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偷的是寂寞

幾個人來到鎮上最熱鬨的地方，菜市場。

“吃什麼？咱們還是先把飯吃了再逛吧！”陳昊為兩個女孩著想，餓著肚子逛街也不是個辦法。

“涼粉吧！”兩個女生都建議吃涼粉。

“你們兩個倒是好養活，我請客，就隻打算吃一碗涼粉嗎？”陳昊笑著說。

“那還能吃什麼，下館子？沒必要！”唐莉所說的下館子，也就是在路邊的蒼蠅館子炒兩個菜而已。

整個鎮上沒有檔次高一點的飯館，四個人最多花個百八十元能吃得非常好，還會有魚有肉。

“還是去吃炒菜吧，涼粉連一點肉沒有，要吃涼粉叫兩碗就是了！”陳昊家的條件比楊晨好多了，請楊晨他們吃兩頓飯還吃得起。

“就是啊，我說兩位美女，不用這麼矜持的，你們一定要把陳昊當冤大頭來宰！不要跟我客氣！”

“那好吧，就去下館子！不過，我還是要一碗涼粉，辣辣的，酸酸的，還帶點麻，這種感覺很舒服。”唐莉也不堅持，反正能吃到喜歡的涼粉就夠了。

“好，叫兩碗涼粉帶走吧！”

四人來到生意最好的一個涼粉攤前，一人叫了一碗涼粉，這個年頭，一碗三兩的牛肉麵才二元或者兩元五，沒有肉的涼粉，一塊一碗，或者量大一點就一塊五。

一人提了一碗涼粉，然後找了一家看起來乾淨一些的飯館，找了一張圓桌子就坐了下來。

“幾位同學，吃點什麼？”店老板熱情地招呼上來。

“酸菜魚，水煮肉，回鍋肉，然後一個時鮮蔬菜，三鮮湯！就這麼多！”陳昊一個人給點全了，反正飯館也就這些東西，再點也點不出什麼花樣出來了。

“就這些，兩位沒意見吧！”

“當然！”

“喝酒嗎？”陳昊問楊晨。

“啤酒吧！一瓶就夠了！兩位美女呢？”楊晨酒量倒是可以喝上幾杯，但現在可是高中生，學生手冊上可是說明了，不能吸煙酗酒。而且因為身體的原因，他前世不怎麼喝酒。

“你們喝吧，不是叫了湯的嗎，我們喝湯就可以了！”

“那就怠慢了！老板，來兩瓶冰鎮啤酒！”

不一會兒，菜陸續上起來。

所有的菜都有一個特色，那就是辣。西江的人不管男女老少，都有這個愛好，所以，楊晨看著兩位美女辣得臉上出現了微汗，依然吃得有滋有味，不由也感覺食欲大增。

因為西江地理的緣故，終年霧氣繚繞，吃點辣的有助於增強身體抵抗力和消除濕氣。

“這小炒的確比學校裡麵的大鍋飯好吃多了！”陳昊喝了一口酒，有些微醉的狀態。

“那是當然，你也不想價錢可比食堂貴多了。”

“那倒是。”

酒足飯飽之後，剩下的事情就是逛街了。

街上的行人漸漸少了些，但還是有些攤位前集聚了很多的人。

其中有一個玩套圈遊戲的攤位錢圍滿了大人小孩。

這個騙人的玩意，都是依靠老百姓那一點點的貪小便宜的心理，花兩塊錢買十個圈，往場地裡麵任何獎品上麵丟，隻要套著什麼，什麼就歸投圈的人所有。

“我們也去看看吧，楊晨，這麼多人，肯定有什麼好獎品呢！咦……”唐莉原來也愛湊這些熱鬨。

“楊晨，你看……”楊晨順著唐莉指的方向，一個十來歲的小孩正把手伸進一個女孩的包裡麵。

楊晨沒有說話，直接上去拉住了小孩的手，把他拉了過來。小孩見他的偷竊行為被發現，並沒有表現出特彆的驚慌，而是用一種怨毒的眼神看著楊晨。

就著小孩都是可以教育好的花朵這個原則，楊晨並沒有大聲喊出來，而當他看到小孩的怨毒之後，心裡也是一咯，有一塊很大的石頭壓在嗓子眼一般。

“小孩，你家大人呢，為什麼不學好，要偷彆人家的東西。”楊晨想板起臉來教訓他一頓，但他發現這個小孩似乎油鹽不進。

“管你他媽屁事，放開老子！”小孩想要掙脫楊晨的手，但楊晨當然不會讓他掙脫。

小孩惱羞成怒，居然想要張嘴去咬楊晨抓著他手的手，楊晨當然不會讓他咬著。

“你不講清楚，我隻有把你送到派出所去！”楊晨嚇唬他說，其實，他並沒有打算這樣做。

小孩看起來有些發育不良或者營養不良，整個人有些骨瘦如柴，黝黑黝黑的，而且渾身臟兮兮，衣服也破破爛爛的，眼睛有一股死灰色，好像是沒有大人管的野孩子。

聽到楊晨要把他送到派出所去，小孩並沒有感到害怕，反而把快要流出來的鼻涕猛地往鼻腔裡吸了吸，“老子不去派出所，你想把老子怎麼樣？”

“楊晨，放了他算了，看起來怪可憐的！”唐莉又動了惻隱之心。

“小孩，你說，你為什麼要偷彆人的東西？”楊晨稍微一用力，小孩就感覺自己手臂快要折斷了一般。

“我已經兩天沒有吃東西了！”小孩痛得呲牙咧嘴地說。

“真的嗎，你剛才不是還很拽的嘛！”楊晨知道這個小孩肯定在撒謊。

“不騙你，真的不騙你！我真的兩天沒吃東西了，大哥哥行行好，給我點吃的吧！我餓！”小孩突然變了態度讓楊晨不知道為什麼。

楊晨一時也弄不明白到底該怎麼辦了，這個小孩的樣子倒真的像好久沒吃東西一般。

唐莉從剛才買的水果裡挑出一個大的蘋果遞給小孩，小孩貪婪的接過，不顧一切的啃了一大口。

楊晨放鬆了一些扣著他手的勁，“慢點吃！”

“大哥哥，我也不想這樣，但沒人管我！”

楊晨不知道是因為沒人管他他就學壞呢，還是他學壞了便沒人管他了。其實，這根本上是一個意思。

“小弟弟，你家長呢？”女孩子就喜歡愛心泛濫，何琳看他吃得一副饞樣，也問道。

“我爸爸和媽媽都在廣東！家裡就一個奶奶！”

“又是一個典型的留守家庭！”楊晨想，父母為了生活把孩子丟在家裡，疏於管教，孩子學壞了，奶奶可能心有餘而力不足，淘氣的男孩子也管不了。

但再不好管，也不至於讓孩子成這個樣子啊，好像是沒人要的孩子一樣。

所以，楊晨覺得這個小孩說的不一定全是實話。

看著小孩沒有逃跑的打算，楊晨放下了他的手。唐莉又給了他一隻香蕉，小孩看樣子似乎真的餓了一般，狼吞虎咽的，兩口就吃了一根香蕉，看樣子，恨不得連香蕉皮都給吃掉。

“小孩，你說老實話，你父母到底在哪兒？”楊晨覺得，如果父母在外打工，家裡的情況不至於連小孩的溫飽都解決不了，至少不應該餓著孩子才是。

小孩的目光暗淡了下去。

“小夥子，你彆去管他，他現在成了沒爹沒娘的野孩子了，成天就在鎮上到處逛，人家給點吃的就吃點，沒吃的就去偷。”對麵茶館的老板看楊晨拉著這個孩子趕忙給他提個醒。

“孤兒？”

“也不算是孤兒，他父親因為打架故意殺人坐班房去了，他母親就一個人到廣東打工去了，也不再理會這個家，家裡還有一個瞎眼的老奶奶！”

“這孩子真可憐！”聽著茶館老板講了這個孩子的來曆，兩個女同學一臉的同情。

“唉，不是小孩可憐，而是這個社會的救助機製太可恨！”楊晨心裡充滿憤恨，一個小孩，因為父親坐牢就隻能流落街頭，吃不飽，穿不暖，更彆說讀書。

楊晨哀歎一聲，自己也是個學生，每個月也不過剛吃飽而已，最多也就不過是讓這個小孩吃飽那麼一頓，可這個社會該給予這個孩子的溫暖在哪兒呢！

“老板，給這小孩下一碗麵條吧，多放點肉吧，我給錢！”楊晨向隔壁麵館的老板叫了一碗麵。

“小孩，吃了麵就回家吧，不管怎樣，不要再出來偷東西了！”楊晨顯得很沉重，把麵錢給了老板，老板給小孩下了一大碗煮麵條。

“大哥哥，你是好人！”小孩咧開嘴，吃著麵條對楊晨說。

“我這個好人隻能打點折扣了，你慢慢吃，吃了自行回家，我們也要走了！”

楊晨沒想到抓小偷卻抓到一段淒慘的人間悲劇，“誰也不會為了偷點東西而存在於這個世界上的，如果有選擇，我相信，每個人都會選擇善良的活著。”

“楊晨，你真的是好人！”兩個女生以佩服的眼光看著楊晨。

“嗬嗬，彆迷戀哥，哥隻是個傳說。像我這樣的好人不吃香啊，想要對彆人略加施舍，自己的兜裡卻隻有自己一天的飯錢。沒個百八十萬，連扶過馬路摔倒的老奶奶都不行啊。”

“好意思嗎你，我好像比你大吧！你應該叫我姐的！”何琳不服氣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