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我會殺了你們

管理員拖著的大刀反射的光線是黑夜裡唯一的光線。

透過光線，可以看到管理員的瞳孔。

她的瞳孔黑的嚇人。

楊溫臉上卻沒有懼意。

架在脖子上的手也沒有一點點顫抖。

她就這樣平靜地看著管理員，重複了一句：“你敢嗎？”

管理員的表情沒有太大的變化，聲音依然陰沉：“小老鼠們，你們確定要威脅貓？”

景易不動聲色地把磨好的筷子放在脖頸處。

“那就試試。”

寧靜的夜晚透著涼意，窗外有風吹過，窗簾跟著風輕輕拂動。

屋內，一個拿著大刀的女人和兩人對峙。

空氣仿佛已經停滯。

不知道過了多久，管理員的嘴角突然裂開，以不正常的弧度往上揚，像是咧到了耳根。

她一邊笑，一邊發出“咯咯咯”的聲音。

像年久失修的機器發出的聲音。

她的笑聲越來越瘋狂，劃破了夜晚的寧靜，也劃破了僵局。

“我會殺了你們！我會殺了你們！”

瞬間，管理員的眼珠變得猩紅，像是在滴血一樣。

在黑夜裡依然可見。

楊溫見管理員發瘋，反而鬆了一口氣。

她賭對了。

“小老鼠們，今天我先放過你們，但以後你們可不會有這麼好的運氣。”

管理員拖著她的大刀走了。

大刀和地板摩擦出的刺啦聲漸行漸遠。

楊溫放下一直抵在脖頸處的筷子。

她無意握了握手，發現手心一片潮濕。

“我們的猜測對了。”

景易打破了沉默。

楊溫點了點頭：“暫時安全了。”

今天見到那些孩子後，她就對他們出現在這裡有了猜測。

殘缺不全的孩子。

和孩子們的床位相對應的房間號。

孩子們對他們身體的某個部位過分的垂涎。

以及，當203的孩子聽說強哥被逐出幼兒園的失望和落寞……

這些，無一不在說明一點。

——他們是人體部位的培養倉，他們出現在這裡，就是為了在時機成熟的時候，換掉孩子們身上那些殘缺的部位。

用他們自己的身體換。

強哥的死也說明了這一點。

203好眼睛幾乎沒有眼白，而強哥死的時候，眼珠子快要從眼眶中掙脫出來。

或許是有什麼原因，管理員沒有把眼睛從強哥臉上剝脫下來。

導致203沒有眼睛可以換。

強哥的死狀很慘，而且麵露驚恐，說明管理員是在強哥活著的時候，企圖把他的眼睛摘下來。

要求是——活著的。

如果死了，身體部位就沒用了。

管理員在孩子們麵前表現出來的服從，說明在這所幼兒園裡，孩子們的身份淩駕於管理員之上。

強哥的眼睛已經不能用了，如果再死兩個人，讓他們的身體部位沒辦法用，恐怕管理員會受到嚴重的懲罰。

所以管理員不敢對他們動手。

雖然十有八九是這樣，但楊溫依然不敢肯定。

現在知道自己賭對了，她緊繃著的身體瞬間鬆懈，腿一軟，差點站不穩。

“回去吧。”

景易提醒她：“今天晚上機靈一點，彆睡太死。”

楊溫點了點頭。

她並沒有徹底放下心來。

回到房間後，她還一直在琢磨。

如果孩子們的最終目標是他們的身體，也一一找到了對象，並且，孩子們在看到他們活生生的時候，是開心的。

也就是說，孩子們確定自己能換上他們的身體部位。

為什麼？

隻要他們遵守規則，不就可以順利離開這裡了嗎？

有什麼是她沒有注意到的？

楊溫的臉刷的一下白了。

對了！

規則隻告訴他們應該做什麼，不該做什麼，但是從來沒有說過他們應該怎麼做才能離開這裡。

他們已經在這裡過了一天了。

事實證明，在陰影和濃霧籠罩之下，是必死的結局。

不遵守規則會死，遵守規則也隻能等著在某一個特定的時刻，被剝奪某些身體部位。

氣氛這麼詭異，孩子和管理員都不像是正常人類，在這種情況下，指望他們能好好做手術取他們身上的部位是白日做夢。

如果再坐以待斃，他們的結局肯定和強哥是一樣的。

被殺死，或被取下器官再殺死。

【她好像想明白了】

【想明白有什麼用？還不是死路一條。】

【竟然沒有把他們殺死，不好玩不好玩！】

【快，殺死他們！殺死他們！】

手表適時亮起，喚回了楊溫的思緒。

她看見不停滾動的字，不由得繃緊了身體。

他們在直播。

他們是參與者。

雖然不知道直播設備在哪裡，但他們確實在被“人”看著。

至於這個“人”，想來，肯定也不是普通人。

普通人不會躲在屏幕之後看他們玩這種生存遊戲，更不會在看的時候叫囂快點殺死他們。

屋裡的燈開著，但楊溫眼前的濃霧仿佛越來越重了。

正要找一個舒服的姿勢靠著。

楊溫突然坐直了，背也在瞬間收緊。

她聽到了腳步聲。

屬於管理員的腳步聲。

不管，她的腳步聲和白天不同，也和之前在餐廳聽到的腳步聲不同。

腳步聲很厚，卻極輕。

是一個體型很大的人刻意放緩的腳步聲。

楊溫屏住呼吸，攥緊筷子，抵在脖頸上。

她就知道，這個房間並不是安全屋，管理員可以在晚上闖進來並殺了他們。

畢竟，強哥可是死在自己房間裡的。

她又怎麼可能安心睡覺？

手表投射出來的字體還在不停地滾動。

【無聊】

【怎麼不晚點再來？】

【我已經在期待這個叫楊溫的人的死法了！】

楊溫心想：瘋子！

她移開視線，等門被輕輕推開。

管理員的動作很輕，眼裡卻亮著光。

不過這點光在看到楊溫的時候熄滅了。

“你這個混蛋！混蛋！”

“我遲早會殺了你！”

“我要把你的胳膊腿全部砍下來，把你的眼珠挖掉，吃了你的腦髓，把你的血用來澆花……”

管理員知道今晚不可能殺得了楊溫，拖著大刀一邊罵一邊走了。

等管理員的罵聲徹底消失的時候，楊溫才吐出一口氣。

她肯定去找景易了，不過景易那麼聰明，應該沒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