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利用】

趙梅死了。

死於淹死，淹死在洗手台裡。

流水開關沒有關上，導致水龍頭打開的水擠滿水槽，而趙梅就是溺死在一個洗手間水槽裡。

這消息讓學生們覺得驚悚，稍有常識理智的人都不可能真的相信趙梅是自己淹死在裡麵。

所以這又是一件凶殺案，並且相較莫默的案子有了一個明確的目標。

那就是凶手是女生，而且就在女生宿舍，甚至整個7樓。

當晚千月來到趙梅死亡的地點，發現了鬼靈的氣息，又聽說趙梅是莫默的室友，心裡不由有了幾分判斷。

看著普通警員們收拾現場，帶走莫默，不由暗自沉思。

頭兒說過，凶手似乎不止一個人，而且他們就是看出了莫默的靈魂沒有正常歸位，恐怕是生了怨恨想要複仇襲擊了周琪琪才接手這案子的。

當初見周琪琪被莫默襲擊說是摔骨折了腿，去見的時候周琪琪卻是毫發無傷，隻是受到的驚嚇比較大，她以為莫默這個新鬼應該沒能力害死人。

倒是沒想到，不過七天，她就成功替自己報了一仇。

隻是死人永遠也不該妄想再插手活人的世界。

“千警官看出什麼了嗎？”身側的少女探出腦袋看了過來，因為沒有戴上衫冒，千月能清楚地看見她白皙精致的臉蛋。

見葉堯滿眼好奇，千月不由皺眉說：“你怎麼還在這？”

看熱鬨的學生都被宿管主任他們趕回去了，葉堯因為是第一發現者，所以待在警隊這邊倒是沒人管了。

葉堯聽了千月明顯的趕人話語，幽怨的眨了眨眼：“千警官難道不知道他們現在都將我當作殺了趙梅的凶手看待嗎？”

“這隻影響你的交際，不影響你的睡眠。”千月麵無表情地看著她。

葉堯瞬間瞪大了雙眼，似乎沒想到會得到這樣的答案，想了想，她表情深沉的說：“你沒想過，要是她們太害怕以為我要殺她們，於是先下手為強在我睡著的時候來把我殺了？”

這其實看來不大可能，因為一般會這樣做的多半是極度恐懼到要瘋了，才會讓害怕殺人的人有更瘋狂的勇氣去反殺人。

所以千月僅思考了一秒不到的時間就斬釘截鐵的說：“沒想過。”

“……現在想也不遲啊警官……”

“沒必要。”千月總是能三個字就打發了葉堯。

最後她無能為力，轉了轉眼珠，裝出害怕的樣子後說：“可是我怕……再者我和舍友沒法和諧相處又是第一事故發現人，求174局收留！”

千月轉頭看了看她，麵無表情地說：“所以你就是不想回宿舍就對了？”

“NoNoNo！”葉堯鎮定的看著千月解釋：“我隻是在儘一個公民應儘的責任配合警察調查，好讓案子早日解開還死者真相，因此拋棄宿舍我表示十分不在乎。”

千月從來沒想過世界上還有比頭兒更無賴的人。

兩人對視良久，千月麵無表情，葉堯可憐巴巴，就像是路邊長的十分可愛卻被丟棄的流浪貓一般。

最後，當然是千月完敗。

跟學校那邊打了個招呼，千月領著葉堯往174局回去。

*

天色灰蒙之間，隱有月光浮現。

葉堯下了車後就打了個哈欠，睡眼朦朧的眨了眨眼看著院子裡還亮著燈的屋子。

“你們真是人民的好警察，都這麼晚了還在上班。”葉堯剛往裡走就被千月抓住了。

“怎麼了？”葉堯不解地回頭看去。

千月麵無表情地看了她一眼才又放開手，目光似不經意地撇了眼槐樹後麵的黑影。

“沒什麼，進去錄筆錄。”說罷，率先走了進去。

千月抬手摸了摸頭，雙眼似懵懂，卻在斂眉間，將槐樹後的影子收入眼底。

剛才千月之所以拉住她，是怕她發現槐樹後的鬼影吧？

這174局可沒有一個人類。

繼續打著哈欠進入屋子，就見白天遇見的法醫南羅獨自站在魚缸前，幽綠的大眼中倒映著數條金魚遊過去的身影。

葉堯本想湊過去打招呼，就見南羅突然伸手，開始往魚缸裡伸去。

“南羅。”冷不丁的聲音想起，“有人死了。”

南羅伸手的東西一頓，在千月清冷的嗓音下慢悠悠地收了回來，側頭間，看見了門口的千月和目不轉睛看著他的葉堯。

葉堯彎眼朝他一笑，目光在他和魚缸之間來回，似意味深長。

“屍體在你的法醫室。”千月麵無表情地說。

南羅麵色陰鬱，是一種極致的病態美，不顯陰柔，而是陰冷。

他點了點頭，徑直朝自己的法醫室小屋走去。

“這麼晚了都……果然是人民的好警察！”葉堯表示對南羅的加班肅然起敬。

千月毫不在意，朝椅子上一坐，把趴在桌子上似乎在睡覺的男子拍醒。

“他是負責審訊，叫三秋。”

葉堯乖乖地坐在椅子上，看著對麵叫做三秋的男人迷糊的抬起頭來，是一張普通白皙的臉，棱角分明，雖然長相沒什麼特彆，但那雙精亮的眼睛卻讓他看起來就不似一個和善老實的人，而是精於算計狡猾。

三秋伸手揉了揉眼，隨即上下打量了一會眼前的葉堯，嘖了一聲說：“犯了什麼罪？”

“……我隻是看見了。”葉堯有刹那的無語。

三秋還沒有反應過來，驚訝的咦了一聲後說：“人不是你殺的？”

“我隻是目睹屍體者。”葉堯無辜的眨了眨眼，“然後過來蹭地睡覺的。”

三秋十分驚訝，細長的雙眼輕挑起一個狐疑的弧度，他看向窗邊的千月，後者雙手抱雄，側頭看著窗外。

“是她發現了死者。”千月淡淡的解釋，“我想能不能找到點線索，就帶她過來了。”

三秋這才恍然大悟的哦了一聲，看向葉堯的目光隨意了很多，他說：“真是抱歉，我剛才還把你當成了那個殺人犯，正想找你賠我假期呢，嘿嘿。”

葉堯盯了他半晌，然後幽幽地說：“其實你不用解釋出來……”

三秋隻是笑，似掩飾尷尬的嘿嘿笑。

葉堯歎了口氣，又打了個哈欠，眨著越來越睡眼朦朧的眼可憐巴巴的看著千月。

千月轉過身來，看了看三秋。

“看我乾什麼？我知道她要借宿，但是你確定要這小姑娘跟我一起住嗎？”三秋痞痞一笑，“反正我不介意。”

千月冷笑著看了他一眼，“我隻是讓你帶她去頭兒的房間，睡沙發好過地板。”

174局說大不大，說小也不小，至少每個員工都不愁屋子，因為對於他們來說，睡覺的地方可以有很多。

樹上，床上，沙發，畫像，窗台，屋頂……

所以像人類一樣的臥室，隻有唐琰那個豪華辦公室裡才有了。

葉堯被三秋帶著來到了二樓，唐琰的辦公室大門前，十分懶散的伸手打開了沒有鎖的房門，入眼是寬敞明亮。

葉堯從他身後探出腦袋觀察一番，嘖嘖歎說：“真是豪華，怪不得唐局不想回家。”

三秋笑眯眯地將懷裡的被子給她放沙發上，指著左側的房門說：“那裡麵是頭兒的臥室，隻能委屈你睡沙發了。”

葉堯擺擺手毫不在意，坐在沙發上抱著白色的被子眨巴著大眼看著三秋乖巧說：“謝謝。”

三秋轉身揮了揮手，出門前說：“為人民服務，應該的。”

說罷，十分瀟灑的將門帶上，伸手輕揮額前的劉海，暗笑，剛才的背影一定很帥！

三秋這麼想著，心情十分好的往樓下走。

屋內的葉堯看著關上的門發了一會呆，而後無聲一笑。

她起身走到左側唐琰的寢室門口，抬眼看了看門把，揚手間，已經是一身黑色長袍，衫帽未戴，身影卻如虛幻一般，穿透了門把。

裡屋大氣簡約，是白藍色相間，書桌上擺放著很多雜書，多是神鬼雜記。

雙人大床上，唐琰正側躺睡著，還抱著藍色柔軟的被子，輕柔的碎發滑落在他臉頰，看起來安靜又淡然。

葉堯踩著小碎步，身影飄渺如幻，她坐在唐琰床邊，歪頭看著這人睡著的樣子，黑眸中一下沉澱了許多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

“好久不見。”她輕聲說著，纖細五指做決，一陣紅光閃爍間，像似一朵蓮花，緩慢印入了唐琰身體。

她看著那陣紅光完全印入唐琰身體裡後，伸手想要觸碰睡著的青年，又似想起什麼中途停下，收回了手。

“你好像還沒認出我來啊……”葉堯起身，低頭看著唐琰，鬢發滑落，垂在她胸前，清秀的臉蛋上浮現一抹安靜恬淡的微笑。

黑黝黝的眼瞳定定地看著他，眼底流轉的光芒似有千言萬語可說，最終也隻是漸漸隱去。

“算了，你自己好自為之。”

她轉身離開，身影再次抹入黑暗中。

出了那道門，又是那一身白衣的少女，乖巧安靜地往沙發上縮去。

像是天使與惡魔，僅僅是一瞬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