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收稻子，小春丫

張氏手裡拿著一個用篾條編製的草帽，走到女兒麵前一個反手就把草帽給蓋她頭上了。

“這麼熱的天，韻兒就在家待著做做飯就好了，要是曬壞了怎麼辦。”

語氣很是憂愁，越發有一種女兒大了不聽自己話了的憂愁感。

王思韻自從來了這裡，適應能力極速提高，對於篾條粗糙還膈人已經習慣了。

伸手正了正頭上的草帽，笑笑不說話。

王成林也很心疼女兒，不過他知道女兒主意正，說了也不管用，乾脆就不說了。

他們家的田地不是很多，一家三口緊著收個兩天也就收完了，況且今年的雨水多稻子的收成也不太好。

小西村能成為周邊村落相較於比較好的村子，除了村子大人口多以外。

還因為地理位置好，坐落在一個比較大的盆地裡麵。

家家戶戶多少都能分到一點田，種些價格高的稻子每年收成也能餘下來一點。

天氣熱得早，今天又到了炒冬瓜糖的時候，所以早上涼快一點的時候在家炒糖。

現在已經是午後，彆人家已經熱火朝天的乾了一個早上吃了午飯回來了。

農家人乾事情講究的就是一個勤快，要是手腳不麻利一點，在這個看天吃飯的年代那是要餓肚子的。

所以即便午後太陽照在人皮膚上燙得人生疼，也要頂著烈日乾活。

他們家的田緊挨著隔壁的李嬸子家，這會兒李嬸子一家也吃過飯回來了。

見這王思韻一家大老遠的就開始打招呼。

“老三家也來收稻子了？我昨天看見你家在往家裡收苞穀，還以為且得等兩天呢。”

李嬸子是個爽利的，雖然年紀不小了說起話來也大聲得很。

周邊原本埋頭乾自己活計的人聞言也站起身來看了看王老三一家，看到她家那個從來不下地的女兒也站在天邊還有些稀奇。

張氏笑著回道：“地少收得快，這不忙完地裡的趕緊就來收穀子了，就怕這老天爺不給麵子。”

李嬸子家人口不少，兩個已經成家的兒子帶著媳婦兒還有各自的孩子，加上一個還沒有成家的三兒子，浩浩蕩蕩的一大群。

人多的優勢這就體現出來了，大人們在前麵割著，小孩子就跟在後麵拾一些掉落的稻穗。

王思韻家就三個人，割稻子都忙得手忙腳亂的，掉落的稻穗就沒有時間去撿了。

村子裡麵很多人家田少的，或者乾脆沒有田的就會跟在沒時間撿稻穗的人家田裡麵，撿一些稻穗，到時候也能賣幾十文錢，算是一筆不小的收人。

而王思韻家這樣的就極其受那些孩子的歡迎，就連前段時間從他們家忿忿離開的招娣也在裡麵。

一開始招娣還擔心王思韻會不讓自己撿她家的稻穗，有些忐忑。

等撿了一會兒見她似乎並不在意，這才放下心來，專心地開始跟村子裡其他小孩子爭搶起來。

王思韻大多數時間都在家裡呆著，還是第一次看見這麼多村子裡麵的小孩。

他們穿著破爛，有些甚至小小年紀連上衣都沒有穿一件。

挎著墊著稻草的破洞籃子，在田裡跟彆人搶著沒有多少稻粒的稻穗，有時候甚至會為了小小的一顆稻穗扭打起來。

乾活的人家對這樣的場景已經見怪不怪了，甚至沒有人喝止一聲。

大家都忙著自家田地裡麵的活計，也就是有孩子來自家田裡麵跟自家孩子搶稻穗才會怒罵幾句。

還是太窮啊，王思韻心想。

後麵跟著的孩子太多，而王思韻家的田太少又割得不快。

很快搶不到稻穗的孩子開始跑去彆的地方，最後隻有一個十一二歲樣子沒穿上衣的小男孩，牽著一個五六歲小女孩一直跟著。

小男孩叫狗蛋，他爹是個瘸子乾不了什麼活計，娘在生了老二也就是那個小姑娘春丫後受不了苦日子，跟著彆人跑了。

張氏看著兄妹兩人也可憐，想著自家現在也有錢交稅收了，也不像以前一樣扣扣搜搜的，會故意多弄斷一些稻穗讓兩人撿。

狗蛋撿著撿著就發覺不對勁，這稻穗也太多了，他們兩個破籃子都要裝不下了。

見王思韻割累了坐在田埂上麵休息，跟妹妹交代了兩句便默默地上前撿起王思韻麵前的鐮刀幫著割了起來。

一家人勸了幾句，狗蛋都當做沒聽見的樣子，便也作罷，想著吃晚飯的時候給兩人送點吃的過去。

王思韻沒有了鐮刀沒事可乾，手也確實被磨得生疼甚至起了水泡，便乾脆不為難自己了。

走到春丫身邊幫她撿起了稻穗。

春丫一開始有些害怕，等王思韻說了幾個小故事以後，就甩這鼻涕跟著她後麵甜甜地叫著思韻姐姐。

王思韻在星際沒有什麼朋友也沒有弟弟妹妹，雖然在孤兒院長大但是大家都為著能被領養各展神通。

還是第一次被這麼可愛的小女孩糯糯地叫姐姐，一時間心都快要軟化了。

掏出兜裡用樹葉包著的冬瓜糖給春丫吃，春丫小心翼翼地舔了一口就珍惜地收到了籃子底下。

“怎麼不吃？是不是不喜歡？”

春丫因為瘦弱而顯得格外大的眼睛使勁眨了眨，一臉的惶恐。

生怕思韻姐姐會把糖要回去結結巴巴地說道：“喜歡，春丫很喜歡，要留給爹爹和哥哥一起吃。”

王思韻覺得心酸得不得了，把已經沾上稻粒的冬瓜糖從籃子底下拿出來。

擦了擦上麵的雜物，在春丫舍不得的眼神裡麵放進她的嘴裡。

輕聲說道：“思韻姐姐這裡還有，春丫自己吃自己的，我給你哥哥拿過去，等回家也給你帶兩塊回去給爹爹吃好不好？”

得知哥哥和爹爹也有份，原本就被曬得有些高原紅的小臉蛋更加的紅了。

樂顛顛重重點了點頭嗯了一聲。

李嬸子一家已經割完了王思韻家旁邊的稻子，王成林夫婦也已經割了很遠。

沒有人注意到兩人的動作，除了遠遠站在小道樹蔭下，但是耳聰目明的魏子渝。

他前幾天出去處理事情，今天照例帶了糖葫蘆回來。

等到王思韻家的時候，才發現家裡沒有人。

頂著徐老嘲笑的眼神走到這邊，卻發現不好這樣貿貿然去找人。

見到王思韻哄小姑娘的樣子，心道這丫頭倒是善心。

注意到幾天不見小丫頭又黑了一點，甚至都有些消瘦了。

想了想還是往自己家走去，“得上山打幾隻兔子野雞什麼的給她補一補，原本長得就一般，再瘦不拉幾的可不能看了。”

魏子渝說得其實根本不對，王思韻自小養得好，加上她娘和她爹長得都不差，要不是以前是個傻的，那村花的名頭肯定是落在她身上的。

就是現在大家都在忙著，王思韻也不經常露麵，大家的印象都還留在王老三家那個傻閨女上麵，所以才沒有太大的觸動。

王思韻不知道魏子渝已經在計劃要把她養得白白胖胖的了，給一家人都發了冬瓜糖又待了一會兒。

實在不放心家裡的糖，便帶著春丫一起回家了。

狗蛋有些不放心，但是想到妹妹跟著思韻姐姐或許還能吃一點東西，便也沒有說什麼，隻是乾起活來更加的賣力了。

回去的路上見著水溝裡麵長著的茂盛水芹菜，她是不知道這東西能吃的。

但是直播間裡麵監督上癮的網友們，很有責任感的也去研究了好些吃食。

立馬提醒她水芹菜可以吃，讓她弄一些回去試試，還把做法都發在了直播間裡。

王思韻雖然覺得有些好笑，但還是響應眾人的意見，乖乖地摘了起來。

王小英背著裝水的背簍過來的時候，看見的就是這麼一幕。

站在原地開始嘲諷起來，“喲，這不是六妹妹麼，家裡揭不開鍋了連苦芹菜都要摘？”

這是王思韻第一次看見大伯家的堂姐，穿著一件有些褪色但是沒有補丁的襦裙，膚色較黑和她娘一脈相承的有些刻薄的嘴臉。

“我家窮，堂姐又不是不知道。”王思韻摘芹菜的手沒有停下來。

王小英見這個堂妹原來傻的時候就好看，現在不傻了整個人給人的感覺都變了，比她在哥哥書院裡麵見到的那些鎮上小姐們也不差，心裡更是妒忌。

“嗬嗬，也是，分家出去的日子不好過，不過堂妹要是跪在老宅門口認個錯，說不得爺奶還願意施舍你兩口吃的。”

王思韻不知道王小英哪裡來的優越感，懶得跟一個十六七歲的小姑娘打嘴仗，乾脆不搭理她。

王小英自討沒趣跺了跺腳離開了，心想長得好看有什麼用？沒有一個有本事的哥哥，以後還不是要嫁給村子裡麵的泥腿子。

想到自己有本事的哥哥，再想到以後自己做官夫人，而王思韻依舊隻能在地裡刨食的日子，王小英覺得舒坦了很多。

春丫見王小英走遠了，才抬起手來小大人一樣的拍了拍思韻姐姐的背。

奶聲奶氣地說道：“思韻姐姐好看，剛才那個是壞人。”

王思韻忍不住笑出聲來，點了點春丫的眉心。

說道：“還是咱們春丫有眼光，剛才那個確實不是好人。”

看了一眼空出來的籃子已經裝得差不多了，直起身來，“好了，摘這些就夠了，春丫跟姐姐回去做飯去，姐姐給你做好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