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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打死我吧，死了我就可以找我媽了！」

「反正你也不是我親爸，你一點都不喜歡我！」

拖鞋劈裡啪啦的抽打聲，伴著我哭的上氣不接下氣的聲音。

我也記不清楚自己什麼時候睡過去了。

第二天，我是趴在床上醒來的。

他告訴我，給我辦理了一年休學手續。

「你不是不想上學嗎？跟著我學修車！」

修就修，誰怕誰！

等屁股上的傷養好後，我背著軍綠色粗布包，跟在他屁股後麵去上班。

人們都稱他為張師傅，還對他畢恭畢敬。

我心中嗤笑，什麼張師傅，慫的一批！

很快，我就笑不起來了。

我身為最底層的小工，他把什麼臟活累活都交給我做。

跟我手臂一樣粗的水管，手提不動隻能抗在肩上，洗完一輛車我累的直喘粗氣。

後邊排著隊洗車的轎車，約莫有十幾輛。

彆的人問我是不是他兒子，我否認了。

我才不要當著彆人的麵承認他。

這一整天下來，我咬牙堅持。

回去後，我乾了兩大碗米飯。

他望著我笑，「扛得住嗎？」

為了麵子，我冷哼一聲，點點頭。

我發誓，死也要抗住，不能讓他笑話我。

隻要我有了錢，就能擺脫他的控製。

那本日記給我帶來的恐懼，漸漸被心中的憤怒所取代。

一周下來，我的肩膀都累出血印子。

洗車的活兒乾熟練後，他使喚我跟他一起學修車。

濃重的汽油味兒，黑乎乎的灰塵。

看得我胃裡犯惡心。

我有點受不了，實在太累了。

被他刁難，被客人刁難。

出來以後，我才發現社會一點都不比學校好混，難多了。

再一次被顧客罵哭以後，我躲在倉庫哭起來。

我太孤獨了。

我不懂，為什麼老天爺要這麼對我。

我受不了修車的苦。

他帶著我回家了，把塞在床底下的書本拉出來，扔給我。

「知道去學校乾什麼嗎？」

我點點頭。

他說一味逞強沒用，要好好學習。

他說我現在年紀小，有的是學習時間和機會，隻有好好學習才能改變被欺負的命運。

我開始有點佩服他能吃苦還能忍耐。

不過，這樣的想法也隻是一閃而過。

他初中都沒畢業，還不是我親爸，有什麼資格來管教我？

張海軍四處托人找關係，給我換了一所誰都不認識的學校。

在那裡，我第一次感受到老師和同學們的關愛。

我的學習突飛猛進，考了全年級第一。

張海軍高興地把我的獎狀貼在客廳的電視牆上邊，出門逢人就說我打小聰明，長大了肯定有出息。

我心中很矛盾，明明看不上這樣的做法，卻很享受人們向我投來的認可目光。

從那兒以後，我學習更加賣力。

每學期都拿獎學金，我把錢交給他。

張海軍受寵若驚，他正在切菜，手上沾滿了油水。

看到我把錢遞給他，慌忙把手在衣服上擦了擦。

小心翼翼地接過，並當著我的麵放在衣櫃最上邊的學鐵盒子裡。

他告訴我，這些錢替我攢著，等我上大學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