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幺蛾子

重重一掌，應嘉言被江時照打的偏過頭去。當即耳內蜂鳴著嘗到了唇齒間的血腥氣息，緩了片刻她轉過了頭，即便半邊臉頰略有些紅腫卻依舊麵露出冷笑，望著他道：“現在收拾我並沒有任何用處了，江先生如果不整頓內務的話，事情並不會變得如你所願的。”

話落，應嘉言發現江時照望著自己的眼神忽然就變了，透著些許犀利和不知名的探究。

“什麼意思？”江時照收回了手，終於耐著性子問了聲。

應嘉言沒有拿喬，一手撐著實木的桌麵，一手將早準備好的文件袋遞了過去。

江時照狐疑的接過，打開抽出了內裡文件，看過兩張之後臉色就變了，“你說這些都是子珊放出去的？”

“除了她，江先生覺得還會有其他人嗎？這些資料，除非是您的私人賬戶被公開了，不然……”應嘉言刻意的吞了話尾，頓了頓接道：“當然，如果江先生不介意我們倆的真實關係曝光，這樣想其實也不會有什麼問題的。”

江時照聞言再一次凝視她，眼神複雜。沉吟了許久，他道：“這件事，我知道了。具體，我會處理。”

“那麼，就多謝江先生了。”目的達成，應嘉言也沒有久留的意思，收拾了手包，起身與他微微欠了欠身。在她轉身之際，聽到江時照歎息道：“嘉言，你就不能好好的嗎？”

“我一直都覺得自己很好啊，怎麼，你覺得不好嗎？”她雖然話未留下的是問句，但卻沒有給江時照回答的時間，徑自推門出去了。

再抬頭時，她看見了那個白淨俊秀的青年。沒有夢裡的青稚，也不複當日車庫裡撞見時的意外失措，他隻是站在那裡，望著從江時照辦公室出來的應嘉言，視線掠到她臉上被掌箍後的紅痕，眼神中劃過一絲痛意。

就像那天車庫裡那樣應嘉言沒打算和他上演久彆重逢的戲碼，瞥了一眼認出人後自顧自就要離開，但擦肩而過之際卻意外聽到他開口，“等等。”

她略感意外得停下腳步，微微側眸。他並未看她，垂了眼輕道：“那個，那天撞到你的人，她還好嗎？你，如果有事，可以和我聯係。”

“不用了，小江先生，她沒事。”應嘉言搖了搖頭，提步欲走。

“我……”他還想說什麼，但礙於展博培在場還是沒說出來。此時辦公室內又進來一人，身穿駝色羊毛大衣，斜跨了經典款小香鏈條包，作為江時照的掌珠，正宗白富美江子珊這身衣著價格雖然親民但整體風格卻極契合她本身。

但這小清新的畫風沒有維持多久，在看到屋內的應嘉言之後，江子珊當即丟掉了矜持教養，一秒就從大家閨秀轉成了市井潑婦，“你怎麼還有臉出現在這裡？”

曾幾何時應嘉言也是笑顏如花心思明淨的無憂少女，被人指著鼻子唾罵折辱也會紅了眼眶不知所措。但經曆了那些事情之後，時至今日的她已然不會被江子珊的惡言惡語影響分毫，當然還要排除掉她方才被江時照打至淤紅的臉。依然笑顏如花，端著嬌媚的神色道：“江小姐這自薦方式倒是當真很有特點。”

“少拿我爸來壓我，下三濫的戲子，人儘可夫臭不要臉說的就是你。我媽聖母我可不傻，不會便宜你這種人。”江子珊看似氣焰囂張占了上風，但到底還是溫室裡被保護著的嬌花，並沒有第一時間聽出應嘉言的反擊。話完之後才反應道：“自薦方式？！你還敢罵我？是不是覺得自己抖機靈特彆上道啊？”

“不是江小姐不顧身份的對號入座，我自然是沒有這份能力來自傲的？”應嘉言這番諷刺雖然不帶臟字但足夠直接，終於成功將江子珊激怒，當下就要朝她衝過來。

這其實是昔年裡司空見慣的場景，故事電視劇裡都不鮮缺，富家千金怒打小三。想著這些，應嘉言臉上竟浮起了一絲詭異微笑。眼看那巴掌就要扇到臉上也完全沒有閃躲的意思，直到一道人影突入兩人中間。江子珊收勢不及，清脆的巴掌聲，猝不及防得刺入耳膜。

偌大的辦公室似是按下了休止鍵，連空氣都凝滯了的感覺。望著擋在自己麵前的背影，應嘉言暗暗捏緊了手包。

最後，是展博培第一個反應過來，忙忙的上前詢問，“小江先生，您沒事吧？”

回神過來的江子珊意識到自己失手打了雙胞胎弟弟，懊惱又心痛，抓著他衣襟憤憤質問，“江子楓，你瘋了啊？！事到如今她是什麼人你還看不清楚？你真當她是那個普通的給你補課的小姐姐啊？”

展博培深知這個時候自己不能再摻和了，遂閉了嘴沒吱聲。江子楓雖然一徑的沉默，但卻扒開了自己被江子珊揪著的衣襟，轉身拉了應嘉言就走。但是這偶像劇畫風開篇沒多久就跳亂了節奏，因為沒走兩步江子楓就被甩開了。

“活該。”聽著江子珊的幸災樂禍，望著應嘉言孤傲離去的背影，江子楓捏緊了拳頭。他是出生優渥教養良好的少爺，家大業大不需要知道人心險惡、提防世道艱難，躺著都能快活逍遙一輩子。但是偏偏遇上了應嘉言，他恣意完美的人生就此走上了灰飛煙滅的大道卻半點沒有止損的辦法。

應嘉言全程都挺直了脊梁沒有回頭，直到進了那個隻有一個樓層按鈕的電梯，她才放任了自己的虛弱，靠抵著電梯麵板閉了眼。雖然早有了心理準備，但今天這出劇的出場人物還是出乎意料的多了些，她撐的略有些辛苦。但沒關係，隻要休息一會，那麼一小會，再次站起來的她就能原地滿血複活。

雖然因為那天的戲份有些超綱以致她演得很疲憊，但臨場發揮效果著實不錯。江時照也是說話算話，網絡上果真沒再出現與她有關的新的內幕，應嘉言的黑料熱度逐漸減退。七天的農曆新年假期後，新的八卦新聞占據頭條，網上評價也在水軍持續引導下慢慢趨於正麵。之後在公司安排下，應嘉言在黑料被爆引發全民惡評的一個月後初次公開露麵參加了活動。

民國電影《硝煙》的開機發布會。電影男主是之前和她傳過劈腿緋聞的李景梵，導演雖然不是大導譚嘯，但班底不錯所以對應嘉言來說絕對算是個好資源。這也就是她之前沒有率先澄清的原因，電影在洽談階段，不能輕舉妄動。雖然因此被黑踩了許久，但最終能靠這部電影進入大銀幕也是值得的。

當然這次出軌傳言也給李景梵帶來了莫大的影響，為了撇清關係他在發布會上特意攜了女友斯羽共同出席。紅毯主創見麵之後，在媒體開放群訪環節中本來是沒安排應嘉言出場，但為了體現對電影主創團隊和電影本身的重視，她主動提出了群訪參與。

因為預先交代，群訪中製止了詢問男女主緋聞和黑料相關，但這規定對於想製造大新聞的記者來說不啻於廢話。於是第二天，隨著電影發布會登上媒體頭條的標題是——發布會雙美暗藏火藥，應嘉言喊話強過斯羽。

實際上，報道通篇都沒有應嘉言對斯羽的這番評價。隻是媒體習慣性的斷章取義來吸引眼球，事實也證明了這是標題黨的偉大勝利，評論區下有不少隻看標題不顧內容的攻擊性言論。引戰挑事的一多，理智的也就跟著瘋狂起來，沒多久時間這條新聞下就成了兩派粉絲撕X的主戰場。

對於當事人應嘉言和斯羽來說，媒體這遭移花接木的行為算不上新奇，而且本身網絡上得吵鬨也並不能杜絕，所以雙方一開始對這事情並未在意。特彆是斯羽是電影咖雞血粉根本沒幾個，也就沒人覺得能鬨成什麼樣。隻是沒想到應嘉言對家粉多，站了敵人的敵人是朋友這個邏輯紛紛下水，蘇粉被這群複仇者聯盟撕得幾無還手之力。之後，不滿李影帝女友的純粉也用同樣的邏輯加入了應嘉言陣營，力證斯羽人品差演技爛還借男友炒作。如此斯羽的粉絲自然奮起反擊，貼出了李景梵數次與女星約會的所謂劈腿證據。

就此一個輪回，之前好不容易平息的應嘉言黑料再次被拖出來鞭屍。

此舉終於逼的藍晨美合出了官方聲明，指責無良媒體的不實報道，並且以威脅要發布律師信做終結才算暫時壓住了類似事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