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異香

“韓太醫已經死了。”孟妍開門見山。

雖說有些不忍心破壞老人家的美好夢想，但是活著的人才是最珍貴的，孟妍就算不能也必須得開口。

韓晏辰為她犧牲了那麼多，她一定要找出證據證明韓晏辰的清白！

在老人家極力的否認和拒絕下，孟妍從懷中掏出了她當時順手從韓太醫腰封上取下來的玉佩，遞給了老人家。

她那時本也是無心為之，韓太醫當時的玉佩配的有些著急，掛在腰封上搖搖欲墜，她本是想順手給他重新係上去，卻沒想到輕輕一拽便掉下來，之後又發生了那麼多事情，她也沒能還給他。

現在就連他的屍首都不知被扔在了何處。

在看到這枚玉佩後，老人家終於沒忍住，老淚縱橫。

在得到了因為不信任而留下來的正確的記錄冊，又確保了到時候對證時老人家會出庭作證後，孟妍馬不停蹄的去了下一家。

王太醫就更加輕鬆，他的良心沒有完全喪失，孟妍和他促膝長談了近半個時辰，王太醫終於架不住良心的譴責，也同意了她的要求。

但是因為有記錄冊這個更加有力的證據在前，韓太醫的父親出庭作證已經可以證明韓晏辰的清白之後，王太醫告訴孟妍，他不能出麵，隻能給她提供一些必要的幫助。

他想了許久，還是告訴孟妍，六公主的毒可能不隻有一種。

他說的比較隱晦，但是孟妍卻聽懂了他的意思。

確實，如果一個人身中兩種或者以上的毒，很有可能會忽略一些症狀，隻顯示出那個比較明顯的症狀，而解剖之後，也很有可能被那個明顯的症狀所覆蓋。

這個時代沒有什麼檢測機器的存在，這也造成了如果症狀不明顯的話，很容易被先入為主的想法帶走，而忽略了其他情況。

雖然王太醫也不知道具體是什麼，但是他當時在六公主屍體的左上臂發現了奇怪的痕跡，但是因為皇後的吩咐，所以他有意無意的做了遮擋，讓孟妍沒發現。

他這次也算是和盤托出，孟妍臨走的時候察覺有些奇怪，轉過身問他:“你不是和皇後一夥兒的嗎？怎麼現在反倒幫起我來了？”

“你弟弟呢？”

王太醫眼中的光瞬間熄滅。

半晌，悶悶的聲音傳出。

“她沒有遵守約定，我弟弟他……昨天已經……”

沒有想到會得到這個答案，孟妍身形一頓，原本想立刻回去的心也淡了許多。

來的時候是大晚上，孟妍還沒察覺，現在被他一提起來，她才猛然驚覺，王太醫這麼晚還沒就寢已經極為奇怪，更何況他穿的一身素縞，明顯是家裡有人過世才會如此穿著。

孟妍先前總以現代人的思維去審視，所以並沒有發現這一點異常，但現在一看，她立馬抱歉的沉下了聲:“對不起，我不知道……”

王太醫搖搖頭:“你並不需要道歉，反而是我需要向你道歉。這是他的孽報，也是我的失責。如果在他開始打人的第一天，我有空能好好的教育他的話，他不會變成現如今這個手提著沾滿鮮血的刀都麵不改色的人。”

“如果不是因為我，丞相大人也不會蒙冤，在獄中受儘煎熬，如果不是因為我，也不會讓壞人逍遙得意，好人悲痛不已。”

他呆呆的望著自己的手。

“也許我才是那個罪該萬死的人，我學醫本是為了救人，但現在卻有更多的人因我而死，這些年，我究竟在做些什麼！”

他痛苦的握緊拳頭，眼睛猛然閉上，闔上了泛紅的眼眶。

孟妍也不知此時安慰他是否合適，隻得沉默地站在他身邊。

陪伴就是最好的安慰。

雖然他這件事確實做錯了，但是他曾經也救了不少人，如果有心悔改，還是能夠成為救濟天下的好大夫。

半晌，孟妍才開口:“若你真覺得良心難安，等此間事了，你可自辭去官職，行走於鄉野，方能救助更多需要的人。”

他緩緩睜開眼睛:“孟姑娘所言甚是，是我狹隘了。”

又安慰了他幾句，孟妍生怕自己會被人發現，忙不迭離開。

她不知道的是，她才剛走，身後的屋內就隱隱傳來了兵刃被抽出的聲音。

沿著密道重新回到屋子，孟妍剛準備將夜行衣脫去，換回自己的衣服，鼻尖卻猛然傳來了一絲異香。

那一縷香味是淡淡的，要不是孟妍嗅覺易於常人的發達，恐怕聞不出來。

而若她此時已經睡著，也恐怕會著了這個的道！

就在她不遠的窗外，一個黑色的身影半露出來，看他的模樣，似乎正在將那異香往她房間裡送。

密道重新開啟會有一絲響聲，孟妍不清楚外麵的人會不會聽見，但是她也不敢冒險重回密道。

她一手捂住口鼻，一邊悄悄的接近床頭。

原主有個習慣，她自己是有佩劍的，平常都會隨身攜帶，但是之前因為去皇宮不得配劍，所以她便將劍掛在了原先應在的位置，也就是床頭。

悄悄將劍不發出一點聲響的拔出，孟妍將劍藏在身後，悄悄的躲到了一旁的最陰暗的地方。

她此時身上仍然穿著夜行衣，又躲在最可能的視線死角裡麵，如果那個人真的不懷好意，她也能及時應對。

她並不想殺人，當然她也打不過，如果可以的話，她得趁著那人沒發現偷偷跑掉。

外麵有整夜巡邏的禁衛軍，隻要能夠逃出府，她就有救了！

異香越來越明顯，即使用衣袖捂住了口鼻也仍然有些眩暈，孟妍狠了狠心，手指伸到背後用力的在劍刃上劃了一道口子！

她瞬間痛的打了個哆嗦，但是也很成功的止住住了她的眩暈！

她用儘全部的心神盯著那個影子。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孟妍也不知道多久，她隻知道如果這個時候她暈倒過去，恐怕就醒不過來了！

困了，她就在自己手上再劃一道保持清醒！

不多時，她手上就多出了四五道血痕。

終於，那個身影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