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靈婆

“新婦到了，夫人。”丫鬟將宋梔從轎子裡麵扶出來，便對柳夫人道。

柳家的堂屋被裝點得一片素白，上首坐了柳秀才和柳夫人，而他們中間的擺了個香案，供奉著柳開元的牌位。

宋梔透過紅蓋頭低下投過來的幽幽微光並看不清楚外麵的情形，但是滿堂的寂靜也讓她感受到了現場壓抑的氣氛。

“既然時辰已經到了，柳老爺柳夫人這儀式就開始吧？”

堂上傳來的是個帶著滄桑感的老婆子的聲音。

柳秀看看堂下滿身赤紅的宋梔，又看著自己兒子的牌位，眼中儘是悲傷。最終頹喪一般地擺擺手道：“勞煩靈婆了，今夜務必要將我兒子的魂魄招回來，也好讓我問問他怎麼那麼狠心丟下家中兩老就這麼去了……”

“柳老爺放心，老婆子可是算得準準的，今天一定將令公子的魂魄招回來。”靈婆道。

靈婆臉上全是褶子，上著黑白色的妝，一雙眼睛陰鉤鉤地看人，隻要是被她目光瞥到的地方，丫鬟小廝都忍不住縮了縮脖子。隻見她領了柳老爺的命後從小徒弟身邊接過一把小刀，便衝著宋梔慢慢走過去。

宋梔警惕地站在大堂中間，隻差覺到有人接近，卻不知道是什麼人，等從蓋頭低下看清楚那人的雙腳之時，她的手臂已經被一隻粗糲的手抓住。

宋梔下意識就要反抗：“你要乾什麼？”

“將人按住了，大喜的日子，小心驚擾了公子的魂魄。”靈婆抓著宋梔的手掌沒有鬆開半分。

反而是宋梔被人從兩邊死死抓住了手臂，這回是真的半分也動彈不得，都怪那劉夫人下的該死的藥。

宋梔一邊在心裡麵恐懼著這靈婆會做什麼可怕的事，那邊靈婆的徒弟端著一碗清水在宋梔的手腕下。

隨後，宋梔隻覺得手掌中心一陣冰涼劃過，下一刻皮肉被割開的刺痛傳來。

“你們到底要乾什麼？”驚得宋梔就要將手掌握住，可哪裡是她想要握住就能握住的。

靈婆將宋梔的五指掰得幾乎彎曲，麵對宋梔的反抗隻更加陰沉了臉：“少奶奶，你可彆亂動，要不然老婆子的刀子可不知道會傷到你哪裡。”

滿漢威脅的話讓宋梔不由得鎮了鎮，隻能迫使自己冷靜下來，然而手掌割裂的痛還是讓宋梔苦了臉，不自覺的便咬住了飽滿的紅唇。

滴答！滴答！是從宋梔鮮血流入水碗中的聲音，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宋梔從紅蓋頭下看見原本清亮的一碗水變成了一碗殷紅的血·水。

隻是割破手掌，並不是要讓宋梔死，想清楚自己暫時還沒有生命危險，宋梔鬆了一口氣。

見血接得差不多，那靈婆一把放開宋梔，宋梔終於可以鬆動一下手掌。

然而宋梔還沒來得急喘口氣，便有人粗魯地拿捏住了宋梔的下巴，猛地就開始往宋梔嘴裡灌東西。

“嗚嗚，你們給我灌的什麼？”宋梔左右搖擺著腦袋，心中焦急，卻擺脫不了幾個人一起的鉗製，心中絕望極了。

“給我死死的按住，全部給我喝下去！”靈婆陰測測的聲音傳來，捏住宋梔下巴的人便更加用力氣來。

“嗚嗚！放開我，放開！”宋梔的下巴好痛，那不知名的液體更是苦得出奇，更加上因為宋梔不知道這液體到底是什麼的恐懼，使得宋梔更是驚恐萬分。

“咳咳！！”即使宋梔已經儘力咬緊牙關，還是被靈婆撬開了嘴灌了不少液體下去。

一碗不知名的液體下肚，靈婆看著宋梔漸漸渙散的目光，終於露出了滿意的微笑。

“靈婆大人，這你給她喝的什麼？”柳夫人見原本還在反抗的宋梔在被喂了藥之後便乖順了下來，便問道。

“老婆子剛才給少夫人喂了些些施了法術符水好幫助少夫人今晚和公子相見，夫人不用擔心。”靈婆轉過身來對柳夫人道。

聽了靈婆安慰的話，柳夫人勉強·壓下心中惴惴不安之感，重新坐了回去。

“吉時已經到了，少夫人該和公子拜堂了，來啊！”靈婆吩咐道。

說完，原本押著宋梔的兩個丫鬟便扶著宋梔開始和柳開元的牌位拜堂。

布置的一派喜氣的新房中，端坐在chuang上的宋梔眼神漸漸清明。隨後便是驚恐地睜大了眼眸。

她，她這是怎麼了？為什麼身體動不了？嘴也張不開？那靈婆給她灌了一碗東西之後為什麼到底發生了什麼？

她竟然是什麼也不記得了！這種感覺十分的奇妙，除了她的大腦之外竟然都不能動彈！

“請鬼？我大哥大嫂還真信這一套，真以為能把自己兒子鬼魂招回來！”柳千戶不滿的聲音在門外響起來。

“二爺咱們說好的事情事成之後你可不要賴賬，要不然老婆子可不知道會不會把這個秘密捅到大老爺那兒去。”靈婆陰鉤鉤的目光看著柳千戶，那目光幾乎讓人不寒而栗。

柳千戶卻不怕她：“我那個死鬼大哥兒子都沒了，自己也活不了幾天，不願意將家產留給我也就算了，竟然開口就要給裡頭這個娘們一半！他們真是好歹毒的心！”

“二老爺，我可不管你們家裡麵的事情，我老婆子隻拿我該拿的東西。”靈婆像是沒有聽見柳千戶那紛紛不滿的言語，兀自沉浸道。

或許靈婆與柳千戶都以為宋梔還被藥物控製著，所以說話也根本不收斂。宋梔坐在新房裡麵一五一十就將兩人的對話全聽了去。看來這個柳千戶對柳秀才也是彆有用心，宋梔如是想著。

然而現在卻不是宋梔聽壁角的時候，她必須得想辦法自救。宋梔用力地試圖掙紮，急得鼻尖上都起了細汗。

“靈婆，你這裡好東西多，有沒有什麼能夠讓人吃了以後死得不明不白的藥？”

靈婆陰翳的目光警惕地看著柳千戶：“二爺這是要乾什麼？老婆子可不乾要人性命的事情。”

“嗬……”柳千戶冷笑一聲，高大的身影背著月光，臉上的表情全部隱在了黑暗中。

而宋梔卻在這個時候去看清了供奉在新房中柳開元的牌位，柳開元，字孟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