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吉時

“醒醒，宋梔姑娘醒醒。”朦朦朧朧間，有人叫宋梔的名字。

宋梔睜開眼，幾乎是頭痛欲裂，隻見明滿屋子明晃晃的燭光。

“宋梔姑娘你可算是醒了！”給宋梔喂藥的婆子笑得一臉慶幸。

打量了一眼現在的環境，宋梔估摸著自己應該是在柳家的房子裡麵，然後便急切問：“跟我一起的那個人怎麼樣了？”

“他……”喂藥的婆子正要說話，外頭傳來你柳千戶焦躁的聲音。

“人醒了沒有？”柳千戶站在門外隔著窗戶不耐煩地問。

那婆子連忙就要站起身去開門，宋梔連忙緊緊拽住她的手腕問：“跟我一起的那個人怎麼樣了？”

那婆子一把推開宋梔的手臂，急匆匆就去開了門衝柳千戶道：“二老爺，醒了醒了，我這就去告訴夫人人醒了！”

“醒了就好，要不然耽擱了吉時，到時候有你好果子吃！”柳千戶往宋梔這邊看了一眼便惡狠狠衝婆子道。

這話倒像是故意說給宋梔聽的。

那婆子出去之後宋梔連忙從chuang上爬了下來便去開門。

“姑娘，你還是在房間裡麵好好待著吧，不然一會兒二爺回來了，你可沒有好果子吃。”

宋梔聞言心便重重沉了下去，卻也並沒有因為被攔住而生氣，她隻是焦急問：“兩位小哥，你們可知道今天替我擋了一棍子的那個人傷勢怎麼樣了？”

“他沒事，老爺夫人已經請了郎中再給治療了。”守門的小哥見宋梔卻是一臉焦急的樣子便也是就好說話地回答了她。

“宋梔姑娘，跟你一起來的那位小兄弟沒事，有郎中在守著呢，你不要太擔心。”柳夫人踏著月色而來，也不用丫鬟幫忙，自己手中端著個托盤，盤子中裝了件鮮紅的嫁衣。

宋梔見她來，一時之間目光警惕起來：“柳夫人，不瞞你說明兒也是大戶人家的公子，要是今天在你們府上出了事情，你們也脫不了乾係！”

柳夫人屏退了跟隨的丫鬟端著托盤進門，對於宋梔的威脅也不惱怒，將托盤放下這才轉過身來對宋梔道：“宋梔姑娘，你也被這般看惡人的目光看我。”

“人傷也傷了，綁也綁了，你們惡人惡事都做完了，卻不許我將你們當成惡人看，柳夫人卻不知道你們這話是怎麼說得出口的？”宋梔冷冷道。

“不管你信也好不信也好，我與老爺的初衷並沒有你想的那麼險惡。”柳夫人急切地看著宋梔，她生得麵貌柔和，是典型江南小女人的長相，此刻紅著眼用期盼的目光將宋梔看著，連宋梔也忍不住軟了心腸。

“柳夫人，對宋梔演戲並沒有什麼用。”宋梔定定道。

“算了，我也知道你不信，你看看這個。”她將一張字據遞給宋梔。

“這是什麼？”宋梔並不結果，而是反問。

“這是柳府大半家產的房契地契，還有一封休書，我和老爺之前說的話並不作假，隻要今晚你和我兒成婚將我兒的鬼魂招回來，這些便都是你的。”

“柳夫人，你這是什麼意思？”看到了這些東西，宋梔一時之間有種劇情反轉的感覺。

前一刻，這柳夫人還是給她下藥傷了明兒的惡人，而現在卻成了委曲求全的慈母？這哪邊是真哪邊是假？

“沒什麼意思，宋梔姑娘，今晚便是你和我兒的好日子，這些東西老婦人就給你塞到嫁衣裡麵去了。”柳夫人垂眸的動作的側臉在燈光下看著格外柔和。

宋梔卻驚詫：“柳夫人，我是不會答應的！”

“宋梔姑娘，你還是乖乖聽話些，不然跟你一起的那個少年郎，我不知道老爺會拿他怎麼樣。”柳夫人在燈下垂著眼眸不敢看宋梔。

宋梔卻在聽見明兒的時候，驀然止住了聲音。

“桂香，進來給少夫人換衣裳。”柳夫人衝外麵叫了一聲，兩個長得孔武有力的丫頭便進了來。

“少奶奶，請換衣裳吧。”兩個丫鬟站在宋梔身邊半威脅道。

宋梔毫不懷疑隻要她有任何拒絕的意圖，這兩人就能夠強製給她將衣裳換上。看著那那桌上鮮紅的嫁衣，緊抿著唇。她不能害了明兒，明兒此刻還被柳家拿捏著，她隻能一遍一遍告訴自己。

“我換！”

宋梔用力地吐出這兩個字後，柳夫人明顯鬆了一口氣。她站起身來吩咐完丫鬟們好好伺候之後便走了出去。

因為結的是冥婚，丫鬟們先給宋梔在裡麵穿了一層白綾然而才在外麵換上嫁衣。本來就是倉促的婚禮，妝容和首飾上便沒有那麼講究。

可就算如此，裝扮一新的宋梔還是讓宋梔看起來明豔非常。

“宋姑娘果然是美人胚子，這不過是隨便裝便如此好看，要是仔細裝扮還不知道會是個什麼仙人模樣。”可能是見宋梔臉色不好，上妝的丫鬟竟然開始說起了討喜的話。

“隻是可惜咱們少爺……，要不然真是一對兒佳偶……”

宋梔懶得理會他們，鏡子裡麵的人確實很好看，然而她卻無暇欣賞，一心隻想著要怎麼擺脫現如今這個困局。

然而怎麼想，前麵的路卻都像是死局一般，她開始想柳夫人說的那些話到底是不是真的，若是她乖乖結了這個冥婚便能皆大歡喜，那……

“少夫人收拾好了沒有？吉時就快到了！”外麵小廝的聲音響起。

“好了，這就來。”丫鬟應了聲之後，便去拿了蓋頭要蓋在宋梔頭上。

宋梔下意識就阻止了丫鬟的動作，那丫鬟頓了一下道：“宋姑娘，既然都已經是現下這個情況了，你不如乖順些，老爺和夫人都是善人，答應你的一定不會食言。”

宋梔抿著唇撤回手，紅蓋頭落下，視線中便隻剩下了一片刺目的紅。

確實，現下她這個處境，為了明兒她也隻能暫時走一步算一步。但事情真會如同柳夫人應承的那樣簡單落幕嗎？宋梔想或許並不會那麼簡單。

“宋姑娘，上花轎吧！”踏著月色，丫鬟將宋梔引入花轎中。

說是花轎確是轎身一片白，而說是婚禮，卻出了宋梔之外沒有一人穿著喜慶的顏色。沒有鞭炮，沒有熱鬨的言語，一切在夜裡靜悄悄的，這一切確實像是死人娶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