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迷神引

“什麼？”聽聞此話，嶽敏“噌”的一聲就站了起來，幾乎碰翻了桌上的茶盞。

“荷月！”在一旁的留香又驚又怒，出言厲聲喝斥。

看來這丫頭確是知道些什麼。嶽敏挑了挑眉，心中一片清明。

“你不怕……出事怎麼辦？你可要想好了！”留香跺了跺腳，有些急躁。

“我當然怕！”荷月的聲音帶了哭音，“主子心慈多智，說不定有辦法把她帶離那個折磨人的地方，就算隻有一線生機也值得一試不是嗎？我昨天去看她，她幾個指頭都泡爛了！那些老嬤嬤不停欺負她，把宮女的衣服都扔給她洗。她一向心高氣傲，這樣怎麼受得了！我一想到……我一想到我穿的衣服或許是她洗的，我這心裡就是揪心的痛！”

“這……可是……”留香欲言又止，可是嶽敏現在並沒有力量把她給帶出來，這樣打草驚蛇真的好嗎？看著荷月通紅的眼，留香選擇了沉默，曾經一起日日相處的情景在眼前顯現，想到那曾經笑顏如花的女子現在卻在遭受非人的折磨，留香不忍再扼殺荷月的希望。

“你的意思是，要我對某個人施以援手？”嶽敏疑惑的問，雖然她現在勢單力孤，但若能有機會救出紅萼，她願意一試。

“不，奴婢現在不願意告訴主子。”荷月這時也理智了起來，“現在主子根本不能保全她們，就算救出來，說不定反而是害了她們，並且奴婢擔心，這樣說不定就是永遠的失去她們了。”

“在這方麵，鳴琴確實說得很對。弱小的人不適合在宮中生存。”留香歎了口氣，現在的嶽敏隻想著用隱忍來在後宮中生存下去，這是注定行不通的。

“說到鳴琴，我有一個問題。”嶽敏不想多談論這個問題，反倒是問出了自己的疑惑，“你們為什麼要避開鳴琴才說這些話？”

“鳴琴一直被皇後要挾著，不然皇後怎麼敢把曾經的身邊人支走？所以鳴琴不敢說出皇後的一些醃臢事。”沉默良久，荷月才說，“而奴婢有理由相信，一旦皇後逼得太緊，就算鳴琴不願，但她還是會或多或少透露一些主子的事情。”

竟然是這樣，嶽敏覺得無限感慨。這時鳴琴打水回來，嶽敏坐下繼續飲茶，留香和荷月也恢複了常態，輕輕為她打著扇，絲毫看不出剛才哭鬨過的痕跡，連嶽敏也無法斷言，剛才她們說的是確有其事，還是另一種試探。這世人誰又不是演員呢？隻是入戲深了，真的還能做回自己嗎？隻見鳴琴神色無異，招呼著幾個宮女放好浴桶，嶽敏又開始了今晚的第二次沐浴。不過這時候嶽敏就沒什麼享受的心情了，隻想著快點入睡。

躺在床上，朦朦朧朧間，嶽敏似乎隻身來到一個奇異的地方。到處是迷迷蒙蒙的霧氣，濃得化不開，嶽敏連自己的衣飾都難以看得真切，忽然一聲槍響，打破了此時的沉寂，周圍的景色忽的變得清晰起來。

“強子，你可要堅持住！”那是從前的自己嗬，一身休閒裝上沾染了鮮血，托著懷裡的搭檔，一臉驚慌。而那搭檔已經是進的氣少、出的氣多了。嶽敏拚命捂住搭檔腹部的傷口，也仍然有鮮血從指縫間湧出，又一股股流到地上。鮮血砸在地上，濺起一陣塵土。

“嶽姐，我可能不行啦。”強子聲音有些虛弱，也許是子彈衝擊了他的內臟，強子說話間，有血沫從他的嘴裡湧出，把牙齒都染成了紅色。嶽敏拚命搖著頭，又怕動作太大牽動強子的傷口，隻能小心惶恐的看著他，“強子，你不會有事的，已經打電話讓頭兒他們快點趕過來了。你想想你女朋友，你想想大家，你可千萬不能有事。”

強子想笑笑安慰嶽敏，扯了扯嘴角，又有血流了出來。

“你彆說話了。好好呆著就行了。”瞪了強子一眼，嶽敏接著說，“你可千萬彆睡過去，我們這次任務基本上完成了，到時候又要寫報告。你也知道姐最煩這些了，如果沒有你幫忙謝，姐一定會瘋的，是不是？”

強子眨了眨眼睛，表示明白。

有車的轟鳴聲傳來，不多時便穩穩停在嶽敏和強子麵前，輪胎和地麵摩擦發出刺耳的聲音，如同嶽敏那顆動蕩不安的心。

“嶽姐你上哪兒去？”幾人把強子搬上救護車，看到嶽敏沒有上車的意思，反倒是準備離開，這才慌忙問道。

“剛剛他們撤離得太急，估計很多東西都沒有毀掉。”嶽敏握住搶。

“如果是陷阱呢？”一個女警皺起了眉。

“總要去看看才知道，不能讓強子白挨這一槍子兒。”嶽敏說完就決絕地離開了。

幾人看著強子，雖然做了一些急救措施，但還是沒有脫離危險。隻好趕緊喊著司機開車，不多時救護車就消失在了夜色中。

這是一幢老舊的居民樓，可越進了小區越不對勁，這青銅門，這枯樹雜草，怎麼總覺得似曾相識。打開大門，卻不是往常的家居格局，反倒是充滿古風的牆飾和家具。古樸的燭台發出幽幽的光，而一個黑漆漆的通道顯現在了嶽敏麵前。

嶽敏伸手拿過燭台，借著暗淡的燭光摸索著向下走。摸了摸四周，這條甬道似乎是用青磚堆砌成的，觸手生涼。小心翼翼向下走著，嶽敏有種這條路永遠也走不到頭的感覺。說來也怪，剛有了這種想法，前麵便透出了些光來。捏著手槍，小心翼翼的向前，才看到前麵有一個人。

隻有一個人，一身古代裝束，衣衫上滿是血汙。她被綁在柱子上，裸露出的肌膚上青紫的鞭痕交錯，臉上似乎也是青一塊紫一塊的。原本她手上隻有一塊燙斑，而現在她手上全是被灼傷的痕跡，皮焦肉綻，裂口處還隱隱滲出血跡。她看到嶽敏後，開始瘋狂的掙紮起來，“小姐，快走！小姐，快走啊！”聲音裡又是驚慌又是決絕。

“紅萼……”吐出一個名字，嶽敏周圍又被霧氣掩埋，漸漸看不到紅萼的臉了，可還能聽到她那瘋狂大叫的聲音，“小姐！快走啊！”

霧氣漸漸漫了上來，一點一點，直到把嶽敏完全吞沒。

從夢裡掙紮著醒了過來，嶽敏全身上下無一不是冷汗。嶽敏坐起身來，想到夢中場景，不由得一陣心悸。果然是日有所思，夜有所夢。嶽敏一直想著紅萼的處境，不由得在夢中做了種種設想。而前塵舊事，也在嶽敏的夢中顯現出來，或許是嶽敏早在潛意識裡把紅萼當做了可以像搭檔一樣信任的人吧。

但我怎麼總是讓親近的人受傷呢？嶽敏不由得捂住了眼睛，在這無人時分低泣起來。不知什麼時候，嶽敏含著淚漸漸再次睡去。

清早起來，頭痛欲裂。嶽敏捂著頭慢慢起了身，一旁的鳴琴早就把洗漱用具準備好了，“主子，奴婢已經把東西準備好了，讓奴婢來幫您吧。”於是嶽敏又像個人偶娃娃一樣任憑鳴琴折騰。

用柳枝沾了些鹽漱口，那苦澀的味道讓嶽敏想念著牙膏。鳴琴一邊忙著將粥和小菜放到桌上，一邊說著，“主子，今天要去跟皇後娘娘請安了。雖然還是沒接引太監前來，但奴婢引著主子去也是一樣的，免得又節外生枝。”

“好。”想到等會兒要麵對趙雨柔那張臉，嶽敏覺得頭更疼了，但路，總得一步步走下去，我不會退縮的，嶽敏暗暗告訴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