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書房密談

心裡一動，澹台懷德馬上鬆開捂住水漣漪的手，水漣漪再也忍不住，趴在澹台懷德的懷裡，嗚嗚的哭了出來，上輩子的委屈，這輩子剛回來時候的惶恐不安，這些日子裡強撐的堅強，在最親密的人麵前，都被打碎了，現在隻想好好哭一場。

水漣漪一邊哭，一邊仰著頭看澹台懷德的臉，這張臉沒有上輩子最後看到的時候那般棱角分明，帶著些孩子氣，白了嫩了許多，臉上卻是完好，沒有那道猙獰的疤痕，此時眼睛盯著她，溫柔的快要將她溺斃。

看到水漣漪一邊看自己，一邊眼睛裡不斷的掉金豆豆的樣子，比起上輩子自己剛剛認識她時候那副冷硬的樣子多了幾分稚氣，澹台懷德心底軟成一片，連想都沒想，嘴唇印在了那雙漆黑的眸子上。

繼而向下，一點點的吻過整張臉，把上輩子想做卻沒敢做的事做一遍。

好不容易哭夠了，水漣漪隻覺得有千言萬語想和澹台懷德說，澹台懷德卻隻摸著她的臉，一個勁兒的歎息她太瘦了要好好補補，反倒把水漣漪給逗笑了，兩個人抱在一起絮絮叨叨的說了許多無關緊要的事兒。

“晚上再來看你。”澹台懷德的臉上帶著一抹促狹的笑，挑眉，終於鬆開了水漣漪。

“晚上好好給我說說你怎麼回來的，都乾了什麼。”水漣漪擦了擦眼睛，笑了起來，讓澹台懷德看的一愣神，把水漣漪臉上飛上兩團紅雲，後知後覺的感覺有些害羞。

最後見天色有些擦黑，澹台懷德這才依依不舍的走了。

剛剛把眼淚擦乾，外麵就傳來白芷的聲音：“小姐，老爺的書房那邊叫人來吩咐小姐去見老爺。白芷進來伺候小姐梳洗吧？”

水漣漪隻讓人倒了盆水端進來，自己挑了一件半新不舊的素色衣服穿上，倒是顯得她端莊大方，祖母喜歡喜慶的，父親卻是喜歡成熟穩重能用的。

頭上隻戴了一根素銀簪子，臉上略施粉黛，顯得整個人氣色好了許多，對著銅鏡看去，好看了幾分。

白芷守在門外，見水漣漪出來，連忙跟上去絮絮叨叨的又開始了：“小姐可要跟老爺說說，聽說記名在太太身下，以後得一個嫡小姐的名聲，嫁人可要嫁的更好呢。小姐可千萬記得了。”

“知道了。”水漣漪懶洋洋地開口，應付著白芷，笑話，她娘雖然被休，但是也是明媒正娶的夫人，她本就是嫡女，憑什麼自甘下賤的去記名在夫人身下？

上輩子，水柏庭為了麵子上好看，硬生生的說，自己是穆婉婉生的，當初是一胎生了三個女兒，因為她生下來差點養不活，就送去道觀養著，甚至還在道觀裡給她弄了個院子。

其實打量誰不知道這點醜事？水柏庭為了榮華富貴，拋棄發妻，這時候要用到這個女兒了才想起來。

心底嗤笑了一聲，且先看看水柏庭如何說。

到了書房外邊，就看到白老頭在走廊的另一頭，對她微微點頭，水漣漪心想這幾日路上的討好總算是沒白費，估計白老頭已經和父親說過對自己的看法了吧。

塞給門外守著的書童一小塊銀子，書童樂的眼睛都快看不到了，對水漣漪立馬態度就不一樣了。

水漣漪微微一笑，這才踏步進了書房。

書房的光線很是昏暗，幾乎看不清水柏庭的臉，水柏庭似乎就是這樣的人，永遠在黑影裡，上輩子，水漣漪幾乎不記得什麼時候清楚的見到過水柏庭的臉。

規規矩矩的行過禮，水柏庭直奔主題：“本來接你進京，是你母親不想讓杜蘅，杜若嫁去耀王府，隻好把你接回來讓你嫁進去。現如今聽白先生說，你是個乖覺的，為父倒想聽聽你的想法。”

“那耀王爺可是當今聖上的寵妃所生，雖然寵妃早就沒了，可聖上一直是把耀王爺當成太子培養的。”水柏庭說著看向水漣漪，似乎想要看到水漣漪聽到要她嫁的人是隱形太子而麵色激動的樣子。

可惜，水柏庭看到的是水漣漪麵無表情的臉，不禁暗歎這個女兒果然是比穆婉婉嬌養出來的強上一些。

“你倒是有什麼看法？”水柏庭很有興趣的盯著女兒的臉。

迅速的篩選了一下哪些是自己現在應該知道的，水漣漪帶著點謹慎的開口：“既然爹爹這般直白的告知女兒接女兒進京的目的，那女兒就直說了吧。”

抬頭看了一眼水柏庭，黑影裡什麼都看不到，水漣漪卻覺得水柏庭在緊緊盯著自己，如同毒蛇看著獵物一般。

“太太不肯讓寶貝女兒嫁給耀王，必然是耀王不是個好的，然而父親又說耀王最受寵愛。女兒雖然養在深閨，孤陋寡聞，卻也聽說過，先皇後所生一子，當今皇後所生一子，當今皇後尚在，斷不會希望耀王登上皇位。”

謹慎的又看了一眼水柏庭坐著的地方，水漣漪才繼續往下說：“女兒聽說，當今皇後和咱家太太是嫡親姐妹，要是當今皇後同意咱家和耀王府結親，想必要給皇後之子拉攏助力，女兒到底不是太太親生，差了一層，再者女兒養在鄉下，見識短淺，怕是要誤事，就不美了。”

這番話聽得水柏庭哈哈大笑：“你這見識，倒是一點也不比京城裡的這些閨秀們差。可聽你這麼一說，為父就更加放心讓你嫁進耀王府了。”

驟然聽到水柏庭這麼說，水漣漪隻覺得心底下一冷，本以為自己顯露出來聰明之處，就能逃過嫁去耀王府的命運，沒想到，還是這般走上老路。

定了定心神，水漣漪決定再爭取一下：“父親還請三思，女兒嫁去哪家倒是無所謂，對父親有用便算是儘了女兒一番孝心，但女兒和太太並不親近，既嫁進耀王府，少不得為了以後得好日子，為夫君籌謀一二，到時候恐怕就要和父親越走越生份了。實在是女兒不願看到的。”

“你倒是有幾分聰明，為父再告訴你個乖覺，你就算替你夫君籌謀，也無能為力，耀王昔日裡墜馬，是個殘疾的，登不上高位了。”水柏庭意味不明的笑了一聲，看樣子定要讓水漣漪嫁進耀王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