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刺客

墨瑤順著她手指的方向看去，就見前麵的雪地上印著幾串深深淺淺的腳印。今日的雪下得也不小，腳印還沒有被雪覆蓋，可見那些人剛走不久。

墨瑤走上前去看了看，腳印直蜿蜒到很遠的前方，她回過頭來對三人笑了笑，指了指這些腳印，“這林子看起來挺深的，我們就沿著這些腳印走吧，天寒地凍的，失了方向可就不好了。”

伴月搓著手蹦了蹦，“好，我們趕緊走吧，好冷啊！”

蕭棠握著墨瑤的手，覺得有些涼，便將暖手爐塞到了她手裡，“瑤瑤手冷，這個給瑤瑤。”

墨瑤沒有答話，隻抿唇一笑。

四人順著腳印走了好半天，突然，原本隻朝著一個方向走的腳印變得雜亂無章起來，幾人頓住腳步盯著腳印觀察了好半天也沒看出什麼門道來，不禁有些苦惱了。

伴月苦著一張小臉，委屈地撇了撇嘴，“小姐，我們現在怎麼辦啊，不是要在林子裡過夜吧？”

墨瑤一時也沒了注意，這個林子她前世也沒來過，也不知道怎麼走啊。她一抬起頭隻見兩大一小都眼巴巴地看著她，頓覺壓力好大。

“這個……我……”墨瑤也很無奈，都看著她乾嘛，她也不知道怎麼辦啊！

正在幾人無措時，伴月猛然抬起頭，墨綠色的大眼睛警覺地看著四周，低聲道：“小姐，有人來了。”

伴月話音剛落，就見兩道人影刷地一下出現在他們麵前，幾人都齊齊往後退了一步，神色戒備。

“小左，小右？”待看清人臉後，蕭棠歪著頭疑惑地喚了一聲，“你們怎麼在這兒？”

來人聞言臉色有些發黑，卻還是恭敬地在他麵前跪下，“參見王爺。”

“起來，快起來。”蕭棠擺擺手，示意他們起身，“這麼冷的天，你們在這裡乾嘛呢？”

右奕抱拳回道：“回王爺，自從王爺失蹤後屬下等奉太後與皇上之命日夜在此查尋王爺的下落，方才左奕聽到這裡有動靜，屬下們便來看看，沒想到竟是王爺。”

“母後和哥哥在找我？”

“是，王爺已經失蹤一月有餘，太後和皇上急得整日坐臥不安，如今王爺平安歸來，屬下立刻讓人快馬加鞭回宮報信，也好讓太後和皇上安心。”

“嗯。”蕭棠點點頭，“這裡太冷了，我們還是換個地方再說吧！”

右奕請示道：“王爺，今日天色已晚，路上積雪也深，趕不回京都了，請王爺隨屬下前去臨淇行宮歇息，明日一早再動身前往京都，王爺您看可好？”

“好，帶路吧！”

於是，右奕前頭帶路領著幾人往林外走，左奕則發了個信號召回剩下的暗衛，而後跟在幾人身後保護著。

臨淇行宮離那片林子隻有幾裡的路程，平日裡暗衛出來尋找蕭棠時為了方便都是施展輕功去的，並未乘車馬，沒想到今日能遇到蕭棠等人，所以一點準備也沒有，一行人隻好步行回去。

冬日裡天黑的早，等到臨淇行宮時，天已擦黑。回到行宮後，左奕命人去準備飯菜，右奕讓人去備熱水衣物，整個行宮忙得不亦樂乎。

走了幾裡的雪地山路，蕭棠幾人都很疲憊，草草吃了些飯菜便去沐浴就寢了，就連對外界事物驚奇非常的伴月也不例外，幾乎是一挨枕頭就睡了過去。

皇宮。

蕭念正坐在桌案前批閱奏折，就見總管莫歧急匆匆地跑了進來。

“皇上，大喜！”莫歧走到桌案前彎下腰，將雙手裡捧著的紙條舉到了頭頂上，“左奕大人傳信來了！”

蕭念一驚，手裡的朱砂筆在奏折上劃了長長一道劃痕，他按著桌麵激動地站起身來，問道：“你說誰來信了？”

“回皇上，是左奕大人。”

“快，拿來朕看看！”

莫歧上前兩步，將手裡的紙條遞了上去，蕭念急忙接過，雙手都有些顫抖。

他小心翼翼地打開紙條，生怕弄壞了紙張漏掉了信上的內容。

小小的紙條上寫著兩行剛勁有力的行書，蕭念仔細的看去，隻見上麵寫著：“臣啟皇上，睿王已尋回，雪大天晚，暫留宿臨淇行宮，吾皇安心。”

“真好，二弟還活著，真好……”蕭念看著那兩句簡單的話語微微紅了眼眶，他死死地捏著紙條，用力之大以至於骨節都有些發白了。

莫歧笑彎了眼，語氣裡帶著滿滿地喜悅，“奴才恭喜皇上，睿王大難不死真是皇天庇佑。”

蕭念又將紙條遞給他，言道：“你差人將此信送去母後宮中，這一個多月來她為了二弟吃不下睡不著，今夜總能有個安穩覺了！另外，明日一早你率一隊禁衛軍前去臨淇行宮迎睿王回宮。”

“奴才遵命。”

蕭念滿心歡喜地在桌前坐下，卻因為喜不自禁對奏折上的內容再也看不進去一星半點，索性也就歇息了，同時又為蕭棠的歸來暗自欣喜，在龍榻上翻來覆去睡不著，直到四更天才睡著。

昨日勞累了一天，今日蕭棠與墨瑤等人皆默契地起晚了，一睜眼太陽都升起老高了，而起得最晚的那個，卻是蕭棠。

蕭棠打了個哈欠，抱著被子蹭了蹭，又懶懶地翻了個身，明亮的日頭透過窗子灑了進來，他難受地抬手擋了一下，有些不情願地睜開了眼。

他一睜眼，就看到伴月正趴在他床邊，眼巴巴地看著他。

“唔，”他揉了揉眼，擁著被子坐了起來，懶洋洋地打個哈欠，烏亮的大眼睛裡因為剛睡醒還帶著幾分迷茫，“伴月，你怎麼在這裡？”

“天色不早了，小姐讓我來叫你吃飯，說吃完飯我們就回去。”

蕭棠一聽馬上就清醒了，他一把甩開被子，赤著腳就要往地上跳，卻又想起之前墨瑤說過不穿鞋不能下地的話又把腳縮了回去。

“伴月，幫我拿一下衣服。”

伴月聽話地將他的衣服取來，服侍他穿戴整齊，洗漱之後二人拉著手去了大堂用膳，墨瑤與涼秋已在那裡等著了。

“瑤瑤。”蕭棠笑眯眯的走過去，在她身邊坐下。墨瑤點了點頭算是回應，拿起筷子夾了個雞腿放到他碗裡，“快吃吧，今天要趕回京都，不吃飽了沒力氣趕路！”

蕭棠頷首，端著碗埋頭吃了起來。

巳時，眾人吃飽喝足，帶好了東西後便踏上了回京都的路。

臨淇行宮距京都並不是多遠，隻不過百十裡路的行程，若是往日裡個把時辰便能到了，可如今大雪初定，路麵結冰打滑，是以走得慢了些。

中午時一行人才走了三分之一，就在路邊草草用了些飯。就在他們用膳時，一群黑衣人將他們圍了起來。彼時蕭棠正在啃雞腿，嚇得手裡的雞腿吧嗒一聲掉到了地上。

他緊緊地攥著墨瑤的袖子，結結巴巴地說道：“就是……就是他們，那天就是他們追著我跑得。”

墨瑤將他護在身後，看著圍攻上來的刺客，手悄悄地摸出袖袋裡的短刀，神情冷厲。

左奕與右奕二人領著幾個暗衛且戰且退，將蕭棠、墨瑤、伴月與涼秋四人護了起來，墨瑤心中哀歎一聲，又將短刀悄悄藏回去了。

墨瑤拉著蕭棠的手，仔細觀察著這些刺客，見他們一個個都拚了命的往他們這邊衝，墨瑤便明了了，他們這次刺殺的對象是蕭棠。出穀前二哥還跟她說讓她當心些，沒想到這才剛出來就遇上了，也真是背運！

刺客人數眾多，護衛們雙拳難敵四手，不經意間一個刺客便從左奕身側一閃衝到了他們麵前，左奕急忙回身去攔，但還是晚了一步。

眼看著那刀就要落在了蕭棠身上，墨瑤下意識抬手一擋，胳膊上便被那刺客砍了一刀，蕭棠瞬間瞪大了眼睛，一腳將那刺客踢得飛了出去，落在地上半天沒爬起來。

“瑤瑤，瑤瑤你怎麼樣了，疼不疼？”蕭棠扶著她的胳膊，眼淚刷地一下就落了下來。

“我沒事，你彆哭。”想到他一哭就哄不住的性子，她急忙又補上一句，“你不哭我就不疼了。”

果然，隻見蕭棠頓時收住了眼淚，想哭又不敢哭，小臉憋得通紅。

墨瑤拉著他又往後推了推，靜靜地看著這場廝殺。忽然，她眼尖地發現混戰的人群中有一道身影很眼熟，待她仔細去看時，發現那道身影一閃又不見了，墨瑤皺了皺眉，一臉深思。

這場刺殺持續了半個時辰，最後暗衛們成功地擊殺了所有刺客。

墨瑤被蕭棠護在身後，打鬥都結束了他還一動不動地擋在她身前，墨瑤抬眼看了看他，發現臉色有些發白，不禁擔心地拍了拍他的臉，柔聲問道：“你沒事吧？”

蕭棠呆呆地搖搖頭，接著臉色卻越來越白，他一把鬆開墨瑤的手，跑到一邊吐了起來。

“伴月，拿顆清心丹來。”墨瑤急忙讓伴月取了藥，讓他服下，緩了好一會兒蕭棠的臉色才恢複過來。

蕭棠似乎被這樣的場麵嚇到了，他緊緊地握著墨瑤的手，身子有些哆嗦，“好多血，好多死人，真可怕！”

“好了沒事了，”墨瑤拍了拍他的手，拉著他的往馬車上走，“我們先回馬車裡去吧！”

回到馬車上之後，涼秋簡單地給墨瑤包紮了一下傷口，等左奕與右奕領人處理好那些屍體後隊伍才繼續出發。走出沒多遠，便見前方又出現了一群人馬，蕭棠抓住墨瑤的手，緊張的有些哆嗦。

“瑤瑤，瑤瑤……”

墨瑤仔細地看去，待隊伍漸行漸近，墨瑤看到了那獵獵錦旗上繡著的飛龍，當下心中一鬆，“沒事，沒事，不是刺客。”

蕭棠這才有些安定，他從窗戶上伸出腦袋向前望去，瞬間展顏一笑，“是莫歧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