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see you again

在第二期綜藝真人秀播出期間，應嘉言的部分終於得到了展現，她和陳肅的皇後鎮打工以相當搞笑的形式收尾，鏡頭對著漫天霞色之際旁白裡還能聽到陳肅的咋呼和鍋碗瓢盆砸落在地的巨響。

在收視看漲的同時，第四次節目也開始了正式錄製，目的地是捷克首都布拉格。在斑駁古舊的布朗大橋兩邊有自由藝人擺攤，眾人在這裡自由活動。沒有任務隻有跟拍的鏡頭和隨行導演，應嘉言裹了條提花披肩，獨自一人在異國青年的彈唱點前駐足。

那是首捷克情歌，應嘉言雖然聽不明白，還是留下了小費。起身之際，那青年不知打哪變出了一朵玫瑰，含情脈脈遞了過來。跟拍的攝像專門拉了近景，應嘉言適時擺出了副嬌羞之色。

“謝謝。”她收下玫瑰，微笑以對。

青年紳士的欠了欠身，擺正了吉他，以生硬的英文道：“這是送給小姐的歌。”

跟著，他朝身後樂隊打了個眼色，一撥吉他弦，柔聲唱道：“It's been a long day without you my friend……”

“See you again？！”身後，陳肅走了過來。這是《速7》的主題曲，紀念拍攝時不幸離世的保羅沃克。

悠揚而略帶傷感的樂聲中，她看了他一眼，突然道：“謝謝。”

迎著她的神色，他微微笑了笑，“謝什麼？我做什麼了嗎？”

在吉他和電子琴間奏之下，青年柔聲哼唱，“……And I'll tell you all about it when I see you again，When I see you again……”

——與你重逢之時我會敞開心扉傾訴所有。

歌聲下駐足的行人紛紛解囊，陳肅也俯身往琴盒裡放錢。那少年微微上揚的烏黑長尾在西墜的夕陽下泛著瑰麗耀眼的華彩。心下略略有些動容，應嘉言重複道：“謝謝。”

“你要謝我，那你打算怎麼謝？”此時，陳肅終於不裝糊塗了，正眼看她。

夕陽的餘暉落在他眉眼間，應嘉言遲疑了片刻，試探道：“不然，請你吃個飯？！”

她知道真人秀一刀切事件中，他放手不管粉絲的行徑其實是變相在幫自己。畢竟以經濟公司為其規劃的發展路數看來，陳肅要走的是實力演技派，類似這種雞血腦殘粉的作為絕對會影響業內對他的感觀。

甚至參加真人秀錄製，他的行為目的也根本不像是為吸粉。應嘉言自詡混圈五年的老人，但到了這時候卻也著實看不清楚他所為何來。

“一頓飯，就這麼便宜？！”他挑眉往前湊過來。

迎著兩邊跟拍的鏡頭，應嘉言下意識隨之後退了一步，強自穩下心神捋了把頭發後才道“你還想吃我一輩子啊？行了，人都走了集合了，趕緊過去。”

說著，她越過他自顧自往前走去。陳肅轉頭看她，神色玩味。

結束了布朗大橋的行程，找到了旅遊指南上的美食店鋪。一行人點了當地最知名的烤豬蹄，不過吃的並不多，所以最後麵對剩下不少的食物，眾人開始用行酒令猜拳的方式來消滅。本來類似這種帶點賭的方式都是最能調動人心的，在這刻的鏡頭下，眾人才算是真情流露，連同平素沉默寡言的人形背景板顧亦柯都情緒高漲，大聲笑鬨。

麵對這難得和諧的氛圍，應嘉言也沒有掃興，跟著放任了一部分的自我，也保持了相對的理智。看著一貫冷靜自持的大姐宗卉莉都離開了自己的座位，單手搭在顧亦柯肩頭興致勃勃的看著眾人。之前沒有聽顧曼迪那個八卦的時候應嘉言就是看著這幕也不會有什麼聯想，但今時不同往日，看著她與小鮮肉的肢體接觸不自覺就開始了猥瑣的腦補。

腦補到一半，視線被遮住。陳肅探頭擠到她麵前，“小應老師，你在看什麼啊？”

“看小鮮肉啊。”應嘉言看了他一眼，沒有半分隱瞞。

“這樣說來，你為什麼要舍近求遠呢？”他開始在她麵前搔首弄姿，意有所指。

“你不一樣。”應嘉言一把將他推開。

“我哪裡不一樣了？”他滿臉不甘。

她有瞬間的怔忪，是啊，他哪裡不一樣？！

其實，接觸越久就越明白，他和江子楓是那樣的不同。除了性彆相同以外，他們根本是兩類人。所以自己到底是在什麼時候開始把他和彆人區分開來的？

垂下眼眸，看著自己胸前配著的收音麥克風，她道：“你是我弟弟。”

晚間回了住宿的酒店，在大露台上節目組安排了個燭光談話會，第一個主題是為何加入娛樂圈。宗卉莉是第一個發言的，說的倒也是誠懇，因為自小就被人誇獎長得漂亮，中學畢業報考了舞蹈團。後來被老師推薦進了表演學院，順理成章踏入娛樂圈。

抱著汪兮兮手臂的辛璿茗是第二個自述的，因為喜歡表演，所以心願就是拍電影當明星。

“當然，後來踏入這個行業了，才知道光鮮的表麵下要付出的很多。但是，我不後悔。應姐姐，你也是吧。”

她就這樣將話題引到了自己身上，坐在旁側的應嘉言心下暗歎，此前兩次錄製這姑娘還都是粘著汪兮兮叫姐姐的，結果今天一轉頭就和自己相親相愛姐妹情深，放汪兮兮影單影隻也是虐。不過說到底她這行徑也無可厚非，畢竟身在娛樂圈這種地方，連她都為了利益而不惜出賣友情。

想來電視剪輯也是門學問，汪兮兮和她的水火不容在最後成品播放的片段裡幾乎找不到任何痕跡。巧妙地剪輯出了她真性情的樣子，不過現在觀眾熱衷看的似乎並不是那種人設。反而是應嘉言那種看上去精明算計實際犯蠢無極限的調調更符合眾人喜好，她也是除影後宗卉莉外的第二個節目爆點人物。

辛璿茗轉變風向粘她也是個情理之中的事情。

雖然人還在現場，但應嘉言的心智早神遊到外太空去了。稀裡糊塗編了個答案，就自噤聲。那邊宗卉莉開始點名顧亦柯，他靠坐在陽台邊緣，穿了件T恤，雖然沒了剛剛劃拳分肉吃的熱情，但回答也不算敷衍，“我很簡單啊，因為和朋友打賭，就去參加了選秀。算是陰差陽錯吧，不過有人告訴我，選定了目標就要堅持到底，起碼要對自己的人生負責吧。”

“所以，兮兮你為什麼會想當演員？”宗卉莉把持全局，主動朝汪兮兮發問。

所謂大牌就是這樣，雖然也會明哲保身，但在這種時候還是不吝於展現善意拉汪兮兮一把。原本獨自縮在角落的她顯然有些觸動，攏了攏頭發，將早醞釀好的答案半真半假的說了，“我和顧亦柯一開始的動機應該差不多，為了想要引起某些重視。不過入行久了，慢慢就轉為想當一個像莉莉姐這樣專業的演員。”

“那麼，我們的小朋友DIO呢？”宗卉莉繼續麵帶微笑，轉向點名最後的那一個。

陳肅的答案再次表現得很詭異，“因為一個人。”

半晚上都靠在應嘉言身上的辛璿茗不由坐起了身，好奇道：“你意思是為了一個人進娛樂圈？為什麼啊？”

“因為想讓她看見我。”陳肅往她坐的方向看了一眼。

同一區域的還有應嘉言，雖然心裡明白他應該是看自己身邊的辛璿茗。回答問題看人眼睛畢竟是基本禮貌，但還是莫名的心下一緊，下意識坐正了身體。跟著，她聽到汪兮兮問了句，“她看到了嗎？”

“我不確定。”陳肅搖了搖頭，燈火闌珊下，他眉宇間似有流光溢彩。

這期節目在正式播出時經過剪輯，末尾配了在布朗大橋上賣藝人的那首《see you again》青年溫軟的聲音在這無垠的夜色下響起，“It's been a long day without you my friend

And I'll tell you all about it when I see you again

We've c ome a long way from where we began

Oh I'll tell you all about it when I see you again

When I see you again……”

——我們已經有很久沒有見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