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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才22歲,可我已經30歲了啊,他沒結婚,我就結婚了嗎?
你忘了嗎?他房子的首付還是我給他掏的啊,那原本是我準備買一套小公寓的首付。現在又要30000,我給了,我嫁妝怎麼辦?
你會給我嗎?
媽,我是你女兒啊,親生女兒!
手心手背都是肉,是手心比手背的肉多,我就活該受傷?我是姐姐,就要方方麵麵讓著弟弟?
你們這樣,又有誰敢娶我呢?
鄭筱紅有一肚自苦水想倒,可最終一句也沒說出口。
「我.....我現在手裡也沒錢......」
這話才出口,母親那邊就嚷了起來「你怎麼會沒錢,你一個月工資20000多呢?你是姐姐,你現在有出息了,就不能幫弟弟一把?媽已經老了,不能管他一輩子,你不管誰管?」
「我哪有錢,工資20000多那是行情好的時候,現在旅遊行業蕭條成什麼樣了?我這幾個月工資連5000都沒有,弟弟房子首付還是我掏的,你們一分錢都不出,你是......」鄭筱紅哽咽了,嘴唇顫了顫,那句她想說很久的話,她還是沒說出口。
母親頓了一會,隨後小聲問道「筱紅啊,你......是不是處對象了?」
「沒有!!」鄭筱紅終於爆發了,怒吼道「有你們這樣的家人誰敢要我?」
說完,她直接掛斷了電話。
重重的倒在床上,手機鈴聲又響,她索性關了手機,誰也不理。
終於清靜了。
她深呼吸幾口,把奪眶欲出的眼淚給憋了回去。
過了18歲,她已經習慣忍哭了。這幾乎成為了她下意識的本能。
母親,始終是偏心的,她就像個護崽仔的母雞一般,張開手臂,隻不過,她從未真正護過她,小時候是這樣,長大後更是如此。
鄭筱紅92年出生,運氣實在不好,趕上了計劃生育,多生是要罰款的。她又是個女生,農村重男輕女思想十分嚴重。為了再要一個兒子,她被送到了姥姥家,戶口都不給上。
她懵懵懂懂,被舅舅、姨娘一邊撫養一邊嫌棄,饑一頓飽一頓的長到了四歲。
由於忍受不了,她跑過一次。
後來被舅舅找了回來,一頓毒打,舅媽為了防止她再跑,乾脆用拴狗的鏈子,套在她的脖子上,像栓狗一樣的將她綁在土樁上。
時不時有陌生的農戶扛著鐵鍬經過時,會抱打不平的罵一句「這家人真喪良心」,隨後,不忍的從口袋裡拿出一些紅紅綠綠的果子,酸酸甜甜的。
童年對她而言,陌生人比親人更讓她覺得暖心。
母親依然沒能多生出一個弟弟。
媽媽怪爸爸沒用,爸爸就怪媽媽沒有“男種”,最後誰都受不了誰打離婚了。
沒過一年媽媽改嫁給了現在的繼父。
繼父是個工地漢,愛喝酒,汗味重,喜歡吃大蒜,隔老遠口氣還是熏人。小時候她就害怕,媽媽也害怕,可沒辦法,村裡的女人要是離了男人根本活不成,二婚的女人,隻能找這樣的,這是老一輩思想的禁錮。
整個童年,這個繼父是鄭筱紅內心裡,為數不多的好人。
畢竟是他,勸媽媽讓她讀書的。
鄭筱紅從小就知道,讀書是改變她命運唯一的東西,要逃離這個家,要遇到更好的人,唯有自己強大起來。
所以,有時間她總是拚命的讀書。
可媽媽總是以壓榨她的方式,來獲得繼父的認可。
七歲之後,家裡的家務、飯菜都是她的了。為了不影響讀書,她天不亮就要起床。
她閉上眼睛,到現在都記得,清晨時,自己站在比她還高的壓井邊,雙手拖著鐵把子,一下一下坐著深蹲,奮力打水的樣子。
她仔細數過,一桶水大概需要深蹲105下,這還是水多的情況,農忙時,家家都用井水灌溉秧苗,壓井出水就很少了。
一桶水,有時候需要200多下。
時常手滑,砰的一聲,壓井把子便打在她的下巴上,運氣好下巴破個洞,運氣不好,就得掉兩顆牙,一天不能吃飯。
農忙時就更慘了,上學前得先插半畝秧,放學回來再插剩下的半畝。
之後除草、割稻、收糧、揚長、曬穀都是她的。
乾的少了,慢了就是一頓打罵。
他們家隔壁住著一對爺爺奶奶,八十多歲了,對她最好,是真把她當孫女來疼的,每當繼父打她打的凶,媽媽不敢護時,她就往隔壁的院子跑,爺爺在家就爺爺護,奶奶脾氣會凶一點,雙眼一瞪,抄起門口的扁擔,能跟他繼父拚命。
整個童年,那是她品嘗到的為數不多的親情,來自隔壁.......
成年後,她覺得,自己之所以還能保持現在的善良,都是那一對爺爺奶奶的愛。
媽媽終於給繼父生了個兒子。
同年,住在隔壁的爺爺奶奶搬走了,那一年,她覺得自己好像沒有家了......
那是她哭的最凶的一次,坐在爺爺奶奶家門檻上,哇哇大哭,沒人懂,小小的她,在那一刻,內心是多麼的孤獨,多麼恐懼這個世界啊.......
哭過了,她使勁的擦乾眼淚,小小聲的告訴自己,要努力讀書,要去大城市找爺爺奶奶。
她所有努力的動力,都是在找一份愛.
諷刺的是,那份愛,得先逃離這個家才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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