柱物呈星形放射出五道連接橋，橫跨天空，連通到建築外環上，五條通道橋與建築外環相連緊密。

此時，楊立正身處建築的外環，一座橋與建築外環的連接處。向上看，是藍色的天空，向下看，是晶瑩的水，楊立隻覺得已經身處天堂。

就在楊立為眼前的場景驚歎時，後來響起腳步聲，楊立轉過頭。

“西蒙教授，歡迎你回來。”一個三十歲左右的美貌女子走到麵前說道。

“你好，安妮，好久不見。”西蒙說著，側身介紹，“他就是楊立，你先帶他找到住所，十分鐘後帶他到H層中心餐廳等我。”

“好的。”

轉身向著楊立，西蒙道：“楊立，這是安妮，她負責這裡的新人住宿安排，你先跟她走，十分鐘後，我們在那裡會麵。”西蒙一邊說，一邊用手指向藍色玻璃表麵的中心棟體。

“好的。”

“對這裡的住宿有什麼不懂的地方，你就問安妮，我們回頭見。”

“好的，等會見。”

西蒙身影消失在進來時的方向。

“你好，楊立。”安妮先說道。

“你好，安妮。”

“跟我來，我帶你到住的房間看看。”

楊立跟著安妮繞著外環走了四分之一圓圈後，穿過一條通道，來到一處房間前，房間門上寫有“H-608”號房。

“這裡每一個房間都要經過主人的身份驗證，門才會打開，每個成員的信息已經輸入電腦，這個房間是你的，房門要由你才能打開。”安妮頓了頓，“當然，如果你願意的話，也可以取消密碼保護，這樣，彆人就可以進入你房間，現在你去開門吧。”

看到房門左側的牆上有一台類似銀行取款機的儀器，楊立站過去，右手手指壓到掃描屏幕上，眼睛對著眼睫膜掃描孔。

紅色在眼前閃過，房門打開，同時響起係統女報聲員甜美的聲音，“初始身份驗證完畢，初次見麵，你好，楊立先生。”

進去後發現，這個房間是一室一廳，布置簡潔，沒有什麼電子設備，但十分乾淨。

客廳的裡邊有一個巨大的落地窗，窗外是陽台，透過玻璃，楊立可以看見陽台外正是虛擬城市——“城市男孩”，奇妙的是，此時，陽光正透過窗戶照射進來。

“我很喜歡這個大廳。”楊立說道。

進到室內，裡麵布置更簡潔，基本上就隻是床和桌子、椅子。室內也有一個窗戶，窗戶外是“城市男孩”——馬克的得意發明，用光和影建造出來的虛擬城市。

“房間現在布置很簡單，以後你可以隨自己的喜好自行布置，”不知何時，安妮手中已多了一塊手表模樣的東西。

安妮將“手表”遞到楊立麵前，說道，

“它叫‘夜貓’，你要隨時戴著它，以後要靠它進行通訊聯絡，這裡每個人手上都有一個，戴左手還是右手隨你。彆小看它，它的功能十分強大，以後會有專人教你怎麼使用，現在我們先來看一張地圖。”

楊立接過“夜貓”並戴在左手上。

而此刻，安妮已點開她戴在左手腕處的“夜貓”，“夜貓”中心閃出亮光，上表殼似蜻蜓兩翼般張開，光從兩翼間向外輻射，在空氣中形成一個銀河係的圖像。安妮右手在圖像中比劃，隨後，空中的銀河係圖像開始旋轉，最後出現一張建築物的三維結構模型。

“這個三維模型就是實驗室的結構模型吧？”楊立問道。

“是的，從模型上可以看出，整個實驗室共由三大區域組成，研究實驗區、活產區和生活區，目前我們在的位置就是生活區，看對麵，”安妮指著窗戶外，虛擬城市另一頭端的建築群道，

“那裡是研究區，至於生產區，則十分龐大，那裡不是我們管轄的範圍，我們隻需負責做研究。看到圖中的那塊黑色區域沒？那裡就是生產區，但我們無權到那裡去，所以也無權知道。”

順著安妮手指的方向，空中的三維模型很明顯的有一塊黑色三角形區域。

從三維模型中，楊立很快就分辨出虛擬城市，生活區和研究區，然而，在生活區的旁邊，與生產區相近的地方，有一塊陌生的區域，

“那裡是？”楊立指著那塊陌生區域問道。

“那裡是‘虛擬實景室’，一個你以後會經常光顧的地方，去了你就知道了，直接說不大明白。”

既然這麼說，楊立也不再追問。

安妮關上“夜貓”，說道，

“十分鐘也快到了，房間也已經看過，我們現在就去找西蒙教授。”

走出房間，安妮帶楊立走向環形建築的中心，

現在他們正走在五條星形輻射連接通道中的一條上，過了通道，就能到達生活區的中心區域。

路上，一邊走，安妮一邊向楊立介紹道，

“那處於中心處的圓柱體形建築，大家平時都喜歡叫它‘冰棒’，起因應該是因為它長得像冰棒，其實那裡主要是餐廳，也有圖書館和其它東西。

經安妮提醒，現在再看看，那中心處的圓柱體建築確實很像根巨型冰棒。

這時，通道對麵走過來一個短短胖胖的機器人，機器人夠底部的三個輪子移動，雙隻眼睛很大，有兩個鉗子般的手，樣子苯拙，很像企鵝。

這會工夫，企鵝已走近麵前，它扭過頭，一個係統男音響起，“你好，安妮，你好，楊立。”

“你好，波爾。”安妮回應道。

打過招呼後，波爾繼續徑直向前走。

“它叫波爾，是H層樓的清潔機器人，這裡有很多這種機器人，頭腦簡單，卻很實用。另外，你的檔案已經寫入數據庫，這裡所有的機器人都已經認識你，所以不用奇怪。”

此時，兩人已來到“冰棒”的入口，入口處是一道華麗的拱門，風格類似於哥特式的教堂入口，門卻是玻璃門，兩人走近，玻璃門自動打開。

穿過拱門，兩人來到H層中心餐廳，餐廳裝飾得富麗堂皇，以金黃色為主要基調，半葫蘆式天頂呆燈氣勢高貴，富有特色的扶手圍欄，溢出華麗的流彩。

餐廳內有旋轉式樓梯與上下層樓相連，看不到一根柱子，仿佛整個建築僅靠牆壁支撐一般。

走過餐廳扶手圍欄，兩人看到早已坐在餐廳內的西蒙。

“西蒙先生，楊立住宿的事已經安排好了。”安妮首先說道。

“好的，非常感謝，你忙你的去吧。”

安妮走後，西蒙與楊立兩從相視而坐，麵前桌上放著兩杯咖啡。

“我想，現在你肯定有許多的問題想問我吧？”西蒙先開口說道。

“嗯。”

“我給你一個小時的時間，問題隨便你問，隻要不涉及無法回答的機密，我都會如實回答你，把握好機會，以後你也許再也沒有這樣的機會了。”

“準備好了嗎？”

“嗯。”

“那麼我們開始第一個問題。”

“進入實驗室之前，為什麼沒有先告訴我需要注射電子液體的事？”楊立問道。

“這個實驗室中，有許多事情屬於國家機密，不允許事先告知非實驗室成員，注射電子液體便屬於這樣的機密之一。當然，為減輕新成員被注射電子液體之後的不安，實驗室規定，隻要成員呆在這裡，無論該成員範了什麼罪，釋放電子液體的程序都無法啟動，也就是說，隻要你呆在這個實驗室內，你體內的電子液體就是廢的。”

“那麼離開實驗室後呢？什麼級彆的罪會被釋放電子液體？”

“對這樣的罪，實驗室的規定和國家法律是一樣的，舉個例子：在法律上，某成員因範法而被法庭判死刑，但因該成員藏匿行蹤，無法追捕，其又極危險，隨時可能對人類造成極大傷害，像這種特殊情況，就可請示國防部，執行電子液體釋放程序。還有一種情況是：某成員背判國家，嚴重泄漏國家機密，對國家已經造成巨大危害時，可申請執行釋放程序。還有什麼疑惑嗎？”

“你曾經說過，啟動釋放電子注射液需要兩個人同時執行，除了你，另一位執行者是誰？”

“華府的一名官員，具體名字是屬於絕密，不能說。”

“自從進入實驗室以來，我碰到許多不解的地方，例如，這裡是個地下研究所，為什麼會有天空和湖水？它們也都是虛擬出來的嗎？”

“天空是虛擬的，MIT人工智能另一名成員的傑作，它采用的技術和馬克的稍微有些不同。馬克的虛擬城市‘城市男孩’是一個完全虛構的世界，而我們頭上的天空，是通過直接采集地麵上的天空圖像，經處理後形成現在的樣子，它的現實相似度較高，但缺點是不易受控製，這要由地麵上的天氣狀況決定，當然，地麵天氣不好時，我們也可以把它關閉掉，或者播放以前的天氣記錄，也可以把光線調亮或調暗。

另外，我們腳下的湖水是真的，所以你小心了，可彆掉下去，嗬嗬。”西蒙笑道。

“掉下去會怎樣？”

“我也不知道，隻是曾經有個研究員掉下去過，被救上來後，他三天沒有說過一句話。”

不知道西蒙是不是故意瞞著什麼，總之，楊立感覺古怪。

“這裡的許多技術外麵世界都看不到？為什麼？”楊立繼續問道。

“是的，這裡有許多先進的技術，卻都沒有在外麵世界為普通人所使用，原因有很多，一是，可能那項技術還未成熟；二、可能是，該項技術遭受到大眾的反對和抵製，因為有些技術涉及到人性的論理問題；三、還可能這些技術潛在極大的軍事用途；四、其他不明原因。”西蒙喝口咖啡，繼續說道，

“還有什麼彆的問題嗎？如果是對在這裡生活的疑問，我想我可能回答不了你，到時候會有人專門教你，且許多東西要你自己去體會，說不清楚。”

似乎猶豫了一下，楊立說道，

“還有最後一個問題，這個研究實驗室規模這麼大，僅隻有‘電腦人’研究計劃嗎？”

“你猜得很對，這裡不僅不隻‘電腦人’一個計劃，還有許多連我也不知道的研究項目，但‘電腦人’計劃無疑是這裡最大的項目計劃之一。這些項目都有不同的負責人，互相之間不能乾涉。但可以交流，不過實際上這種事發生很少。”

“沒問題了，大部分的疑惑都已經解開，謝謝教授先生，給我的這個解疑的機會。”楊立輕鬆地道。

“嗬嗬，我回答了你這麼多問題，不知道我能不能問你一個？”\t西蒙笑道。

“你問吧！”

“大一時，你拿到馬薩諸塞州電腦編程比賽冠軍後，為什麼不去參加全國總決賽。”

楊立愣了一下，他萬萬沒有想到西蒙問的竟是這個問題。

“比賽前，我看過曆年的總決賽題目，覺得沒有去的必要。”楊立以輕鬆的口吻回答道。

“嗬嗬。”西蒙笑道，“相信我，你會很快適應這裡的生活的，在這裡工作的人很多是天才，你會交到不少朋友。”

“應該說，每個人都是天才。”西蒙暗想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