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燒衣引路

我心裡撲騰一下，像是什麼東西狠狠落了地。

看來這死老太太看的真緊啊，連死了都害怕小妾逃出墳墓去！我要緊呀，想用感覺去辨彆我爹所處的位置，從剛才傳來的聲音看，他應該距離我並不遠。

我瞅了瞅出口，大概還有幾步的距離，此時天已經蒙蒙發亮，照的出口處一片發白。那光雖然很弱，卻對於瀕臨死亡的我們來說，猶如萬丈光輝般吸引人。

我狠狠吞咽了一口唾沫，說道：“爹，你還好嗎？能走嗎？”

“行的，我喊一二三，咱倆一起跑，隻要跑到出口就沒事了。”我爹說。

我聽見我爹沉了沉聲音，大聲喊：一、二、三、跑！

我撒丫子就衝，尼瑪跟不要命似的，就在我衝出去的一刹那，身後的戲袍被她拽掉了，感覺身後一空，那東西似乎撲在了地上，拚命翻騰嘶吼著。

那聲音要多恐怖就有多恐怖，我已經怕的要命，三步並作兩步的衝到白光處，腳下一登就爬了上去。上去後早已筋疲力儘，我坐在洞口大口的喘了兩口氣。

這時候發現我爹並沒跟上來，趴到洞口一看，底下沒人。我急了，大聲喊著，就聽見我爹費力的回應道：“水林，快回去，快回去，彆忘了我之前跟你說的話，七天後去十字路口燒我的衣服……”

爹的聲音淹沒在屍煞的低吼聲中，我心急如焚，準備跳下去救他，知子莫若爹，他吼我，若是我下去，他就一頭撞死在墓穴壁上。

我跪在地上痛哭不已，我知道是他在身後抱住了屍煞，我才能跑出來，我爹為了救我，他……

悲傷不能自已，我感覺全身都沒了力氣，隻剩下大哭。我爹卻在底下笑，他說活人進墓，要留一命方能出，有屍煞更是如此，若不用血祭了它，它便鬨騰不止，方圓百裡不得安寧。

“水林，你知道嗎？當年那個先生正是用血祭了它，才將它封在了墓下。趙武能說墓穴破洞漏雨，我就猜到是封印快被她解掉了，不然，憑你爺爺的本事，這墓修的怕是幾百年也不會壞。”

“爹，原來你早就知道！”

“是，我知道，所以我不讓你下來。”說到這裡爹已經沒了力氣，氣喘籲籲的囑咐我，一定記得去路口燒他的舊衣服，舊鞋子，不然，他找不到回家的路。

我眼淚瘋狂的湧出來，心痛不止，我感覺這輩子都沒這麼哭過。我哭了很久，底下漸漸沒了聲息，這時候天也基本亮了。

山間的早晨還是很冷，我抹了把眼淚，按照爹說的方法，用磚頭蓋了下洞口，又在上邊埋了些土。做完這些，我便失魂落魄的往山下走去。

我把山上的事和我媽說了，她低頭抹了下眼淚，並沒有說什麼，似乎早就預料到這樣的結果。我媽默默的走進屋子，從衣櫃裡找出一件爹的舊衣服，一雙舊鞋。

我們一連等了六天，我爹都沒有回來，我知道他不可能回來了，第七天，我媽準備好了所有東西，她說，水林，今晚我們去村口接你爹回家。

我心酸不已，當天晚上，我和我媽收拾妥帖，便提著物品出了門。

農村的夜晚都很冷清，一路上也沒碰見個人，我倆來到地方，我媽將東西拿出來，擺放好，然後開始燒紙。紙燒幾刀，香燒幾炷，都是按照我爹的吩咐來的。

衣服燒完了，我媽把那雙舊鞋放在火上烤了烤，然後用力往地上一拍，大聲喊道：“娃他爹，衣服給你送去了，鞋子你穿上，跟著我們回去吧！”

我媽一句帶著哭腔的喊聲，搞得我鼻子一酸，眼淚掉了下來。我媽也跟著哭，她一邊哭一邊叫著我爹的名字，我們開始往回走。

按照我爹之前說的，回去的路上要不停喊他名字，千萬不要回頭，也不要和人說話。我倆一一照著做，可我媽剛喊了兩句，忽然從一旁的草叢裡衝出一個人來。

那人身子踉蹌，渾身漆黑，看不清楚模樣，我們都嚇了一跳。那人看見我們也不說話，照直就朝剛燒完的火堆奔去，他一下子趴到地上，抓起地上的貢品就吃。

我和我媽都嚇壞了，可心裡還記得我爹的交代，並不敢大聲喊他。那人吃了兩個饅頭，又抓起蘋果啃著，看樣子是餓壞了。

我推了我媽一下，示意不要理他，引爹回家要緊。我媽點了點頭，繼續喊著我爹的名字，我們一路朝村子走去。可走著走著就覺得不對勁了，那個吃貢品的人，竟然一步一個踉蹌的跟著我們呢！

我倆嚇得要命，不敢喊，也不敢回頭，隻能硬著頭皮繼續。這時候我心裡百轉千回，心說該不會是哪個餓極了，見我和我媽好欺負，想跟著回去打劫吧？

這要放在以前，我早過去問清楚了，要真是不懷好意的，我也不手軟，可今天情況特殊，我既不能動手，也不能回頭，連開口詢問都不行。

這憋屈的，隻能任憑那人跟著。為了擺脫他，我扶著我媽加快了腳步，很快便回到了住處。

我們衝進屋裡轉身就要關門，不料那人一個撲身，直接撲了過來，整個人摔到了地上。我媽早就嚇壞了，抄起笤帚對我喊道：“水林，抄家夥把他趕出去！”

我掄起門後的擀麵杖就要動手，那人卻趴在地上起不來，他揚了揚手，像是使出了渾身力氣，才從喉嚨裡擠出了兩個字，水林。

他在叫我的名字，我一下子愣住，仔細辨彆後才發現趴在地上的不是彆人，正是我那失蹤了七天的爹啊！他回來了，他真的回來了。

爹回來了，我卻沒想到是以這種方式出現的。

這時候我們也不管他是人是鬼了，我和我媽急忙將他扶了起來。我爹是餓壞了，累壞了，進屋就倒在了床上，我媽喂了他一些水，他倒頭就睡去了。

看著他在床上躺著，我和我媽開始犯嘀咕，他到底是咋回來的，到底是人是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