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一箭雙雕

窄袖鎧靴，圖騰鎏金、輝光彌漫。

隻見麟躍右臂上的金色圖騰華麗精致，線條清晰，狼首在荊棘玫瑰的環繞裡威風凜凜，栩栩如生。

“依殿下所言，這些刺客是故意在身上留下圖騰，好以此栽贓嫁禍嗎？”折戟蹲下身仔細查看，隻見舞姬腰側的圖騰雖然線條不甚流暢清晰，但是那風格獨特的荊棘玫瑰和狼首可是同麟躍身上的如出一轍，分毫不差。

“不然呢？”麟躍輕哼一聲，遂不再多言。

金瑰國皇室貴族刺在身上的狼圖騰皆是輔以金粉，朝閣臣子則是輔以銀粉，平民百姓則是輔以墨青或黛石。

除卻金、銀、墨青或黛石彰顯出尊卑高低，狼圖騰的位置都在右側，絕無一人敢違背律法擅自刺在左側，那無疑是在向帝王，向皇室，向整個國家發出挑釁。

德貴妃在侍女的攙扶下重新落座，她垂眸望向西側角裡的墨簫，映入眼簾的少年一如既往的雍容閒雅，仿佛殿內發生的一切都與他毫不相關。

天宸帝握緊漆金扶手，麵色陰沉：“輔國將軍，此事交由你全權處理，朕也想知道這幕後之人到底是何方勢力，居然能將手伸到天宸國內。”

“臣遵命。”折劍俯首。

天宸帝望向金戈：“金帝，關於質子的人選，朕心中已有決斷。十七皇子琉光謙默恭順，乃最佳人選。”

金戈道：“既如此，金瑰國會以貴賓之禮相待十七皇子，請陛下安心。”

天宸帝微微點頭，落座帝王右下首處的德貴妃則是難掩不甘。

她攥緊繡帕，珠釵斜墜。

奈何今夜宮宴上突逢變故，天宸帝已經對金戈父子產生疑心，哪怕元後被廢薨逝，墨簫也依舊保留著先元後嫡皇子的名頭：若是墨簫淪為質子，勢必會引起朝野動蕩，所以兩相權衡之下唯有琉光才是最佳的質子人選。

金戈抬眸望向墨簫，隻見眉間一點朱砂痣的少年也正望向他。

四目相對間，金戈挑眉笑的狂妄肆意，他舉起金樽對著墨簫晃了晃，隨即仰頭一飲而儘。

這樽酒，代表著戰書。

鴉羽長發順著雲紋廣袖迤邐委地，墨簫執起麵前金樽輕抿了一口，辛辣甘醇的酒液順著喉嚨流淌進內腑，宛若刀割。

十七皇子琉光，年十三。

金瑰國內波雲詭譎，皇室爭鬥更是殘忍狠絕，隻因琉光的生母身份低微，便不得不淪落為一枚棋子。

更準確的說，是一枚棄子。

鳳管鸞蕭聲漸遠，滿樹玉蘭風吹落，星如雨。

“殿下。”折戟伸臂攔住墨簫。

墨簫腳步停頓，看向折戟：“將軍有事？”

少年的聲線同眸光一樣清冷，折戟盯視著墨簫，言道：“今夜毓秀宮中的好戲，殿下安排的妙極，既引起陛下對金戈父子的忌憚猜疑，又穩固了殿下元後嫡子的名頭，可謂是一箭雙雕。”

墨簫抬眸看向折戟，沉默片刻後勾唇笑道：“將軍說笑了，就算我有天大的本事與膽識，也是斷斷不敢行刺君主的，又何來一箭雙雕之說呢？”

他上前一步，抬起手輕輕撣去落在折戟肩上的玉蘭花瓣：“你今日的諫言隻說了一半，德貴妃膝下共兩子，十九皇子腹中早夭，可她還有七皇子沉央。我這位七哥哥素來性格沉穩，城府極深，既然做不成質子，那他留在宮內還有什麼意義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