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街上偶遇

那個年輕公子見到楊暕臉色變了變，隨即便笑著拱手道：“原來是齊王殿下，末將有禮了。”

楊暕隻是略微的點了點頭，平淡的臉上看不見喜怒，宇文公子也就不再說什麼，掃了傾城一眼，眼底蘊著一股特彆的意味，轉身又上了馬，不顧街上的行人，一騎絕塵離開了，一路上將不少路人撞得人仰馬翻。

傾城看著他的背影，心中竟然有些喜歡他玩世不恭的樣子，他輕輕上揚的嘴角，甚至是他強勢的態度，不知道什麼時候能跟他再見一麵呢。

“回府吧！”楊暕似乎掃了興致，帶著侍衛便往回走，小雪和傾城也放下手裡的胭脂，跟著他。

路上小雪好奇的問道：“齊王殿下，那位公子是誰啊？這麼年輕就做了將軍，好厲害。”

楊暕回過頭來看了看她，又深深的看了傾城一眼，傾城輕輕的偏過臉，躲閃著他的目光，楊暕輕哼了一聲，好像有些生氣的樣子，也不回小雪的話，腳下的步子卻又快了幾分。

沒有人知道楊暕在想著什麼，總之他就那樣急匆匆的回了府，將傾城和小雪兩個人遠遠的扔在後麵，在這之後，一連幾天都沒有看到楊暕，不知道他是真的生氣了，還是故意的躲避。傾城想不清楚，自己也沒有犯什麼錯，為什麼楊暕會不高興。

月亮高高的掛在半空，今晚的月色很皎潔，映照著大地銀白一片，傾城斟了一杯酒，飲下一口梅花酒，頓覺一股涼意涼遍了全身，眼前不由得又浮現出了在洛陽街市遇到的年輕公子。

小雪裹著外衫，趴在桌子上，眨著大眼睛看著傾城，她不理解，那麼冷的酒，姐姐為什麼還要喝，看她已經冷的不得了了，乾嘛還要給自己添苦處呢？齊王殿下這樣，姐姐也這樣，他們為什麼都不快樂。

“姐姐，你在想他麼？”小雪柔聲問道。

“誰？”傾城不明所以。

“那個將軍啊。”

傾城微微笑了笑，緩緩的搖了搖頭，表現與心中所想總是有些言不由衷。兩個人一個飲酒，一個趴在桌子上眨眼睛，不知不覺的就到了半夜，小雪困得不行隻好先去睡了。傾城也覺得有些乏力，回到房裡，裹緊了被子，也許是梅花酒喝的太多，也許是其他彆的原因，總之這一夜傾城在睡夢中都在打著冷戰。夢裡遇到醉紅顏的那個浪子，她和他兩個人躺在船板上，聽著水浪拍擊花船的聲音，仿佛溫柔的湖水能將自己包裹。

晚上睡得比較晚，早晨傾城還睡得死死的，她習慣了晚起，哪怕醒了也總是喜歡躺在床上，看著光線透過窗子，在地麵上一點一點的移動，不過這一天注定是不平凡的，日頭剛剛升起來，傾城就被吵醒了。

小翠歡歡喜喜的跑進來，連房門都來不及推，傾城最討厭這個時候有人來打擾她，有些不耐的道：“乾什麼慌慌張張的？”

“小姐，有喜事啊！有喜事！”小翠驚喜的叫著。

“什麼事啊？”傾城有些懶洋洋的問道，身子都不願意起來。

“齊王殿下剛從宮裡請安回來，殿下向皇上提起了你，皇上當即就為你們兩個人賜了婚，再過幾天小姐你就是齊王妃了！”

“什麼！”傾城驚得猛然從床上坐了起來，她感覺整個人都沉掉了，仿佛眼前白茫茫的一片未知，什麼也看不到了。

傾城愣愣的坐在床上，小翠還以為她是驚喜的過了頭，等了好久也沒見傾城有什麼彆的表現，這才走過去推了推她，傾城這才回過神來，淡淡的道：“你先出去吧。”

小翠貌似有些失望，無論是那一家的小姐得了這麼大的喜事，都應該是高興的合不攏嘴才對啊，為什麼小姐好像憂心匆匆的樣子呢?要知道那可是齊王妃啊，在洛陽城，王府的一個妾室都被那些小姐們爭得不可開交，怎麼在小姐身上反而看不到一丁點兒的喜色呢？

小翠這樣想著便退了下去，傾城坐在床上，看著空蕩蕩的房間，她現在真的不知道自己應該怎麼做，這件事太出乎她的意料了，怎麼忽然間她就要變成齊王妃了呢？

正在心煩意亂的時候，小雪已經推門跑了進來，興奮的叫道：“姐姐！太好了，你都要做王妃了！”

小雪晃著傾城的肩膀，晃得她有些頭暈惡心，抓住她的手，讓她安分一點兒。

小雪看到傾城臉上沒有一點兒的喜色，疑惑的問道：“姐姐，你為什麼不高興啊？以後你是齊王妃了，這裡就是我們的家了啊！”

傾城看著小雪一臉純真的表情，將她拉到自己身邊，伏在她耳邊輕聲道：“你彆忘了，我可是醉紅顏的花魁，這可是誰都不知道的，齊王殿下隻知道我和你是鎮南王的乾女兒，要是彆人知道我實際是出身風塵......”傾城沒有再說下去，因為小雪已經打了個寒噤。

即便是小雪再不懂，也明白了這其中的厲害關係，齊王楊暕要是娶了一個風塵女子做王妃，而且還是皇上親自賜的婚，這傳揚出去，不僅僅是名聲不好聽的問題了，一旦聖上震怒，一群大臣一頓彈劾，恐怕連齊王楊暕都自身難保了吧。皇家會娶一個西子湖邊的花魁做王妃麼？豈不是貽笑大方之家？

小雪原本興奮的眼中漸漸的浮上了一絲驚恐，她還沒有往這方麵去想，這可是淫亂皇族啊，甚至是殺頭的欺君大罪，一旦敗露，牽扯的可不僅僅是幾個人的問題，齊王，鎮南王，這些鼎鼎有名的大人物都要受到牽連，弄不好就是滿門的抄斬。可是賜婚的聖旨已經下了，又怎麼可能收回成命？

“姐姐，這可怎麼辦？我們是不是都要殺頭了？”小雪緊緊的抓著傾城的衣袖，滿臉的慌亂。

傾城緩緩的撫著小雪的脊背，安慰著她，低聲道：“我也不知道。”

“我們......就不能瞞過去麼？姐姐，我不想殺頭啊！”小雪已經開始低低的啜泣起來了。

“不能，齊王殿下遲早都會知道我不是完璧，他就會知道鎮南王騙了他，這件事怎麼也是瞞不住的。”

“姐姐，我不想死......”小雪泣不成聲，這個時候的她脆弱的就像是一個丟了糖果的小姑娘。

傾城輕輕的歎了口氣，將小雪扶了起來，緩緩的道：“姐姐不會讓你死的，我會跟齊王殿下說的，就說你有些想家，讓你先回錢塘，你走的時候多拿些金銀細軟，這一走就不要再回來了，找一個沒人認識你的地方，一個本分的男人，平平安安的過一輩子吧。”

小雪撲進傾城的懷裡，哭道：“姐姐，我舍不得你啊，我走了你怎麼辦啊。”

傾城輕輕的撫著她的背，不知不覺間一滴淚水也從眼角滑落下來，她知道，自己已經再也沒有辦法回錢塘了，從今之後，醉紅顏隻會在夢中出現，她再也見不到大娘，二娘，三娘，四娘了，她也再也等不到那個拿了她玉簪的浪子了，一切的記憶，都將要灰飛煙滅了。沒想到，當初匆匆的一麵，竟然就此成為了永彆，她的西湖，她的水，安靜的船板，永遠都不會再有了。

小雪在傾城的懷裡，哭著哭著，竟然睡了過去，傾城看著她一臉恬靜的樣子，不由得便笑了，這個小家夥兒還真是沒心沒肺，剛剛還哭得死去活來，現在居然睡得這麼安穩，真是讓人羨慕啊。傾城感覺即便是砍頭也沒有什麼不好的，她似乎都許許多多的事都是那麼的不在乎，隻是她不想連累彆人，不想連累齊王楊暕，不想連累鎮南王的二公子，他們都算她的朋友，她不想讓他們死，至於自己，倒是沒什麼。