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跳海

大約夜間某個時間裡，總之天空看不出一絲亮光，但是海平麵上依然可以看見一艘燈火通明的船，當然是燈火通明了，因為本來就著火了。間歇有爆炸聲傳來，給安靜的夜晚平靜的海麵增光添彩。

除了奔命人群的求救哭喊外，還會傳來稀稀拉拉的槍響，蘇群一直緊緊地握著嘉旭的手，在人群中尋找掩體，躲過一顆顆的子彈。終於到達了甲板，蘇群見後麵的人群已經被自己甩開了一段距離，鬆了鬆領帶對嘉旭淡定的說，“跳吧！”

跳海？隻有自儘得人才會跳海，本來反應遲鈍的嘉旭從半小時之前就已經恍恍惚惚，對於這個名詞似乎不甚了解，“往海裡跳？就這麼跳？”土生土長的嘉旭看海的次數都不多，大多數還是從電視上看的，現在麵對一片汪洋，可見跳海是對自己多大的挑戰戰戰兢兢地說，“我是……那個……”

沒等嘉旭表達完斷斷續續的言論，蘇群單手摟緊了嘉旭在燈火之中到有泰坦尼克的風采了。衝出人群的同樣還有羅羅諾亞，還有鮮明製服的大漢，“趕緊！做好準備，要是被他們抓了，可不如我對你這麼好！？”

好？嘉旭在思索這個名詞，就這樣也算是好？可見壞應該有多壞。

很快，羅羅諾亞鎖定了蘇群，捂著鮮血直流的肩膀，“殺了他們重賞！”羅羅諾亞好像是發現了個最好的機會，隻要殺了蘇群，以後自己可以一步登天，這樣的誘惑就是開出再大的籌碼也願意。

當槍聲響起，但是子彈未到的時候，兩個人終於落到了大海之中，一個不能和大海裡任何一個浪花媲美的浪花掀起之後便消失在黑暗的海域。

羅羅諾亞等人到達甲板，隻有遺憾，好在地上的鮮血表明，確實剛才他們有可能已經殺了蘇群，是自由落體掉進了海裡的。

而羅羅諾亞似乎對蘇群也很了解，“活要見人死要見屍，他已經受傷了，給我搜！他一定還活著！”羅羅諾亞似乎也不相信蘇群就會這麼死去，至少自己的劇本不是這樣書寫的。

黑暗的波濤裡，嘉旭緊緊地摟著蘇群的脖子，好像抱著一根救生圈或者救命稻草一般，在這片大海中，這是自己唯一可以依靠的東西，當一股血腥傳到嘉旭鼻子裡的時候，才意識到蘇群中槍了，“你受傷了！？”嘉旭嗆了一口水說道。

蘇群狠狠地瞪了嘉旭一眼，“不要說話！”

蘇群承受著兩個人的重量，茫茫大海想要遊泳回到晉江的話，也很快，兩年就到了！

蘇群當然知道這個時間，悄悄地遊回船體，從攬勝上靠著臂力向上攀爬，嘉旭咬著牙，忍著暈高的生理特征，不敢想下看，當然黑黑的夜空也看不見什麼東西，大不了在掉下去一次。而自己對蘇群的關心，嘉旭也隻能理解為，現在蘇群是唯一可以給自己生命的人，處於這層考慮才會動了側影之心，嘉旭心道。

兩個人蜷縮在一個角落不敢發出半點聲音，船上已經由追逐自己的聲音轉向了救活，一船人的生命這個時候好像是還是大於了蘇群的性命。蘇群從船沿摘下一個救生圈，想了想有把嘉旭摟在懷裡，兩個人鑽了進去，順著來路再次潛入大海，不知道甄妮號能堅持多長時間，更不知道這個角落能堅持多長時間的蘇群知道大海還是最安全的。

兩個人高高的看著上麵熱鬨的場景，肯定不會是慶幸的感覺，嘉旭稍微喘了口氣，下身正泡在冷冷的海水之中，“哎，你為什麼不把我扔了，這樣你生存的幾率就更大了？你不是也想我死麼？”

蘇群哼了一聲，“那你還是多謝謝你陸哥哥去吧，我可不想回去被他說什麼？”

嘉旭吃了閉門羹，看看外麵漆黑的大海，“那現在怎麼辦，遊回去麼？”

蘇群說，“不可能。”左臂的傷讓蘇群沒說一句話都要忍著劇烈的疼痛，現在自己正帶著一個旱鴨子求生，上麵有無數隻槍等著自己，是死是活，就是蘇群也沒有把握。

嘉旭盤算著，“那怎麼辦？”

蘇群說，“不要說話，我沒有說過麼？”蘇群狠狠地盯著這個今天晚上話特彆多特彆煩的女人小聲咆哮著，一個波浪打過來，嘉旭嗆了一口水又，乾咳了好幾聲，蘇群捂著嘉旭的嘴，“你非要他們發現我們是麼？”

嘉旭抿抿嘴唇，“我就說我不會水，而且……有點害怕！？”嘉旭不情願地說著。

蘇群笑著哼了一聲，“你也有害怕的時候，現在害怕有用麼，傻瓜！”蘇群也沒想到此行會是這樣，自己叱吒風雲十幾年了從來沒像今天這麼落魄過，局勢稍稍安定後，在蘇群的腦袋裡開始盤算，靠著羅羅諾亞不可能讓自己變成現在這個樣子，就是說自己人中有內奸，然後眉頭緊皺，這個人是誰在蘇群的腦袋裡開始清晰起來。

隨後，蘇群又想到的是顧淼怎麼跟羅羅諾亞站在一起了呢，這其中到底是怎麼回事，一向以為一切都在自己掌握之中的蘇群開始第一次產生了迷茫。正在思索的當，那個閒不住的女人又說話了，“你流了很多血！？”

蘇群回過神來，果然如這個女人說的這樣，蘇群意識到不能再磨蹭了，孤身把嘉旭放在救生圈裡，“我去上麵解下一條救生艇來，你在這好好呆著，要是我不回來了，記住，千萬彆讓他們發現你，之後你自己看著辦吧，我也不知道該怎麼樣了。”蘇群不能預測，隻是個凡人，而且現在是半條命的凡人。

蘇群剛要沿著鐵鏈爬上去，嘉旭小聲的說，“你是不管我了麼？”

蘇群愣在空中，這算是求饒麼？隨即一個嘉旭看起來認識蘇群以來最純淨的一個笑容，“沒讓你死在我手裡我怎麼會丟下你呢！？”

嘉旭點點頭，就知道是這樣，這個霸道的男人，蘇群轉身向上爬去，自己必須活著回來，而且要活著回去。

將近半個小時後，嘉旭在救生圈裡幾乎要睡著了的時候，被蘇群推醒，再次看見蘇群，嘉旭覺得從來沒有一次這麼希望看到他，而且是期望乃至欲望。隨後緊緊地摟住了蘇群，大海讓一切渺小，現在才意識到自己的卑微。

蘇群掰開嘉旭的小手，瞪了嘉旭一眼，示意她上船。隨後，兩個人沒有打開馬達，順著波浪飄向了遠方。

終於燈光變得渺茫後，蘇群才停下手裡的工作，放下船槳，癱軟在船上，嘉旭這個時候才想起來，這個人現在還受著傷呢，嘉旭故作冷淡的問，“哎，你沒事吧？”

嘉旭疑惑的看著蘇群，“我？幫忙？我能幫什麼忙？”

蘇群無奈的說，“好歹也是上過學的人，最基本的醫療常識總該有吧？”

嘉旭咽了口唾沫，蘇群的意思不會是讓自己挖子彈或者療傷，可是自己看見血都暈，怎麼能？“我不行的？我真不行……”

蘇群兩眼一翻，“我知道你不行，所以……跟我說話宋家旭，彆讓我睡著了，我睡著了就沒有人帶你回家了。”蘇群說話的語氣越來越弱，然後漸漸地失去了意識，好像是睡著了一般，但是在夢境中好像是還聽到有個煩人的女人一直哭喊叫嚷，這樣一來，蘇群睡得更加安心了好像。

失去了蘇群嘉旭不知道怎麼能回到岸上去，更不知道怎麼操作這個東西，而且也明白就是能操作，憑著這小小的東西能有多少燃料足以支撐這個小船靠岸呢？小船在廣闊的大海漫無目的的漂流，他的去向完全不取決於主人的意向而是取決於風向。

嘉旭第一次感受到死亡帶來的壓力，甚至父親離開的時候自己都沒有過這種感覺，無助感讓嘉旭十分的害怕，真正的害怕。就這樣嘉旭居然帶著恐懼睡著了，被一個浪打醒的時候，天已經亮了，嘉旭揉揉眼睛起來以為並希望這是一個夢境，但是蘇群就這麼躺在自己的身邊，嘉旭撥開蘇群的上衣，傷口隱約可見，甚至能看到裡麵黃色的彈頭，應急治療？但是最少還是需要點工具的，把他扔下大海的念頭在嘉旭腦袋裡出現過好多次，但是沒有付諸行動，而且沒有蘇群自己是不可能活著回去的。

想著想著，嘉旭自然而然想到蘇群昨天晚上拚命拉著自己跳向大海的一幕，也先到了蘇群去偷救生艇那一刻回頭對自己的微笑，女人的心畢竟是軟的，即使是麵對折磨踐踏自己的蘇群來說也是一樣。或許當自己的身體被這個男人進入的時候，嘉旭就已經變了，無聲無息的變了。

嘉旭從蘇群的腰間解下匕首，鋒利的刀刃讓嘉旭咽了口唾沫，然後撥開蘇群的上衣，應該可以吧？不要暈血，不要暈血，嘉旭不止一次的提醒著自己。又好像是在鼓勵自己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